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微微一笑,转身向来路行去,一个定南王世子,倒像是那投进湖里的石子,搅乱了一池春水。

    抬头醉花荫,径上逢少年,不肯比肩过,含羞立花前。

    (原谅作者功力有限,这首诗改编自宋陈郁的)

    而时刻,同样有着一腔少女心事无处诉的还有大理寺卿魏大人家的大小姐魏绾。

    魏夫人明显感觉到女儿自从长公主寿宴归来之后,这些日子明显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只是她每每追问,女儿却又都避而不言,看着她这些日子明显消瘦下来的脸庞,魏夫人觉得事情严重了。十四五岁的官家少女,吃穿不愁那么能让她纠结难言的大概也就是一腔少女心事了。

    想到这里,魏夫人大惊失色,难道女儿在寿宴上遇上了谁不成?虽说本朝朝于那女大防上远不如前朝严苛,甚至对女贵族少年男女来说自由度还颇大,如此说来女儿要是看上个门当户对的,如果他们彼此有意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看女儿如今这摸样,难道那男子的身份与她并不相配,又或者有别的难言之事,如此想来魏夫人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一时三刻从女儿嘴里问出点什么才好。

    正想着呢,就听丫头报说“大小姐来了”,魏夫人先是一喜,想着正好可以向女儿问个究竟,继而又有些犹疑不知该如何开口。

    “母亲,女儿想着明日上靖国公府去一趟——”

    第46章 点醒

    二姑娘沿着花园边的游廊往回走,不曾想却在转弯处撞上了三姑娘。

    姐妹俩因着各自的亲事,最近见面总像是有几分尴尬,所以有意无意倒都避着些对方,此刻狭路相逢真有点避无可避的意思了。

    三姑娘是个敦厚的性子,见了二堂姐心里总觉愧疚,想着要不是因为公主看中了她,也不用害得二姐也跟着仓促的定亲。再加上二夫人在外头说的那些话,三姑娘多少也有耳闻,只是为人子女的也没有反过来教训长辈的道理。此刻乍然碰上二姑娘,三姑娘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二姑娘起先也是一愣,只是看着三姑娘满脸歉疚的摸样,心里又觉释然了几分,到底和二伯母不是一样的人。

    三姑娘性子温柔敦厚,凡事从不掐尖要强,要是能嫁去一户家风清正的中等人家,有着国公府这个强有力的娘家,想必能保她一声顺遂。

    可惜平国公府情况复杂,未来的三妹夫虽说是公主之子只是处境尴尬,听说性子也是忠厚老实的很,三姑娘以后嫁进去要在继室婆婆手下过日子,以三妹妹的性子恐怕未必能应付周全。

    听说当初二伯母一听是宜阳长公主来提亲,什么都没问便没口子答应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这么想着,二姑娘在心里一叹,面上却像是无事一般笑着同三姑娘打招呼:“三妹妹这是要往那里去?”

    三姑娘见二姑娘待她仍如过去一般亲切,心下不仅一松,继而又感叹二姐姐果然是个大度的人,忙感激的冲她笑了笑答到:“我听说七妹那里有南边来的好花样子,便想着去她哪里借来看看。。。。。。”三姑娘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越说越小,脸也红了起来。

    二姑娘心下了然,恐怕三妹这是要开始准备婚事要用的绣品了,如今见她含羞,也只装作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我才从大哥处来,他们兄妹几个都去跑马场了,三妹这会子过去怕是七妹还未回来呢。”

    三姑娘听了谢过二姑娘,姐妹俩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走开了。

    大房里,今日周景颐难得休沐在家,朱夫人体恤儿子辛苦,昨日晚饭后就言明今早不用夫妻二人过去请安了,而几个孩子又很有眼色的都没有来打扰,夫妻二人倒索性赖起床来。

    此刻,丫头们都在屋外的廊下候着,内室鲛帐低垂,侍女游园纱屏后的冰山过了一夜也早已化成了水,只余下一丝尚带湿气的凉意弥漫在室内。

    周景颐穿一身白色寝衣,乌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他以手支颐侧卧在床上,脸上尚带几分餍|足后的慵懒,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柳氏此刻脸上也是潮红一片,看着这样的丈夫心下也觉甜蜜,只是一想到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弄这样的事,真真让人说不出的羞意,抬眼有些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手上却总像是有几分不自在。

    “真是越老越不知羞了。。。。。。”

    周景颐含笑的看着妻子,伸手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以唇轻触,目光含笑的看了她,低沉带笑的嗓音如玉磬相击:“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这回,柳氏简直连脖颈处都泛起一片绯红来,这样缱卷露|骨的表白,真是赤|裸|裸|的调|情了,这样的丈夫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端贵自持的摸样。

    。。。。。。。

    “对了,延青的婚事你看的如何了?”周景颐想起妻子这些日子一直再替长子相看亲事。

    “我正要同你说呢,那些姑娘们我平日里看着倒觉个个都不错,只是一说要配给咱们延青,却又像是总能挑出几分不足似的。这温柔和顺的又怕她是个软弱的,以后当不起长媳的责任,那聪明有主意的又恐她为人太过精明厉害,娶回来以后闹的家宅不宁,更有一层还要顾虑到儿子的喜好,总要让他们夫妻相得才好。。。。。。”柳氏见丈夫问起长子的婚事,便将最近一直困扰自己的事一股脑的倾吐了出来。

    只是,柳氏这话还没说完呢,周景颐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柳氏伏在丈夫的胸膛上,感受着从他胸腔传来的震动,听着那低沉的笑身,不由起身嗔怪的同丈夫说道:“人家正没主意呢,你倒还笑话人家。”

    由不得周景颐不笑,妻子此时的摸样,他仿佛看到了小女儿珍姐儿对了自己撒娇时的样子。

    “你这也是关心则乱,”笑过之后周景颐柔声的劝慰起妻子来,“殊不知金无足金人无完人,哪里有那挑不出毛病的人,只要姑娘人品心性不坏,别的地方迁就些也就是了。不过你说的两个孩子要合得来倒是正理,我只盼着孩子们以后都同咱们似的才好呢。”

    一说起孩子们,柳氏自然便要想起已经出嫁的长女,叹了口气到:“唉,说起孩子,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云华,你说在家时也是咱们千宠万爱的,人人都说她是个有福的。。。。。。如今我也不想别的了,只盼着她能早早怀个孩子,不让江氏有借口磋磨她才好。”

    “放心,孩子总会有的,世子不是给荐了个名医来吗,别急都会好的,至少女婿人还是不错的。。。。。。”

    周云华是夫妻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意义自是不同。周景颐想起这事有时候都不免有几分后悔,想着当初要是不应这门亲事会不会好些。只是那也只是想想罢了,做祖父的亲自定下的亲事,况且女婿人品样貌都出色,总不能因为婆婆拎不清就不嫁了吧。

    待兄妹几个回来时,夫妻两人已经起了,周景颐正坐在临窗的锦榻上看书,柳氏见几个孩子回来自然是高兴的,因没有见到萧绍便问到:“怎么不见你们表哥?”

    “本来表哥是说要来给父母亲请安的,只是皇上临时宣他进宫去了。”周延青见母亲问起,便代兄妹们将话答了。

    柳氏闻言点了点头,便也不再问了,倒是周景颐从书里抬头问了句:“可知是何事?”

    周延青见父亲问话,自不敢像同母亲说话那样轻松随意,只见他起身恭敬的答到:“来人并没有说,只是看脸色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的样子。”

    “表哥说了,皇上一时不见了他就想得慌,可见了他没两刻就要被他气出个好歹来。”突然,坐在一旁的周宝珍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来。

    屋里人听的就是一愣,周氏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心想也只有表哥有说这话的底气,还是柳氏反应过来嗔怪的说了一句:“绍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同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倒是周景颐仔细琢磨了这两句话,又想起皇帝平日里对定南王世子的态度,见屋里没有外人,便笑着感叹了一句:“倒还真是,我看陛下也是深爱世子的才华手段,又深恨他怎么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不是又爱又恨嘛。”

    这时,外头有丫头进来回报说“大理寺卿魏大人家的大小姐差人来问咱们姑娘明日在不在家,如若在的话她想明日里来寻姑娘说话。”

    “你同她说,明日里让她们家姑娘只管来便是。”周宝珍听了忙让丫头同来人说自己明日有空。

    待人出去了,周宝珍想着魏绾的摸样性情,自己嘀咕了一句:“魏家姐姐摸样性情都好,要是能当我大嫂也不错啊。。。。。。”

    周宝珍无心一句话,却不想屋里至少有两人听进了耳朵里,柳氏觉得有如醍醐灌顶,想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魏绾那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前自己就喜欢那孩子大度豁达但又不是个一味任人欺负的,心明眼亮却是个有大智慧的。

    而另一个人便是周延青了,他知道母亲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他的亲事操心,身为长子他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他的婚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那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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