戴清嘉体验完毕,和主唱击掌,卸下贝斯借给乐队,然后下了舞台,回到她的座位,通过观众的反应能判断自己的表现,耀武扬威:“怎么样?”
    俞景望承认说:“还不错。”
    短短的几分钟,十数人上前来讨要她的联系方式,当着俞景望的面,戴清嘉仍未全部拒绝,添加了其中两个人的好友。
    这是戴清嘉的一贯风格了,俞景望并不介怀,只微笑说:“在酒吧添加陌生人,不怕泄露私隐?”
    “我没那么笨。”戴清嘉晃了晃她的手机屏幕,“加不认识的人,我用的是小号。”
    戴清嘉划过小号的好友列表,即使她不是来者不拒,按照眼缘筛选过的人,大部分她连脸都对不上了。
    看向对面的俞景望,在声色场合,他依然是眼神清醒、脸庞明净,蓝紫色的灯光只能照射他,而不能影响。
    似乎他的影像在她的脑内一直很清晰。
    如果说他是能意识到他们违背伦理的事实,并与之共存。戴清嘉则是刻意抛诸脑后了,因为只要露出一角,她的心绪会比他更为难以言说。
    此时此刻,戴清嘉的头脑还处在兴奋状态。她想起有人说她恋爱像是集邮,她不喜欢这个概念,她是在和真实的人恋爱,又不是收集物品。但是,非要这样说的话,她最想做的事,是把他纳入她的集邮册——如果俞景望只是俞景望,她愿意为他保留一整页的版面。
    戴清嘉的红唇饱满上翘,她喝一口酒,唇印留在杯沿,俞景望挪开她的酒杯:“行了。”
    戴清嘉站起身,单手撑在他的手背上,俞景望以为她要抢夺,结果她上半身越过桌面,倾斜过来,吻上他的唇。
    俞景望微微一怔,尝到一点酒意,原来她也会轻柔的亲吻。戴清嘉霸道地说:“上一次你亲我,我没有反抗。所以现在你也不许推开我。”
    说完,戴清嘉飞快地啄吻了第二下。他没有再反抗,戴清嘉可以一下下地亲到自己觉得足够,完全不避讳是否会有关注她的人窥视,待她坐回去,表情就像是什么计谋得逞了。
    她后面亲吻的方式非常孩子气,俞景望有点好笑:“满意了?”
    “味道还不错。”戴清嘉撑着下巴,“满意了。”
    这时候,侍应生为他们端上一杯威士忌,俞景望问说:“你点的?”
    “不,我点的是果汁。”戴清嘉习以为常,“可能有人送的吧。”
    戴清嘉注意到位于左前方的一桌,按理说应该背对他们的一个女人,侧过了身,目光指向俞景望。
    戴清嘉在她看过来之前,就关注过她。原因很简单,虽然自己是异性恋,可是颜控的欣赏范围不局限于男性。
    女人西装外套搭在椅背,长卷发,身着衬衫与过膝包臀裙,曲线极佳,袖口微挽,手腕细白,戴着简约的小方表。显然是一位气质干练、风姿绰约的精英白领。
    俞景望的视角看不见她,戴清嘉在桌下踢他一下,提示说:“有个姐姐想认识你。”
    闻言,俞景望看向身后,女人含着笑,对他举起酒杯——威士忌应该是她送的。
    俞景望收回视线,没有任何反应。戴清嘉奇怪道:“起码你应该点一下头之类的吧。”她站起来,“你不回应的话,我要过去和漂亮姐姐喝酒了。”
    俞景望轻微皱眉:“坐下。”
    戴清嘉感觉到微妙了,她笑吟吟地问:“认识?”
    俞景望淡然道:“前女友。”
    临走前,戴清嘉要去一趟卫生间,她醉意深浓,为了防止意外,俞景望陪她一起。
    戴清嘉动作慢慢吞吞,俞景望比她先出卫生间,站在盥洗台前洗手。
    身后有人在偶遇,打了声招呼:“秦律,这么巧。”
    秦殊月倚靠着墙壁,点了点头,待熟人离开,她走到俞景望身旁,鱼贯而出的男士洗手只愿蜻蜓点水,显得他像是异类。
    秦殊月开口道:“俞医生,还是老习惯呢,洗手需要七个步骤。”
    酒吧注定没有正常光色,俞景望脸上覆着一层暗红光线:“只是医生的习惯。”
    秦殊月何其聪明,明白俞景望否认其中的个人性,是在和她拉开距离:“好久不见。”
    秦殊月是俞景望大学同校不同院的同学,她读的是法学院,两人交往过很长一段时间。同样的聪明理性独立,且专注于学业和事业。分手是因为彼此对未来的规划不同,没有什么仇恨和恩怨。
    方才俞景望不理会,单纯是认为无此必要,她给前男友赠酒的行为戏谑意味太重。现在既然秦殊月大方上前寒暄,他也礼貌地回应:“好久不见。”
    点到即止。可惜秦殊月不打算停止,她慢悠悠地说:“前几天我回学院看导师,竟然在徐汇校区见到你。我觉得很新鲜,毕竟我在徐汇待了四年,没记错的话,你从没有来过。”
    俞景望抽纸巾擦拭湿手:“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女洗手间的门打开,戴清嘉走出来,她被台阶绊了一下,俞景望及时扶住她:“你是掉进去了?”
    他是嫌他太久,站着说话不腰疼,戴清嘉白他一眼:“我裤子的拉链卡住了。”
    她天旋地转,没什么力气,索性靠在俞景望身上。秦殊月不再说话,保持着微笑,探究地看向她。
    俞景望知道秦殊月大概率见过了他和戴清嘉的亲密举措,因此不再多余地解释。她在硕士毕业后出国念llm,他们已经断联很久。他不清楚她是否知道他结婚的事情。
    俞景望自己不介意秦殊月因此谴责他道德败坏之类的,不过他排斥秦殊月对戴清嘉的审视,微微侧身挡住她。和心疼与保护欲无关,只是戴清嘉年纪还小,再怎么胡闹也好,他是成年人,有基本的责任,不应该使她站到台前受外界的指点。
    不过秦殊月面色如常,貌似不知情,只邀请他参加一场大学共友的聚会,然后有分寸地告辞:“我不打扰你照顾这位妹妹了。”她对着戴清嘉说,“你在台上很有魅力。”
    戴清嘉眨眨眼,甜笑道:“谢谢。”
    秦殊月踩着尖头高跟鞋,如履平地,离开卫生间的区域。在幽深走廊的折角处,她回头望了一眼。
    戴清嘉偷懒不想洗手,抬脚就要走,被俞景望拖到盥洗台前,他捉住她的手,放在水下冲洗。
    七个步骤,是他替她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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