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泉和正阳公主的婚事紧锣密鼓,就在许家将聘礼送上门的第二日,耶鲁格胜入宫朝拜。
    属国朝拜,宫中大多时候都会准备宴会,很显然,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耶鲁格胜一行人暂住在驿院,由宁远侯接待。
    许清墨看着早出晚归的许家父子,再看看每日里为着婚事忙碌的许大娘子,忽然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依旧清闲自在。
    不过话说回来,许清墨还是很佩服这些男人们的表面功夫的,要知道耶鲁格胜所在的北疆,曾经是被宁远侯狠狠打败过的。
    在他们互相说起对方的时候,其实都是咬牙切齿的,可当耶鲁格胜变成他们所要接待的贵客时,不论是许延泉还是宁远侯,都是一副热情招待的模样。
    许清墨好几次在茶馆听书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从外头经过,上一刻双方还在笑着说话,下一刻,宁远侯的白眼就翻了出来。
    为此,许清墨还特地就看了川剧里特有的变脸,最后还是发现,这些戏子的变脸,还是远远不如宁远侯的。
    宫里的宴会定在了夜里,许清墨作为宁远侯家的嫡女,也要参加这个宴会,然后许大娘子就又多了一件事情,给许清墨做一身入宫可以穿的衣服。
    对许清墨来说,穿什么衣服入宫都是无所谓的,但是许大娘子说了,这次的宴会,是国宴,每个人都得穿正装,不能丢了大国的脸。
    没办法,许清墨睡得一大早起床,去绣房量了尺寸,做了一身天青色的正装。
    许清墨本就生得白嫩,一身天青色的正装,衬托得她尤其的白,再薄薄的涂一层脂粉,便娇嫩得像是一朵鲜嫩的牡丹花。
    花楹一边帮着许清墨打扮,一边忍不住问道:“大娘子评论里给姑娘做来的衣裳都是娇艳得很,如今,要入宫赴宴了,却准备了颜色这么素净的衣裳,真是不明白。”
    “这是国宴,越低调越好!”许清墨轻声说道,“能参加国宴的内眷,都是达官显贵,在那一群人眼里,太招摇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花楹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花楹和曲莲在给许清墨选头饰的时候,有些为难,许清墨的头面大多都是许大娘子和宁远侯他们给的,显眼亮丽,与这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实在是不搭。
    没办法,花楹去库房找了许久,最后找出来一套珍珠头面。
    珍珠头面珍贵,这一副头面,还是已经过世的先夫人的嫁妆,头面上的南珠饱满盈润,许清墨的发髻上,简单大方,却又带着几分隐隐的奢华。
    许清墨起身,缓缓走到院子里,晨起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衣服上用银线刺绣的牡丹泛着波澜,煞是好看。
    花楹和曲莲,再一次地臣服于许大娘子选衣服的眼光下。
    素净不扎眼,却奢华有内涵,实在是厉害。
    只是许清墨却没那个心思看自己的这身衣裳,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一直到现在,许清墨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晚宴,为什么他们这么早就要进宫了!
    许大娘子与皇后本就是表姐妹,宫中有宴,她前一日就被皇后请去帮忙,所以今日陪她一起入宫的,竟然是孟和桐。
    许清墨现在宁远侯府的台阶上,看着面前的孟和桐,眉头紧紧皱着:“不是何大哥吗?怎么来的是你?”
    “你大哥去接待北疆使者去了,何文林作为执金吾,这几日要分外注意京城里的安全,哪里会有功夫陪你入宫啊?”孟和桐微微挑眉,“也就只有我这么个天天喝茶看戏的人,有空了!”
    许清墨回头看向花楹:“你去问问我大哥,这个陪送的,能退货吗?”
    “许清墨!”孟和桐“哼”了一声,“我答应了你大哥,今日得好好陪着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今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多得上这条马车,都得跟着我一起入宫。”
    退货失败,许清墨只得苦着一张脸,一脸嫌弃地上了孟和桐的马车。
    孟和桐带来的马车是永昌侯府的车架,宽敞,明亮,铺了软软的垫子,坐着也是舒服,只是许清墨不太明白,孟和桐这么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坐在自己对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过了很久,最后还是许清墨没忍住问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去骑马,在这里跟我挤什么马车啊?”
    孟和桐瞥了一眼许清墨:“有伤,不便骑马!”
    许清墨皱眉:“你长痔疮了?”
    孟和桐端在手里的茶水差点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什么玩意?”
    “正所谓,十人九痔,我不歧视!”许清墨断定了心中的想法,悠悠然地往后靠去,“年纪轻轻的就要过上坐立难安的日子,也是难啊!”
    孟和桐皱眉:“你一个小姑娘都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什么十人九痔,我听都没听过!”
    “都让你好好看书了!”许清墨挑眉,随手端起一杯茶水,“书上说了,多吃些蔬菜,会好些的!就是不能久坐,尤其是骑马,颠簸不得,万一破了,就会血流不止,还是要小心些!”
    孟和桐只觉得满头乌云,纠结了很久,最后放弃了和许清墨去解释这个事情,毕竟她的想法和常人不大一样,一个不小心被她捉住什么漏洞,就有可能让她知道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
    面对许清墨,孟和桐用有些不安,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没有穿衣服,站在他面前,让他从头到尾看了个精光。
    除了羞耻感以外,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无措,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是转身就跑,还是穿上衣服就跑。
    孟和桐不得不承认,许清墨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就算是他,在直面许清墨的目光时,也是不敢轻易撒谎的。
    毕竟,她的目光,就好像能够穿透人心,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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