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当这场西南高原上的风景于白光还有朝阳当中慢慢淡去,当远东而来的那支盘古军队在西南折戟,那于人类而言似乎变得卡顿和没有意义的钟表,终于滴滴答答,重新旋转,推动起来人类的时间。
    人盟历三百零五年。
    人类世界已经百废俱兴,毁灭的城市重新修建和扩张,六年前破碎的人类土地已经没有了当年硝烟的味道,而是满是芬芳,重新被人类崭新的机器所碾压耕耘,大片的稻田耕种在南方的土地。
    历史仿佛倒退了两百多年,六年里三亿人的不懈努力下,人类可能还是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农耕生活,庆幸的事情是,核心技术大多成功地保留了下来,技术人员的存在,代表着人类原本的高度工业文明必然将重新恢复,需要的,只是时间。
    经历过比三百年前的大灾变更恐怖的灾难,人类更明白团结和珍惜生命的机会,而某些改变,则更昭示着未来的人类生活,将比此前时候更有希望。
    神风联邦还有圣土联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比起这两大国名更加久远的人类联盟政府,则也随着历史轨迹的倒退而重新出现在世界。
    人盟历二百九十九年的十月,寒续和唐欢的带领和心下,人类联盟政府成立,寒续凭借着最终决战时候的英勇贡献,从人人喊打的蟑螂老鼠,成为了人类的英雄,民心所向的他和唐欢一起提出选任制,废除霸占了世界领导权几千年的世袭,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拥护。
    至于谁来作为人类联盟政府的总统,这个问题,万众一心从而击败了兽皇的人类,也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团结,他们一致簇拥寒续作为人类世界的领袖。
    不过寒续没有任何意外的干脆推脱了这个宝座,并且发表了一次演讲,媒体人称这次演讲为“歉让演讲”,因为这一次的演讲,他告诉了人类幸存者们关于唐欢的故事,而在报纸媒体的大力刊登之下,电视和网络的恢复还需要些时间的时代里,人类通过白纸黑字对于所谓的神女以及唐欢,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也让肃然起敬,如同春风中的竹笋,破土而出。
    十月三十一日,人类联盟政府正式成立,唐欢在今日正式成为联盟政府的第一位总统,残存的人类高官临时作为政府官员,协助唐欢治理,而官员的选拔考试,也紧接着立马展开,全人类都有成为官员的可能。
    唐欢上任后出台的第一项大政策,就是发布了人权宣言,废除人级制度,发布会上他强调了,人们做出了多少努力,就该享受多少回报,但是在人权上,没有高低之分。
    三百多年的人级制度,就此消失。
    如今六年时间过去,人类世界已经重新恢复稳定,在联盟政府的领导下,原本神风联邦的土地,大半都已经重新成为了人们家园,人们已然知道,没有了兽皇的怪兽已经无法再构成威胁,人类生存范围的扩张,也必将在不远的将来实现,满世界都是人类足迹的时代,将重新呈现。
    二百九十九年所经历的那场浩劫至今仍然回荡在人类世界的高空,人类不可能忘记这场险些让人类灭绝的惨烈过去,所以一个个单独出战史馆的人类纪念馆也随之出现。与此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陈列了人类历史上伟大的两位祖帝之外,还有一位雕塑,也出现在了纪念馆的门口,那个雕塑上的男人半跪在地,脸上蒙着口罩,身上,是一身劲酷的黑色作战服,在他的基座上雕刻着这样几个大字:
    拯救人类的英雄——寒续。
    ……
    ……
    在遥远的西边世界,穿过波涛汹涌的海峡,就能抵达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岛屿之一,这个岛屿上曾经居住着一个也曾文明的民族,只是大灾变时代的降临,让一切都化为乌有,这座孤岛也未能幸免。
    而时隔三百年多年,这座荒岛上,却又有了人类的痕迹。
    一个个人类被挥舞着鞭子的监工鞭笞着,用人力托运滚木,妇女们则行将就木地站在一家家门口,如同生殖的机器,被分配在一户户人家,进行几乎没有间歇的生育,来保证人类岌岌可危的繁衍。一个个用木制品修建而成的房屋在森林里伫立,为这群从远东而来的人类,在风雨中艰难地提供遮挡。
    对于外界世界还一无所知,认为只有这座岛屿才是净土的人类们,在这里已经生存栖息了五六年。
    贺成节站在高山上,双目无神地望着下方建立着的所谓城市。
    魏忠贤背负着双手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的生存方式似乎是回到了奴隶社会,要不是身上这身华服,很难想象他们曾经是一个繁荣信息国家的政府高层。然而事实确是,这里稀缺的资源就将注定,他们身上的华服会随着时间而毁坏,毁坏之后,便再也没有华服更替。
    六年前他们从生存圈出发,乘坐着地龙,穿越了万丈绝壁,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来到了西边的海岸,然后在的军队掩护下,打造木船,漂洋过海来到了这座目标中的英格兰,从出发到登陆,总共历时九个月,海啸还有与怪兽产生的遭遇,让最终顺利抵达的人类锐减到了两千人,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如今终于稳定在了三千左右。
    现在的生活看起来狼狈而艰难,但是,哪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
    “外面的世界应该已经消失了,我们作为幸存者,应该感到骄傲。”魏忠贤眺望着下方的芸芸百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改变我的选择。”
    贺成节没有回答。
    他的双眼还是无神。
    二十年后这位老丞相枯死于这座海洋包裹的岛屿,一生郁郁,这二十年,也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而愧疚,折磨了这位老人最后的岁月,只有死亡的那一天,他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这次火种计划的顺利,对他来说不是幸运,而是折磨。
    他死后这里的生存变得越发残酷,接替他位置的乃是魏忠贤,魏忠贤虽然也做出了不少努力,但是并没有政治手段能够让这里变成天堂,而后的统治者更加残暴,人类似乎彻底的回到了奴隶社会。
    两百年后这里有位名叫马斯达的奴隶勇士们奋起反抗,终于拿起木棍和镰刀推翻了暴政的奴隶政府,这一天,岛屿上的人口还是因为暴政还有疾病而只剩下数百之余。
    人类似乎还是要灭亡,他们没有选择,唯有不顾危险,打造出了一艘船队去往了外面的世界,即便是死,也希望能看到史书中描述的生存圈家园。
    而当穿着兽皮衣他们侥幸乘风破浪回到了遥远的东方大陆时,他们瞪大惊讶的眼睛看到,这里根本不是一片荒芜,在海岸边上,是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雄武城池,还有,一位年轻男子九十米高的雕像,他的手里握着三张卡片,而他的身后,是自由和希望。
    ……
    ……
    茯苓城与钟弦城中央的山岭地带,名叫剑山岭原,距离万渝城几百公里,青山绿水,生机盎然。
    这里一座山的山头上有一间小屋,屋门口则摆着一张石凳子,和前几年没有模样变化的寒续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愁眉苦脸。
    因为在他的面前,是怒气腾腾的唐欢,张流还有郑云儿。
    “张流和郑云儿你们生气特意跑过来我可以理解,但是圣后,你怎么也过来了?你应该很忙才对吧?”虽然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圣后早已经成为了总统先生,可寒续还是改不掉圣后这个称呼。
    “住嘴!你有什么脸说话?你拍拍屁股跑了,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我们,自己隐居山林,这就算了,您老人家阳春白雪,放荡不羁爱自由,可以理解,咱们尊重你,我们呢,就一直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吃吃喜酒的酒算了,结果呢?你偷偷的把婚给结了,叫都不叫我们?你这算怎么回事?!”郑云儿双手叉腰,怒不可遏。
    寒续挠挠头,尴尬道:“这倒不能怪我,你们也知道,琉衣她不喜欢人多,而且,我想大家也很忙,也就无所谓了……”
    “住口,少解释!”张流也骂道,“我们三个不是听到前几天来拜访你的徐先娟提了两句,恐怕等你孙子都有了你还瞒着我们!”
    寒续无辜地看向唐欢,然而后者则愠怒地别开了头,让他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寒续拍了拍袖口,无奈道:“行吧行吧,解释没用,是我错了,今晚请你们吃饭怎样?我们不醉不归。”
    三人相视一眼后,这才勉强笑了笑,唐欢颔首道:“这还差不多。”
    寒续无奈地笑了笑,这时候,白琉衣这才从外面摘了桃子回来,而在白琉衣的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蹦蹦跳跳双胞胎,叽叽喳喳地争吵着到底是桃子好吃还是李子好吃,而看到家门口这么多人,两个不过五岁的兄妹当即愣在了原地,胆怯的妹妹更是“呀”地叫出了声。
    “琉衣!呀,还是双胞胎!”一向冷淡端庄的唐欢眼睛都惊喜地眯成了月牙。
    白琉衣惊喜且好奇地看着寒续,意思是,他们怎们全来了?
    寒续笑着耸耸肩,意思是,来都来了,你再害羞也没办法了。
    白琉衣脸颊微微红了,还和当年十七岁一样。
    开心的叙旧打闹之后,这普通而寻常的一天就像是过年一样热闹起来,三个老朋友则一点都没有了当今在人类政府做高官的觉悟,亲自跑到田地里面去摘菜去了。
    两个被三位叔叔阿姨逗弄得开心未尽的小家伙则缠着寒续玩牌。
    “爸爸,你不是说王叔叔和你玩牌都很厉害吗?刚才妈妈带我们又去王叔叔的坟墓边上祭拜了,我们想变得和王眸眸叔叔一样厉害。”妹妹像只云雀一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寒续将就着两个小丫头,点头道:“行吧,来,爸爸教你们做人!”
    “孩子面前注意言词!”在一边洗菜的白琉衣嗔怒的瞪了寒续一眼,这些年懒散下来的寒续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
    “我不玩干的,要玩就玩有赌注的,把你们压岁钱拿出来。”寒续看着儿女豪气干云。
    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回到屋里把自己几张红彤彤的压岁钱抓了出来。
    扑克牌在寒续手里洗得飞快,玩了几把之后,两个小家伙手里的压岁钱就已经被寒续赢得七七八八了。
    “爸爸太厉害了。”哥哥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输光的钱,眼泪汪汪。
    寒续耸耸肩膀道:“想学?爸爸教你们。”
    寒续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摘菜回来的三人,再回头时,正好看到哥哥的小手正在偷偷想拿回寒续放在桌上的一张一元钱。
    小家伙的手法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寒续手指轻轻摁压在桌面上,哥哥则神情惧怕的注视着爸爸,心想爸爸要生气了。
    白琉衣注意到了哥哥的举动,放下手中的菜走到了寒续身边,寒续看了一眼自己爱妻的神色,知道,这是教育孩子的好时候,偷东西,是不对的。
    但是或许是因为今天很高兴,或者是两个小家伙提到的王眸眸,让寒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一句很久没有说过,但是却在自己灵魂深处纂刻着的话。
    白琉衣作为妻子还有极其重视教育母亲,在寒续的这句话里当即愤怒,然后屋中响起的便是寒续作为妻管严的专属讨饶声。
    寒续说的是:
    “不许动,黑吃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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