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有高台,不然要一直蹲下弯腰,很不方便。

    “这……”

    仵作摸了摸胡子,郁闷。这些问题他怎么知道?当时众人一致认为孙有才是凶手,他没多想。

    死者李茂,仰卧,脸黄色,双眼闭合,上下牙齿紧咬,嘴微张开,在咽喉下有一致命刀伤,伤口从右后耳一直延伸到咽喉处,长一分四寸,宽一分,皮肉豁开。

    进刀位置割得深,出刀位置浅,喉咙被割断。

    李茂的左手位置可以弯曲,如果莫颜没判断错,李茂是个左撇子,而且是自杀而亡。

    仵作当即抹了一把汗,眼中闪着疑惑之色。

    刚才王妃的动作,证明她是一个行家,可听说,王妃是神医,难道已经对人体掌握到如此透彻的地步了吗?

    “周大人,看来还要找酒楼的掌柜验证一下。”

    后续结论,莫颜并没给,她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

    酒楼掌柜摸不着头脑,他没有听到什么争斗声。

    李茂爹冲着他使了个眼色,掌柜立刻会意,当下表明,在李茂被杀前,和孙有才争吵过,并且大动干戈。

    孙有才晃了两晃,红口白牙,怎么说都是对方有理,完全就是污蔑!

    他根本没动李茂一根指头!他想,如果当时不逃跑,说不定也是同样的下场。

    问题关键不在于孙有才有没有杀人,而是对方认定他是凶手。

    “说对朋友不设防的是你们,说争吵的还是你们,能不能给本王妃靠谱点的答案?”

    莫颜很饿,这种时候她没有耐心,变得相当不耐烦。

    “好吧,按照掌柜所说,二人有争吵,然后孙有才杀人,为何李茂身上只有致命伤口,而无抵抗的痕迹?”

    众所周知,孙有才是右撇子,左手没有多大的力气,如果是他杀人,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那样的刀口。

    “王妃,您想帮孙有才脱罪,草民可以理解,犬子的手指头就是证据!”

    李茂爹在公堂上跪爬几步,来到周大人面前,连连磕头,痛哭失声。

    “李老爹,您放心,公道自在人心。”

    周大人的话含沙射影,莫颜讽刺地勾起嘴角,拍手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茂的尸身高度腐败,所以李茂爹才有恃无恐,一口咬定李茂是被杀死,死前挣扎过。

    “好,那么咱们就一样一样证明。”

    诬告在大吴会遭到严惩,如果周大人不严加惩处,莫颜会直接向洛峰提出。

    大越百姓,是生来就被他们大吴人欺负的?门都没有。

    今日,她必定要露两手,让一众人等心服口服。

    从李茂的伤痕处看来,应是自刎而亡,莫颜说得很有道理,门外有卖猪肉的百姓用猪脖子做了个实验。

    众人没离开,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不相信李大善人会想不开。

    “小指是和孙有才的口角中被切断的?”

    莫颜用镊子夹起脱落的小指头,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儿。

    “如果是被利器所伤,应该有骨头的断茬,你们看,关节部分非常完整。”

    手骨关节是扭曲的,用刀无法分离得完整,李茂爹爹的话,无疑是给自己扇了个嘴巴。

    “我们又没看到,兴许是记错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李茂爹立即改口,他觉得只要认准孙有才杀人,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

    尸体腐烂了,所有的痕迹消失,死无对证,他让大越人背上黑锅,这样就等于完成任务。

    “没看到就敢随便说?”

    莫颜眯了眯眼,大吴那边认定,李茂在死之前,和孙有才有肢体冲突,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李茂身上只有一处致命刀口。

    人家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吴是见了棺材还要死鸭子嘴硬。

    不拿出点真凭实学,大吴人还要继续掰扯下去。

    莫颜要的不是莫须有,而是用证据,证明孙有才的清白!

    古代仵作的验骨法,莫颜不了解,还是伪装小仵作祝二妮的时候,在明州衙门和老仵作学习过。

    当时她以为以后不会派上用场,看来,多学点总不会错。

    只不过,验骨辨诬不是现在,最快也要明日,因为莫颜需要阳光,而油灯和火把是不行的。

    众人约定好第二日,周大人松口气,他以为,南平王妃没可奈何,要么临阵退缩,要么就是找南平王商议。

    尸身放在衙门堂口,莫颜让暗卫紧盯着,以防止大吴再出什么幺蛾子。

    “周大人,本王妃对大吴律法知晓得不甚清楚,若是李家诬告,该如何处置?”

    孙有才蒙冤受屈,蹲了很长时间牢狱,还被官差暴打过,这笔账怎么算?

    丑话说在前头,大吴想装聋作哑,没可能。

    “王妃,若是李家诬告,自然要重重处罚,本官会上书刑部,调查清楚前因后果!”

    诬告成立,没收李家全部家产,李茂爹和陈氏不是流放就是牢狱十年以上。

    莫颜满意地点点头,是她想要的说法。

    “孙有才,你放心,本王妃既然答应你,就一定带你回大越。”

    临走之前,莫颜安慰又惊又喜的孙有才。

    回程的马车上,莫颜不住地用香菜洗手,皇叔大人有洁癖,她被熏染这么难闻的味道,他一定很是嫌弃。

    夕阳带走最后一丝余韵,天已经黑了。天边挂着弯弯的月牙。

    回到客栈,万俟玉翎还未归来,莫颜松口气,她来了小日子,不能沐浴,只得让墨冰服侍着,从头到脚擦洗了好几遍。

    洗漱过后,神清气爽,莫颜到楼下看了看于菲儿。

    于菲儿服药后,早已醒过来,她双目无神地盯着纱帐,一个姿势保持很久。

    “颜颜,你来了。”

    察觉有人进门,于菲儿眼珠转了转,她用力地扭过头,冲着莫颜苦笑。

    那点心事,她一直隐瞒着,只有莫颜知晓。

    “你好点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地?”

    莫颜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吃着糕饼垫肚子,去衙门听审耽误一日,她腹中饥饿难耐。

    七月初五左右离开大吴京都,用十天到达阜阳,然后大越使团要加紧回京的步伐。

    “我和你们一起走。”

    那日他离开,她的心死了,没想到她还能醒过来,好像重生一般。

    “颜颜,我做你二嫂如何?”

    于菲儿比以前瘦了一圈,她的眼眸明亮,直达人的内心。

    “你想的美!”

    莫颜故作嫌弃状,于菲儿这么说,应该就是调整过来了,至于心底的伤口,只得等时间慢慢治愈。

    于菲儿点点头,慢慢地闭上眼睛,她很累,很想闭上眼睛后,再也不睁开。

    万俟玉翎归来已经到了月上中天,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莫颜倒了一杯浓茶给他解酒,又亲了亲熟睡的两个小包子。

    回程路上,两个小的闹着要见莫颜,万俟玉翎无奈,只得再次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才哄住两个小的。

    摇篮曲很管用,解决他的一大难题。

    “一切顺利。”

    大吴方为和谈下了血本,约定八月十五,洛峰和洛祁两位皇子跟着去大越观礼朝贺。

    “啊?”

    莫颜没想到,这二人竟然要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不是洛峰一贯的做派。

    最好的办法是,让洛祁去大越,洛峰留下,趁此机会发展人手。

    “洛峰喝了两坛子酒。”

    席间,提到了大越和大吴的美女,叶相吹嘘,大越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用于菲儿举例。

    叶相对一切不知情,把于菲儿差点捧上天。

    万俟玉翎从未夸赞过女子,他破天荒地点点头,留意洛峰的面色。

    洛峰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眸色幽深,一直不停地喝酒。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人能有渊源,跟着劝酒,叶相是被人如拖死狗一样拖回来的。

    大吴金尚书没少喝,酒后洋相百出,自己唱起十八摸,摸上洛峰的胸膛,被一掌拍飞,做了空中飞人。

    “真是……”

    莫颜假装晕倒,一头栽倒在万俟玉翎的怀中,两手抱着他的腰部不撒手。

    她的小动作,被万俟玉翎看在眼里,他宠溺地用手抚摸着她的乌发。

    一股淡淡的酒香杂糅着青草味,让莫颜舒服地眯了眯眼,在皇叔大人的怀中蹭了蹭。

    于菲儿和洛峰真是孽缘,本来等离开后,这二人以后没交集,慢慢就淡忘了,谁想到又要一路同行,天意弄人啊!

    或许回程的路上,还要发生点故事。

    有两位皇子跟随,一路上应该太平不少,袁焕之在大吴的人手,被洛祁揪出来,杀了个干净。

    房间内昏黄的烛火和似有若无的香味,让莫颜的脸颊染上红晕,一日劳累,她趴在万俟玉翎的胸前,呼吸渐渐平稳。

    万俟玉翎把自家娘子抱在床榻上,俯身印下一吻,他无视身体的叫嚣,祈祷莫颜的小日子尽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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