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荷就是被他吓到了,霍瞿庭知道,左顾而言他地浑说了一圈,就成功把他的眼泪止住。
    不过这小孩一年赛一年长大,也一年赛一年的娇气。
    他窝在霍瞿庭怀里,被搂着腰换了个姿势,软绵绵靠着霍瞿庭的肩窝,两只手被霍瞿庭叠起来握着,一手又去给他擦还抽噎着有一滴没一滴随着哭嗝掉出来的泪珠子。
    刚才辛荷搂着他又亲又蹭的样儿,一点不差全刻在霍瞿庭的脑子里。
    他抱着辛荷哄,不叫他哭,可心里也一刻不停地在回想那过程。
    怎么亲的他,先撑上来两只手,一只手按在肩膀,另一只手按在胸膛,紧接着就低下头来,先亲了下他下巴,好像还撅了撅嘴,软绵绵的触感,擦过他冒出些胡茬的地方,生嫩的嘴唇被扎到了,还哼哼着拿手指去蹭了蹭,又继续往旁边亲,碰他的嘴角和侧脸,撑起身亲他的眼睛和眉毛。
    全都亲一下就分开,和小时候被霍瞿庭哄着亲亲哥以后的做法一模一样。
    乖得他心里水一样的软,因为他不是人,所以连带着鸡巴也要爆炸似的疼。
    霍瞿庭从小就清楚他和辛荷不算兄弟,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辛荷更不用叫他哥哥,这是霍芳年为了夺占人家的财产才弄出的把戏。
    一开始,他看好戏一样地到医院去看刚被从瑞士接回来就做了手术的辛荷,心里还想过,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下一次霍芳年来接他。
    后来觉得他有意思,好玩,再加上辛夷活着的时候也从没有给他不好过过,就渐渐像逗个小狗一样得逗辛荷。
    可他很快就放不下了,一只真的小狗会摇尾乞怜,但辛荷连记得他都不是很情愿,他却还是很快就放不下了。
    从那天下暴雨,他从花丛底下把轻飘飘的辛荷抱在怀里,晚上守着他哄了一整夜,只为了让他好好睡半个小时起,他就再没有一天放得下辛荷过。
    辛荷十一岁那年突然住院,发了好几天高烧,后来心脏也不情愿跳了一样,他满心想的都是医生说的那个十二岁的期限,害怕辛荷是过去不了。
    他都二十岁了,跟着霍芳年出去,人家都夸他稳重、年少有为,但就是在病房里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
    他的心生生被剜了一大块似的痛,怕辛荷死了。他的小荷,他总是这么想,是他的小荷。
    跟霍芳年没有关系,跟霍家没有关系,更和辛家没有关系,只是他的小荷。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放不下变成了忘不了,他写很多邮件给辛荷,也看辛荷回复的三言两语,翻来覆去地看。
    再从忘不了变成离不开,水葱一样在他眼底下长大的辛荷还占着他心里本来的位置,只是意义不再相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第一次做梦梦到抱着软绵绵的辛荷操的那天晚上,跟个青春期只知道精虫上脑的蠢货一样,在梦里就射了一裤子,那是上个暑假的事,没过几天,辛荷就开学,回了香港。
    可梦却没再停过。
    后来他自慰的时候射不出来,就去想辛荷在他面前不注意,总是露出的一截腰,或一小片胸膛。
    再后来,他破罐子破摔,晨勃撸一把,想得干脆全是辛荷的脸。
    笑的,怒的,开心的生气的,辛荷的脸。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认是个普通的饮食男女,成年人对待性不应该还视如水火,但面对视讯画面里辛荷干净的眼神,他仍然拒绝在欲望冷却以后的时间里认真去想它的含义。
    如果辛荷需要的只是哥哥,那他就永远都会是,也只会是辛荷的哥哥。
    可如果辛荷需要更多呢?他每次相亲后都会找借口发点小脾气,用笨拙的方法试图破坏他的相亲,他黏他,不像个已经将要成年的弟弟,还在夜里偷偷地吻他。
    对不起辛荷说,我不哭了,睡觉吧,待会还要赶飞机。
    他试图从霍瞿庭的怀里爬出去,但是没有成功。
    霍瞿庭很费力才能控制自己保持住一个相对得体的表情,可他没法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开口说话之前,已经有傻笑先行,浮上原本英俊的面孔。
    还没说清楚。霍瞿庭搂着把他压回枕头上,紧紧贴着不让辛荷逃避,不依不饶,小荷,你亲哥干什么?
    霍瞿庭费了那么多辛苦把他养大,从头到尾都金贵,唯一没有教给他的一件事,就是频繁地妄自菲薄。
    尽管单恋总是容易使人产生自卑,但辛荷没有那么傻,即使再不懂霍瞿庭的意思,起码他知道,此时霍瞿庭表露出的态度既不是恶心,也不是厌恶。
    他也没再装凶和不讲理,在霍瞿庭面前,他最多的感受永远都是安全,并不需要太多的伪装。
    霍瞿庭又凑近了点,用手把辛荷的头发向上捋了把,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无聊似的拿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挲,过会儿又催促垂着眼睛表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辛荷:说话。
    你知道。辛荷突然说,你说。
    霍瞿庭捏住他下巴道:嗯?倒打一耙?
    不过辛荷抬眼看了他一眼,霍瞿庭就有点笑不出来。
    那软绵绵的眼神里是对哥哥的依赖和信任,又带点委屈巴巴和可怜。
    好啊!霍瞿庭想,你就是这样把我拿捏在掌心里的,永远都是这招!
    他紧紧抱着辛荷,隔着一层睡袍贴上他瘦削的身上一点绵软的肉,以为自己横眉冷眼、气势汹汹,要逼迫他说出深夜偷亲到底所为何事,再恶狠狠赶他出门的兄长态度。
    实则毫无威慑,每块隆起的肌肉里都是喜气洋洋,眉梢挑起,嘴角不知廉耻地扯起个笑,像大狗叼住了骨头,他怎会松手。
    你喜欢我,霍瞿庭只要想一想这四个字,心里就甜得流蜜,那蜜是从辛荷那儿来的,就更甜到他牙倒。
    太多,太甜!
    霍瞿庭总以为自己满心矜持,却不去管自己年已二十六,生得人高马大,一条大腿险险壮过辛荷的一把腰,还拱在这株新长成的水仙花上不撒手,讨要那一点鲜嫩的甜和爱,究竟有多不要脸。
    他才不管!在哪要脸都成,唯独在床上,搂着自己的心上人,那脸皮是不能要的。
    辛荷是他一手养大的,今早上还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哄出来,嘴里塞支牙刷,又身段全无地单膝跪在床边给他穿袜子。
    只要是辛荷在他身边,又有哪一天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所以他大了,就合该爱自己,合该有事没事拱到自己怀里,献上个甜死人的吻,合该给他如兄如父的霍瞿庭小妻子一样的关心。
    是了,以后除了兄长和父亲,他还要做辛荷的丈夫,必定将脸严肃地板起,给他立规矩,叫他再不能让自己慌张无措,搂着他手脚都没地方放,硬又不敢硬,软还软不了。
    他要给他折磨死了!
    你喜终究不是辛荷的对手,他什么都不用做,霍瞿庭就成了手下败将,可这句话没说完,辛荷就低声说:我喜欢你。
    喜欢哥哥。他不知死活,还补了这么一句。
    眼睛垂着,鸦羽似的长睫毛忽闪,霍瞿庭离得太近,他终究别扭,微微偏过头,拿一只手挡住下半张脸,掌心朝上,水葱似的指尖轻轻搭在口鼻的上方,声音绵软,语调温吞。
    他说了个陈述句,听在霍瞿庭耳朵里,却是问句。
    他养了他十年,怎么能听不出那话里讨人喜欢的无措和慌乱?我好像喜欢哥哥,这怎么办?
    许是察觉到霍瞿庭渐渐压抑不住的情绪起伏,沉浸在自己隐隐的伤心和害怕里的辛荷抬起头,就看进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心脏通通地跳,泵出炽热的血,像也被那黎明前最深的暗一样的情绪所寸寸感染,蔓延到每一处细微的神经末节。
    怎么办?
    霍瞿庭垂眸,很慢地低头,在他挡住嘴唇的单薄的掌心上落了个轻而烫人的吻,揉一个极喜欢极爱重的东西一样,把辛荷揉进他怀里。
    辛荷的手指下意识缩了缩,霍瞿庭的一只手就贴上他侧脸,沉声安抚道:不怕。然后拉开他的手,十指相扣放在枕侧,把吻落到了实处。
    电话铃响短暂地救了辛荷一命,他软着手推霍瞿庭肩膀,微弱挣扎:电话接电话。
    好一会儿,霍瞿庭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放开他,吓人的眼神还落在辛荷的脸和水红的嘴唇上,一手的掌根去擦他湿润的眼角,一边探身拿了手机。
    单华道:小荷醒了没?该走了,他得吃点东西。
    霍瞿庭说:他不走,过两天我送他。
    天还没亮,单华也刚醒,闻言有点懵:哈?
    霍瞿庭伸手把试图挪出他怀抱的辛荷拽回来,背对自己搂在怀里,一条大腿将他紧紧锁住,边道:小荷今天不走。
    不是单华晕道,为什么啊?
    霍瞿庭空着的那只手穿进辛荷松散得不像样的睡袍,按在他绵软温热的小腹上来回摩挲,低头对着他哭唧唧的脸扬起个笑:舍不得我,哭了一早上。
    单华哦了声,接着换了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行,那我把你放我这儿小荷的东西都留在房间,走之前记得来拿。
    挂了电话,霍瞿庭火烧眉毛似的随手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就又凑过去,跟辛荷贴着。
    辛荷倒是没躲,因为躲也躲不开,只好颤巍巍地捂住了嘴,可怜巴巴地求他:哥,再亲都肿了。
    霍瞿庭含糊地嗯了声,吻就从他耳畔流连到颈侧,叼着辛荷颈窝的一点软肉吃什么好东西一样地吮,在安静的房间里嘬出暧昧的声音,辛荷似痛似痒地哼了哼,就把他惹得更疯。
    可怜辛荷情窦初开没多久,心里只想通了对哥哥变了样的挂念和占有欲是喜欢,前前后后加起来偷亲了霍瞿庭三回,还根本没想着往嘴上招呼,今天被抓了现行,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势大变不说,这大半个小时,在单华打电话来之前,除了小内裤包着的那点地方,再没有霍瞿庭没摸过的。
    更不用说伸舌头混着水声实打实的湿吻,霍瞿庭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他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都想不了了。
    又羞又怕的时候,辛荷捶着他肩膀,颤着声问了句:谈恋爱就要这样吗?
    霍瞿庭闷声笑了声,从他胸膛抬起头,分明一夜未睡,却除了接吻时被辛荷抓乱的头发,哪哪都神采奕奕,又碰了碰辛荷嫩红的嘴唇,低声道:跟二十六岁的处男谈恋爱,就必须这样。
    第十八章
    辛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后来越睡越沉,随后的清醒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房间里很暗,没多少光线,笼罩着一点很淡的暖香的气味,像冬天被太阳晒过的肥皂的干净的气息。
    霍瞿庭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看手机,辛荷动了一下,他就放下手机转过身,凑到了辛荷身边:小荷?
    辛荷很低地唔了声,半张脸缩在被窝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霍瞿庭拿手拨开他有点挡到眼睛的头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又拿手背来回碰他的脸。
    辛荷觉得痒,缩着往后躲,霍瞿庭道:还睡不睡?先吃点东西?
    辛荷低声说:我不饿。
    你永远都不饿。霍瞿庭道,躺一会,哥去叫人送吃的上来。
    辛荷拉住他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他根本也没有力气,手指几乎都是酥的,但霍瞿庭立刻就不动了。
    哥哥抱抱。辛荷带着困意说。
    不可以这样。半晌,霍瞿庭一面钻进被窝,半靠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辛荷连人带被弄到他身上抱着,一面说,要吃东西,不可以耍赖。
    辛荷不说话,把两条细胳膊松松地绕上他脖颈,睡得发热的脸蹭在他颈窝,眼睛闭着,好像很快就又要睡过去。
    霍瞿庭还有满腹的长篇大论等着教育辛荷,关于好的作息习惯、饮食规律和听从长辈教导,但他最终只是像个充当沙发的工具人一样搂着他,看他在自己身上舒适地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连一个会吵到他的大喘气都舍不得发出。
    好在辛荷没有真的再次睡着,已经十点多,打破的生物钟复原,他休息够了,在霍瞿庭身上赖了一会儿,就很慢地醒了过来,结束了霍瞿庭内心关于让他再睡一会儿和还不吃东西怎么可以的天人交战。
    冲澡的中途,听到服务生送餐的声音,辛荷才突然一个愣怔,反应过来此刻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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