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们可以定制一个河灯吗?”

    莫颜的话,打断了专心作画的老人,他点了点头,“但是,你们必须有图样。”

    “能先给我们做吗?”

    莫颜指着身后那些没有作画的空白灯笼,又指了指自己这一篮子的玫瑰花,“我就想要这个花样的灯笼。”

    “半个时辰,一百文。”

    制定灯笼的价格要高一些,老伯手脚麻利地调好颜色,在灯笼上画着玫瑰花,每一个花瓣的暗影特地加重颜色,层层分明。

    民间的匠人,有深厚的艺术底蕴,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灯笼。

    内置红色的蜡烛,玫瑰花的灯笼呈现出火红的颜色,点缀了漫无边际的黑夜。

    莫颜许了一个愿望,和万俟玉翎一起,把河灯放入河流之中,看着它顺着水流飘远,很快,河面上只剩下一个光点。

    回到客栈,万俟玉翎洗漱过后,敲响了莫颜的房门。

    “这么晚,还没睡下?”

    莫颜刚沐浴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脸颊带着红润,她看着万俟玉翎,眨眨眼,“是不是忘记什么事?”

    “是,有东西给你,生辰礼。”

    万俟玉翎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莫颜感受到中间有一张薄纸。

    察觉到手中的触感,莫颜内心一动,到底是什么?银票还是情书?

    “你别走,等我看完生辰礼。”

    见万俟玉翎转身要出门,莫颜灵机一动,飞速从背后抱住万俟玉翎的腰身。

    沐浴过后,莫颜只着一件里衣,她胸口的柔软抵触到万俟玉翎的背后,让他身子僵硬,脚步略停。

    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莫颜勾勾嘴角,在心里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借此机会,打开薄纸。

    纸上的文字,莫颜看了三遍,她身体随之颤抖,内心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最后,莫颜做了一个深呼吸,抓住主动权,“我先说。”

    薄纸上只有几行字,不是银票,也不是情书,却代表一个人的终身。

    这是一张契书,确切地说,是卖身契。

    万俟玉翎,大越的南平王,给她写了一张长达五十年的卖身契!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格式书写,下面有南平王的印鉴,皇家印鉴。

    “收好了,只有这一张,丢了,我不负责。”

    万俟玉翎感受到自家未婚妻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转过身,眸子里满是宠溺。

    莫颜的手抖了又抖,想掐自己一下,她一定是太想得到生辰礼,所以在做梦。

    “我还是继续睡觉吧,何时染上梦游这个毛病了?”

    莫颜直勾勾地转身,走向内室,扑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这样,会把自己憋死的!”

    万俟玉翎十分无奈,他就是拿她毫无办法,心里那点原则,底线,淡漠早已经不翼而飞,“头发还没擦干。”

    莫颜没有翻身,手中抓着卖身契,念叨了几句,“皇叔大人真小气,为什么是五十年?”

    “五十年后,他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难道要我放他自由,发展第二春?”

    自言自语地念叨几句,万俟玉翎伸出的手立刻缩回去,哭笑不得。

    大越卖身契的分几种,最低五年,最高五十年,还有一种死契,他之所以写五十年,是觉得自己不会活那么久,足够用了。

    莫颜突然坐起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万俟玉翎站在窗边,她愣神片刻,突然,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颜颜……”

    万俟玉翎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重重地敲击,突然疼了一下,他把她拥在怀中,柔声道,“可是不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三生三世?”

    莫颜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贪心,她上辈子孤单一个人,等了二十多年,才到大越找到他,一辈子,怎么够用?

    “好,三生三世,许你三世情缘。”

    万俟玉翎拍了拍莫颜的肩膀,找到笔墨纸砚,郑重写下卖身契,上面三生三世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约定三生,就算你弄丢了这张契约,也没有关系,永远有效……”

    万俟玉翎第一次许下诺言,低头轻吻着她眼角流出的泪,这眼泪,是甜的。

    莫颜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万俟玉翎给她讲了一个动听的故事……

    ☆、第069章 巧治天花

    六月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成片茂密的荷叶,蜻蜓低飞,偶尔停在荷花瓣上驻足停歇,空气里,杂揉着泥土和花瓣的清香。

    雨后初晴,天边一轮彩虹,莫颜坐在小船上,闭着眼睛感受河面吹来的清风,手里抓着钓线,悠然自得。

    这里,是位于楚州城外的一家农庄,目前也是救命恩人张伯和张大娘的家。

    这个小农庄自带几十亩肥田,还有一个大池塘,池塘里种了荷包,养着肥鱼,莫颜自告奋勇钓鱼,点了名,晚上要吃佃户家的刘婶子做的清蒸鱼。

    “小丫,你钓上来几条鱼了?”

    张大丫叉腰,咱在岸边喊了一嗓子。她穿着一身半新的棉布衣裙,脸颊红润,嘴角含笑,早已经没有和离时愁苦的模样,年轻了几岁,像变了一个人。

    “咳咳,正在钓呢。”

    莫颜看到自己脚边的空桶,囧了囧,她在小船上光顾着享受,小憩片刻,结果鱼咬了钩之后,又自己挣脱出去了。

    “这池塘里都是肥鱼,你钓不上来,有网兜,用网兜也成。”

    张大丫是个直爽的性子,听见莫颜的敷衍,就知道没有收获。

    “好的,大丫姐,你回去纳鞋底吧!”

    莫颜摆摆手,打发张大丫。让她不习惯的是,张家人太实在,用现代人的看法,这一家子有点傻。

    当初莫颜离开,留下百两的银票,本是想让张家人过上好日子,结果张大丫翻到银票,吓得六神无主,以为是莫颜弄丢了银票。

    张伯张大娘觉得他们不容易,身上一共也没有多少银钱,知道丢失肯定要回来找,几人就在楚州城赁住小院子,等候二人归来,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张伯带着虎子上工。别看虎子年纪小,力气比壮年汉子都大,码头扛包的工头很喜欢他,给虎子的工钱,比张伯都高。

    就这样,四口人在楚州过着平淡拮据的日子,银票的钱,朴实的一家人分文没动,期间,张大娘因为受了风寒需要抓药,还是和药铺佘的。

    莫颜和万俟玉翎回到楚州之后,自动换了面具,二人本打算暂时住在客栈中,第二日在客栈楼下碰见下工回家的张伯和虎子。

    听说一家人为了银票,等了几个月,莫颜哭笑不得,最后决定去张家,银票她虽然收回来,但是用张伯和大娘的名字,在郊县边上买了一个小庄子。

    屋子都是这两年新盖的,瓦片整整齐齐,添置几样家具,焕然一新,那日,喜得张家四口人失眠一整夜。

    庄户人家,做梦都想有田地,播种时分过去,田地里有着小苗,张伯和张大娘每天跟着佃户一起下地干农活,几天下来,人黑了一圈儿,嘴角的笑意却更多了。

    万俟玉翎一身灰色的衣衫,站在池塘边上远眺。

    他刚回来,听说莫颜在钓鱼,看到的却是那丫头半躺在渔船上,呼呼大睡。

    莫颜又躲了一会儿懒,这才伸伸懒腰,把网兜扔进池塘。

    钓鱼的乐趣不在于能不能有鱼上钩,而是这个过程,看到鱼上钩了,她仍旧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才可以经得起诱惑。这是她曾经对万俟玉翎说过的歪理。

    网兜扔下去,很快有动静,莫颜网了三条大肥鱼,喜上眉梢,晚上又有好吃的清蒸鱼了。

    “你回来了?”

    来到池塘边,莫颜看到早已经等候在原地的万俟玉翎,“你好像比每天提前了半个时辰。”

    万俟玉翎在楚州城一家书铺,找了个抄书的活计,每天固定去上几个时辰,这期间,暗中联系手下。

    秦三达和剩下的两个暗卫,锁定袁焕之私兵位置,查明后吃了一惊,竟然有五万人之多。

    北地有于家军,西北地区有皇上万俟御风的私兵,而袁焕之能在二人眼皮子底下,藏了五万人,的确很不易。

    难怪,朝中运过来的粮草,药材等物,年年被山匪打劫。

    这些山匪杀人不眨眼,专门喜劫朝廷物资,原来都是袁焕之在背后作怪。

    “恩,回来了。”

    万俟玉翎用草绳穿过鱼腮,提着走,莫颜两手空空,把荷叶放在头上,遮挡阳光。

    从五月来,气温持续走高,城中不如乡下凉爽,莫颜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进城采买。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正午时分才放晴,太阳火辣辣的,出门走上一圈儿,立刻汗流浃背。

    在庄子上,没有冰块解暑,张大娘煮一大锅绿豆汤,放在井水里拔着,喝上两碗,只觉得暑气消了一大半。

    “听百姓们说,楚州城前两天出现个怪老头,把一个断臂的汉子给接上了,是不是师父?”

    祝神医自从跑路之后,杳无音讯。来楚州之前,莫颜在小院中留下了记号,如果师父回去,一定能找到二人。

    “或许。”

    在大越,能把断臂接上的人不超过两个,祝神医在这方面有经验,而且他性子喜怒无常,看到顺眼的人不收取分文救治,否则定会见死不救。

    “我也拿不准,师父正被老友追杀呢,他这样折腾,不是暴露了?”

    莫颜捂嘴轻笑,发现手上还有鱼腥味,她嫌弃地皱眉,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笑,“师父最喜欢打扮成美男子,每次装扮成老头的形象都是迫不得已。”

    祝神医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其口碑真不能算多好,这源于他见死不救,还要告诉病人寿数已尽。

    病人觉得祝神医是个江湖骗子,不能医治还要诅咒病人,大加诋毁,只是没活多久,真的死了。

    “擦擦手。”

    余光看到自家未婚妻的小动作,万俟玉翎掏出一块灰色的帕子,放到莫颜手里。

    自从换了身份之后,他已经习惯各种颜色的衣衫,不再只穿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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