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秋被金阙如此温柔以待,脸更是红得犹如牡丹初绽,她很是羞怯,不敢抬眼去瞧金阙一眼,便用被角捂着头,躲在被窝里,紧张地等金阙离开。
    金阙见盈秋这般模样,心想自己男子进入她一个女子房中,确实不妥,被他人看见怕有损她清誉,便温柔叮嘱道:“你好生歇息,我先走了!”躲在被角中的落尘点了点头,金阙便出了屋。
    然而刚一出屋却见院门口佛宇师兄黑着脸站在此处,犹如虎狮狼豹一般看着金阙,直看得金阙脚底一阵凉意袭了上来、
    原来佛宇本是打算到药膳房去寻女儿,但却被告知她回了云间殿阁,一到此地便听得这些女灵医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他耳目聪慧,隔得很远都已听清这些女灵医在议论着甚么,当听得金阙和盈秋之间有私情时,佛宇便急了,最初误以为只是这些灵医嫌着没事做喜欢搬弄是非,可一到云间殿阁,便见到金阙从盈秋的房中出来,他自然便相信了事实,心中老大不悦,脸色阴沉,怒道:“你跟我来!”
    金阙只得提着胆跟随佛宇前往他所住的‘凌波阁’,佛宇一进入阁中,便走上阁楼,往着阁外被硝烟弥漫的城廷,心中怅惘一片,长呼了口气,神色肃穆,问道:“你和我家秋儿到底是何关系?”
    金阙早就猜到师叔是想问此事,他虽对盈秋有意,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如以前,自是不敢说出心意,只得道:“盈秋是我师妹,我们乃师兄妹关系,不知师叔何以如此问?”
    “既然只是师兄妹关系,你怎跑入她的房屋内,所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惹出瓜田李下之嫌,你方才如此就去我女儿房间,你可知会惹出多少闲言碎语?”佛宇在乎女儿清白,虽然他一向对盈秋很是苛责,但是慈爱之心不比任何为人父母少半分,因此对金阙很是不满。
    金阙连忙赔罪道:“是师侄错了,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等事,但我跟盈秋师妹一向清白,绝没做出任何有逾礼数之事,请师叔放心!”
    “我当然知道,若不然你以为你还可以活着站在我面前么?”佛宇虽然对如今的金阙不满,但想着他已经是师兄的儿子,自己不能在师兄亡故后对他的儿子多加责难,以免让其他师弟说道。
    金阙听得佛宇振振有词,心下便明白,师叔是决计不会应允自己和盈秋在一起,心中有些痛楚,可又难以明说,只得道:“师叔若没有其他的事了,师侄便先告退!”
    “等等,你对我家秋儿是不是有意?”佛宇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金阙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看佛宇师叔肃穆的神色,便不敢抱任何奢望,只得道:“盈秋师妹美丽端庄,又妙手仁心,心善温柔,无论是谁都会对她有意的!”
    “我问的是你!”佛宇不想跟金阙绕弯子,就想直截了当地相询。
    “我…我自知身份,不敢奢求,只望盈秋师妹喜悦快乐!”金阙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十分的不甘,他自小就喜欢盈秋,只是小时便知道盈秋心里一直有弘鼎,所以不敢开口,想着等大家都成人后让父亲亲自向师叔提亲,这样一来便可光明正大地跟盈秋在一起,却没想到父亲亡故,而自己的妹妹却做出这等弑师杀父的事来,如今天玄门还能容下自己都已不错,又怎可奢望佛宇师叔再将盈秋嫁于他为妻!
    “金阙师侄啊,你是个好孩子,师叔向来也是欣赏你的,只是如今生太多事,你倘若愿意亲自结果了你那犯下重罪的妹妹,我与几位师弟还是可以重新考虑任命你为太曦峰的峰主,但是你始终不愿主动将你妹妹交出,我也无能为力,自然我也不敢将我女儿托付给一个包庇罪人的弟子,所以其中轻重,你自己掂量!”自鸣凨师兄和金烈师兄亡故后,佛宇师兄在众弟子中辈分便是最高,在下任掌门未确定之前,他便可依照辈分处理门中事物,自然也包括对金阙的处罚。
    金阙也知道妹妹罪孽深重,如今她的修为被废,一直囚禁在金昭城的牢中,因用乾坤锁锁着,旁的人无法靠近,除非落尘和璟尧话方可开启,但因为金阙曾经求肯过落尘饶她一条性命,落尘一时未有决定,想着等大战结束后再商议处理金采妮,只是这段时日一直忙于军务,落尘也未有空闲来管此事,所以金阙想能多保她一日性命便是一日,落尘未主动提起他也就不曾开口,如今佛宇师叔问起,金阙却无法应承,只得道:“我和父亲都知道采妮她罪孽深重,但是父亲临终前一再嘱托我留她一条性命,还请师叔看在我父亲为除灭魔族战亡的份上,能了了他的遗愿!”
    佛宇见金阙如此的冥顽不灵,心中怒气更甚,长袖一摆,冷哼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自毁前程,怨得谁来?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言罢扬长而去,留下金阙一人怅然失落。
    金阙仰天长叹,双眼湿润,可是却还是忍住心中悲痛,返回自己殿阁歇息,待得第二日一早,盈秋主动来殿阁寻他打算为他换药,金阙知道盈秋来后,却是闭门不见。
    弘鼎跟金阙同睡一屋,见盈秋在外相候,便戏谑金阙道:“师兄,师妹如此关切你,看来你们二人境况不错啊,还不去见师妹,怎的反而闭门不出?”
    金阙打开窗户往外瞧去,果见盈秋一直站在杏花树下,不曾离去,他心中焦虑,想去见可一想到佛宇师叔的厉言叮嘱,便不敢相见,但又怕她一直等下去,会风中受了凉,便对弘鼎道:“你去帮我劝她离开,就说我伤已大好,不必换药了!”
    弘鼎觉得金阙很是奇怪,心想既然两情相悦,何必如此自苦,劝道:“缘分得来不易,像盈秋这样的女子,错过了金师兄这辈子恐怕就很难再找到了!”见金阙依然无动于衷,就抱头而睡,“自己的事自己去说,我可不愿做这个恶人!哎,可惜了师妹对你的一片痴情!”
    金阙被逼得无法,心想只能自己去了,他披上外衫出了殿,便见盈秋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师兄的伤今日可好些了?我带来了药,给你换下吧!”
    金阙按住盈秋的手,一脸严肃,失去了昨日的温柔体贴,让盈秋突然有点疑惑,本欢喜的她此刻也笑容凝住。
    “我伤大好了,就不劳师妹为我担心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别单独来寻我,也免得被他人说闲话,我一个男人倒是不打紧,倒是你女孩子家还是要顾及到声誉些!”金阙说着这些时,其实心中痛楚不已,可他又有甚么法子呢?
    盈秋没想到才只过了一晚,这金阙的态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出这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来,她茫然站在此处,良久都未曾说一句,只是呆呆地愣着,但脸却慢慢红了起来,嗫喏道:“我…我只是过来看下师兄的伤势,你当真好了么?你伤口那么深,若不及时换药,肌肉坏死影响你灵力恢复便会很麻烦了!”盈秋毕竟心善,虽然感觉到了金阙对她的疏离,但作为医者,还是关心金阙的伤势,不想他讳疾忌医误了病情!
    “师妹若实在不放心,便将药留下,我让弘鼎帮我换药便可,就不敢再劳烦师妹了!”言语淡淡,可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盈秋,深情款款,十分不舍又十分怜惜。
    盈秋只得将药递给金阙,心想难道这又是自己的错觉么?昨日他将自己抱回阁楼时怎不觉得男女有别,此刻倒又跟她讲起男女有别来,她面子浅,想询问个清楚,不想这段时日里脑子里总是想着他,患得患失的,十分难受,便终于鼓起勇气胆颤着心小心问道:“师兄…师兄为何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么?”
    金阙忙解释道:“不,不是你的错,你很好,是…是我不好!”金阙很想将面前这个心爱的女人拥入怀中,可是却又不能,只能忍痛割舍。
    盈秋想着落尘说的话,对待感情一定要有勇气,因此深深呼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直接问道:“我一直都觉得师兄很好,以前对师兄只是师兄妹的感情,现今与师兄相处久了,我对师兄…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情愫,若师兄对我也是一样的话,请师兄直接告诉我,我这人在感情上笨得很,不想每日去不停猜旁人的心思,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她紧握着双手,抑制着紧张的情绪,焦急又惶恐地等待着金阙的回答,这心情比自己在拜师大典上都还要紧张几分。
    金阙看着美若海棠的盈秋,听着她亲口说出对自己的情意,金阙感动得真恨不得立刻将盈秋揽入怀中告诉她自己听到这番话有多开心,有多欢喜,可是他不行,倘若选择跟盈秋在一起,佛宇师叔必然会震怒,那时师叔必会迁怒盈秋,自己岂能因此让盈秋受苦,因此狠下心,“师妹可能对师兄一些行为有了误解,我对师妹向来都只是师兄对师妹的感情,若我有做甚么让师妹误会的事,还请师妹见谅!”
    听得这番话,盈秋眼圈立刻红了,浑身都有些颤抖,她怕金阙看到自己这窘态,匆忙地哽咽道:“抱歉,是我多想了!”然后转身奔跑着逃也似的走了。
    金阙望着盈秋离去的身影,手中握着她留下的药,身周还萦绕着来自她身上的药香味,顿时心就醉了,怔怔地站在当处,失魂落魄般,看着好让人心疼。
    而此时天空也下起雨来,漂泊大雨下,更将他的心浇得支离破碎。
    弘鼎从殿阁内往外看去,见金阙呆呆地站在雨中,忙出了殿将他拉回殿内,责问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跟盈秋师妹说甚么了,我见她离开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金阙将药放在案几上,甚么都不想说,只道:“军中想必有许多事,我去军中看能帮上甚么忙!”说完便捏了个决便离开了殿阁,弘鼎猜想这金阙必然是为了躲盈秋才去军营,想着小的时候这金阙在天玄门可说得上是天之骄子,无论是灵力修为还是相貌仪表,都在天玄门属上上之选,所以金阙向来有些自傲,却没想到如今经历大变后竟会变成这般,或许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泥土,都会变得萎靡不振,神思倦怠吧!
    金阙一连在军营中待了三天,这三天都帮助侯云训练新兵,没有一刻懈怠,三天里都大雨不歇,或许也只有浸泡在雨中金阙才能让自己保持着理智,不去想盈秋的事,然而等他觉得只要这样一直下去定可以放下盈秋时,却见雅歌前来寻他。
    他很好奇,自己跟这雅歌公主并不大熟,她来寻自己作何,放下训练新兵任务回到营帐来见雅歌,却见雅歌一副冷静如斯的模样,道:“是落尘小师祖叫我来唤你回城廷的,还麻烦金师叔随我回一趟城廷!”
    “是有何事需要找我相商么?”金阙觉得好奇,心想到底何事才会亲自来找他,而不是让士兵来传信。
    “你跟我立刻回去便知!”雅歌不再多言,便出了营帐,金阙只能跟着这雅歌返回城廷。
    然而到得城廷时,雅歌却不引他去别苑,反而径直朝药膳间的云间殿阁走去,此处是盈秋住所,金阙来到门前却不敢进。
    倒是落尘从屋内走了出来,朝金阙道:“这几日盈秋突然病了,一直昏睡不醒,她从来都未曾病得如此重过,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无奈下只能请你过来看下她,想必她若知道是你来看她,或许病也就好了!”
    金阙一听盈秋生病昏迷不醒,顿时急得奔入房中,来到盈秋身边,果见盈秋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一触她额头却是滚烫,想必这段时间一直替别人疗伤治病,反而让自己累垮了,他情难自禁地握着盈秋的手,唤道:“师妹,我来了,都是师兄不好,连你病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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