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柳叶毕竟是永平侯府的下人,卖身契还在侯府,咱们留下她太长时间,恐是不妥。”

    刘长贵知晓事情来龙去脉,自家小姐被冤枉了,非要争一口气,不是谁都能往身上泼脏水的,这次等着永平侯府自圆其说。

    “是这么个理儿,看来我要写帖子召集京都各位小姐们了。”

    赏花会上,柳叶差点小产,各位小姐们都以为是莫颜做的,当时她没解释太多,逼问夏若雪和夏明轩,二人明确地表示,丫鬟肚子里的肉也是一条人命,规矩礼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永平侯府是慈善人家,定会让柳叶产下孩儿。

    莫颜较真,让包括陈英在内的京都众位小姐做了见证,或许是夏若雪笃定柳叶保不住孩儿,叫嚣了几句。

    “问诊大会开到哪里好呢?”

    莫颜不喜欢让生人进入府邸,所以她很少在御史府宴请宾客,最好能找个宽敞的公共场所,这样问诊的消息很快可传扬出去。

    “小姐,奴婢看,不如就选在望仙居茶楼吧。”

    望仙居三楼有一个大厅,到时候前来参加的小姐们每人带一名郎中,确定柳叶肚子中的孩儿健康,写一张诊断书作为还莫颜清白的证据,之后,她会在京都小姐们的注视下,送柳叶回永平侯府。

    “不错,不过呢,本来是决定这辈子不登永平侯府大门的,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莫颜轻叹一声,柳叶为了孩子与夏若雪,大吕氏成对立面,进府之后千难万险,能不能保住孩儿难说,一切看柳叶的表现,值不得莫颜培养这么一个钉子,但是她得承认,永平侯府幺蛾子太多,她需要眼睛和耳朵。

    “小姐,表小姐这么欺负人,还拿您当以前的炮仗呢,咱们可不能上当。”

    墨香趁此机会进言,大吕氏和夏若雪吃亏之后不可能善罢甘休,自家老爷和夫人不在京都,她有些担心对方找麻烦。

    “找麻烦?那正好,本小姐还怕她们太安静,不然我玩什么?”

    生活中总得给自己找点调味剂,有时候莫颜觉得挺无趣的,她还没怎么样,夏若雪自己先倒霉了,好好的侯府千金,混成一个三品官的继室,也难怪大吕氏觉得丢人,闭门谢客了。

    “永平侯夫人毕竟是您的长辈,若是她上门,您不好不见。”

    高门大户人家,讲究规矩礼法,莫颜和夏若雪吵翻天都没关系,因为二人是表姐妹,属于平辈,但是大吕氏不同,名分上占便宜,是莫颜的姨母。

    “上门来自取其辱,那更好。”

    娘亲的回信说了,有事情解决不了只管留着,首要保证自己不受委屈。永平侯府因为柳叶有身孕一事,声望急速下降,莫颜很是怀疑为什么大吕氏没找上门来,不符合姨母一向强势的作风。

    实际上,柳叶一直没消息,莫颜也从未提起,夏若雪以为莫颜想打马虎眼,柳叶那丫鬟流了胎儿,能除掉一个隐患,让莫颜名声受损,夏若雪乐不得,所以一直没有提及。

    而花会之后,夏明轩夜夜买醉,流连京都的花楼,找了一个红颜知己诉苦,整日不回府,早把柳叶忘记在脑后。

    最近一段时日,大吕氏性格暴躁,时常打骂下人,永平侯府的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提及此事触霉头,反正上面有世子撑着,众人闭口不言,揣着明白当糊涂。

    永平侯府上,大吕氏刚和永平侯吵了一架,她用心良苦地劝说永平侯不要宠幸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结果可想而知,永平侯大怒,掀翻了桌子,扬长而去。

    大吕氏被给了个没脸,在房中撒泼,又是要喝毒药又是要自缢,闹了两个时辰,也不见永平侯上门探看,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若是还想保留永平侯夫人的体面,就老实点,都则直接好走不送。

    “这是要休了我?我给夏家生儿育女,为夏家做牛做马多年,如今为了一个小妖精,就给我没脸儿,我的天啊!”

    大吕氏受了刺激,又哭又闹,涕泪横流,她对两个孩儿十分失望,夏若雪是她精心培养的,给皇上当个妃子都够格,却被乱点鸳鸯谱,要下嫁做人继室,作为她骄傲的夏明轩,因为她最讨厌的莫颜,夜夜宿醉,整日看不到人影。

    “娘,您这是干什么?”

    夏若雪得到丫鬟婆子通风报信,赶忙甩着帕子朝着正院而来,娘亲真是越发的糊涂了,闹的越欢,不是让偏院那个小蹄子看热闹吗。只要大哥还是永平侯府世子一天,谁也不能撼动娘亲地位,何必和一个以色侍人的骚狐狸一般见识!

    “你爹为个小蹄子要休了我呢!”

    大吕氏怎么都顺不过那口气,在永平侯府说一不二多年,现在出了脱离她掌控之事,丫鬟婆子们见风使舵,已经有很多人投奔后院那位了,她在府上管家不如以往趁手。

    “娘,爹爹不过是一时气话,怎么可能休了您?”

    夏若雪安慰了几句,叹口气,那位不是一般人,娇娇弱弱的,惹得爹爹下朝回府直奔她的院落,都几个月了,还没有失宠,爹恐怕动了真心。

    无论多风流的男子,一旦付出真心,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永平侯甚至提议要遣散府中那几十个姨娘小妾和通房丫环。

    留在府中占地方,吃喝都要花销,,永平侯已经腻味了,他现在只要一人足矣。

    “若雪,你一定要给娘争口气啊,最近太后怎么不召你入宫说话了?”

    大吕氏猛然想起,自从女儿腊月回京之后,就没得过太后的召见,玉瑶郡主也不似从前热情,府上的赏花会未肯赏脸。

    “可能是太后老人家忙着打理琐事吧?”

    夏若雪眯缝着眼睛,那个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定是不会说她什么好话,出去一趟,没见到南平王,失了身子,捞不到半点好处,这一切全怪太后的虚伪,非要为自己的名声派人到湖州做样子。

    “既然太后忙,你就应当主动递牌子给玉瑶郡主,京都的小姐们对你的助力不大,玉瑶才是太后的心尖肉。”

    玉瑶和太后的侄女于菲儿本是堂姐妹,不过玉瑶郡主的爹爹去的早,早年被太后养在宫中,情同母女,夏若雪之所以能入太后的眼,走的就是曲线迂回政策,她和玉瑶交好。

    自打今年年后,玉瑶失去音信,以前定期写信出宫,今年都没有过,夏若雪邀请玉瑶郡主参加赏花会,得到冷淡的拒绝,她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让玉瑶郡主对她有了某方面的误会。

    娘说的不无道理,与玉瑶郡主交好确实能获得很多便利,玉瑶是一块很好的底牌,等出嫁之后,护国将军夫人李氏也不敢小瞧了她去,夏若雪心里明白,李氏一直想让李月娥她的儿媳。

    莫颜写了一些请柬,派墨冰去给各府的小姐们送信,为了公平,她邀请名声不错的叶宛西,二人是有龌龊,但不影响什么,叶宛西人比较正直,不会因为二人关系就睁着眼说瞎话。

    打点好一切,莫颜找到李嬷嬷说明情况,她带着丫鬟婆子跟着刘长贵一起回庄子上。

    京郊虽然偏僻,但是山美水美,蔬果都是新鲜的,柳叶不在永平侯府上,不用伺候人,日子过的宁静,偶尔找刘长贵的婆娘话话家常,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儿,她真想一辈子待在庄子上。

    都说为母则强,眼见小生命在肚子里一天天地长大,柳叶心内焦急,她一定要平安生产,回到永平侯府,让自己的孩儿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想了很多天,柳叶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坚定了信念,听说刘长贵要到府上送东西,她连忙托他带信给莫颜。

    “莫小姐。”

    柳叶对莫颜很是敬重,不管对方因何目的,总归是保住她腹中的孩儿,柳叶内心的感激的。

    “帖子已经送出去了,你想好了?”

    约定在三月二十四,也就是后日,这几天,莫颜得派人盯着柳叶,以防止有什么意外,不然孩子没抱住,被打脸的就是自己。

    “恩,想好了。”

    柳叶面上带着一抹悲凉的笑意,在这之前,她想的是身份和世子的宠爱,可是这么久了,她一直处于消失的状态,永平侯府没人过问一声,就好像她从来没存在过,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都没有。

    柳叶不想要宠爱,她只想上位,因为上位了才能收服一部分墙头草的丫鬟婆子,才能让肚子里的胎儿安全。

    “你决定了就好,但是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莫颜接过茶杯,用杯盖碰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慵懒地道,“既如此,本小姐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永平侯风云变幻,已经不是大吕氏一家独大,现如今永平侯宠幸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莫颜找墨冰调查过,对方是大吴派过来的眼线,是三皇子洛祁的人。

    大吕氏恨这位大吴女子入骨三分,正想办法除掉其人,无奈永平侯早有防备,在院子里全部换上自己的人,就算是大吕氏都进不去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柳叶可以找那女子联合,彼此都有利益,这样大吕氏心有顾忌,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莫小姐,那个吴氏奴婢见过几面,是个娇弱的美人,侯爷真真是疼到心坎里去了。”

    柳叶眼中闪过羡慕之色,就算不是正妻的身份,能得到男子全身心的爱,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个主意不错,完全可行,柳叶得到一个方向,对莫颜更加信服,并且表了忠心,只要她回到府里稳定之后,有了自己的人,侯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定会派人告知。

    “如此甚好。”

    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柳叶常年在大吕氏身边,当然没少听到关于御史府的消息,她知晓夏若雪嫉妒莫颜的容貌,因而频频使绊子,就拿赏花会来说,自己差点成了炮灰。

    日子在等待之中,来到三月二十四这一天。一大早,刘长贵上门禀告,已经将柳叶送到了城西蝴蝶班的院子住了一宿,一切正常,胎儿也坐的稳,让莫颜安心。

    莫颜用过早膳之后,在朱雀南街一家老字号的医馆,请了位老郎中,据说此人还有点背景,和宫内某位太医是堂兄弟,医术精湛,并且医德不错,在京都百官人家很有口碑。

    望仙居属于高级消费场所,光是包场子就花了莫颜二百两银子,但是想到能出一口恶气,她忍了。

    时间一到,各府的小姐们带着郎中上门,众人觉得新鲜,只想来凑个热闹,也好奇永平侯府怎么处置这位世子的通房丫鬟。

    重规矩礼法,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千金已经在未来夫婿名单候选人里,给世子夏明轩除名,原想着永平侯府门第高,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怀着身孕的通房都能被带着出来晃悠,非要去赏花会自取其辱。

    望仙居的厅堂之内已经布置好桌椅板凳,上面用硬纸写了一个名签,每家小姐带着请来的郎中按照顺序就位,连平日里爱说爱笑的人都显得严肃不少。

    “颜颜,有把握吗?”

    陈英拉着莫颜走到一个角落处,当天柳叶下身出了那么多血,能保住胎儿着实不易,万一有个磕碰,难免再次发生意外。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次问诊大会,莫颜在帖子上写了需要众人保密,可能大家看热闹的心里占据上风,竟然真的守口如瓶,无人给永平侯府通风报信。

    堂内布置妥当,在桌子上铺垫了红绸桌布,众位郎中从未聚集过一起,都说同行是冤家,彼此之间很少联络,以这样的形式见面,众人觉得很新鲜,相邻的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这次问诊大会可谓是声势浩大,叶宛西极其重视,请来的是一位太医,刚好丞相夫人这几天心口疼,太医留在府上,一听说当时的情况,不认为孩儿能保住,所以跟着凑热闹来了。

    众位小姐所带的郎中都是佼佼者,彼此也都认识,对于能被请到这里和太医共同问诊,郎中们觉得脸上有光,不自觉地谈笑风生起来。好好的问诊还没开始,就变成了交流大会,众位郎中为了显示自己的医术超群,提出几个棘手的病例,大家一边研究一边商讨方子。

    莫颜觉得,二百两银子花的值得了,其中一些知识是在书本中学不到的,关于医术,只有共同交流才能彼此进步,守着那点家传绝学,无人沟通,医术上只会止步不前。

    众位郎中在交流之后,深感惭愧,以前那点自以为是的心思完全不见,变得谦虚起来,遇见难解的问题,彼此探讨,倒是把问诊这件事忘记在脑后。

    各位小姐们见此,跑到楼下喝茶,三月三法华寺凶案之后,府上对她们管教很是严格,一直没有出府的机会。小姐妹们三五成群的结伴,到朱雀南街的珍宝阁等铺子闲逛,约定回到望仙居歇晌,等到下午,正式开始问诊大会。

    莫颜得了机会,先去到雅间看了看柳叶,为了怕永平侯府的人找麻烦,柳叶被墨冰贴身保护着,目前还没有人来打扰。

    “颜颜,你有宝珠的消息吗?”

    法华寺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季宝珠肯定要被牵连,季府注定住不下去了,陈英叹息一声,季宝珠也是苦命人。

    “前几天送了信,季老爷在城西买了宅院,宝珠在城西呢。”

    莫颜只提及季宝珠死了未婚夫,所以才和她爹到京都来投亲。城东是官员的集中地,买院子不是有银子就行,最后季老爷只得带着宝珠搬到城西居住。

    这次搬离季府一波三折,季侍郎见季宝珠貌美,就起了送她进宫的心思,派人软禁于她,最后还是季宝珠没有办法,在某次沐浴的时候故意让看管的丫鬟婆子看到了她的身体,于是,得知真相的季侍郎第二日就派人把她和季老爷赶出季府。

    “改天咱们小聚一下吧。”

    陈英摸了摸头顶上的簪花,十分不习惯,祖父说她及笄之后不能总是那么素淡,必须要有女子的柔美,国公府门可罗雀,一个提亲之人都没有。

    “颜颜,咱们就在我的院子里饮茶赏花吧。”

    关于法华寺的中平签,陈英耿耿于怀,只要出门必被打劫,而且婚事上拖延,她已经十五了,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那个孙胖子,临死之前还在喊她是嫁不出去小姐,真真可恨!

    “颜颜,你上次找我要了那块米分色的桑蚕丝布料,是不是给王爷做什么生辰礼了?”

    陈英挤眉弄眼,憋笑很辛苦,二人是好姐妹,有什么不用藏着掖着,雅间无人,她终于问出口。

    “不会是裤头吧?”

    “你怎么知道?”

    莫颜瞪圆了眼睛,表情天真娇憨,她用帕子点了点额角,这么私密的东西,陈英怎么会知道呢?她连自己的丫鬟婆子都没说,保密功夫做到家了。

    “咳咳,你别误会,我只是猜测。”

    陈英用手捂住嘴,偷笑了片刻。前几天孙胖子被问斩,在临死之前,按照以往的规矩,死刑犯要交代遗言,但是这孙胖子死到临头还在威胁众人,满口胡言,说什么他爹是忠武伯,他身份高,不可能被斩首,不用吓唬他云云。

    “孙胖子胡咧咧,说在缝隙里抬眼看到南平王穿的是米分色的裤头。”

    当时陈英的哥哥作为监督斩首的官员,立刻派人堵住孙胖子的嘴,然后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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