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桐安静的听着,然后暗暗的将城池里的工事记下,因为是第一天来,他们连着奔波了有二十多天,一个个地,也难免有些体力不支,宁远侯就让他们去好好休息。
    边城因为开始打仗,很多原本居住在这里的百姓,都开始往外走,所以城池也逐渐的变得有些冷清,有些将领会要求关闭城门,让城中的百姓跟城池共存亡。
    而宁远侯却不会这么做,他一直坚定的认为,人才是根本,只有人活着,才有机会,才有未来,若是让所有人都守着一座即将崩塌的城池,那除了制造更多的冤魂以外,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孟和桐在行军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就出门去找许延泉,让他陪着一起去城中走一走,然后就遇上了鬼鬼祟祟的谢苏钰。
    然后三个人一拍即合,换了一身衣服,勾肩搭背地去了城里。
    真的走到城中央以后,这里反倒是一反常态的热闹,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偶尔还有浓郁的香味飘出来,他们一行人这一路上,一直吃的都是干粮,一闻到这些东西的香味,便忍不住食指大动,最后在一间面馆坐下。
    因为临近北疆,这边城中偶尔会有从北疆逃过来的人,所以城中倒也有不少眉眼深邃的中原人,只是一个个地,都说这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哥几个都是从京城来的吧!”小二端着面上来,“看三位生的金贵,说话也带着一股子腔调,到这里来,是做生意,还是来游玩的?”
    孟和桐见小二热情,便笑着说道:“我们就是来看看这边城的风土人情!”
    “现在这个时候来不好,正巧是打仗的时候,外头出不去,平时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北疆人来做生意,他们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好玩了!”小二笑着说道,“几位爷在这玩两天就赶紧回去吧,这个时候,这边可不是什么安全地方!”
    谢苏钰看着小二,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怎么不走呢?”
    “我们?我们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能走到哪里去?”小二苦笑,“不过,我们也习惯了,那些北疆的蛮子啊,时不时的就会来打一下,都打不进来的!”
    “那万一打进来呢?”
    “那就和当兵的一起打,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小二憨厚地笑了起来,“皇帝陛下紧张着我们这些穷地方的人呢,让自己的儿子都来这边打仗了,我们这些人的贱命难道比陛下的孩子还要紧吗?皇子都在这地方打仗呢,为了我们的家园打仗,我们还跑了,那可真会孬种了!”
    小二说完便走了。
    谢苏钰和孟和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许延泉给他们拔了筷子:“快吃吧!”
    “也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地方的人,还挺有胆识的!”谢苏钰有些惊讶。
    “这里的子民,大多都是在战役中长大的,祖上也总是有家人也是在军队里的,守着城池,守着他们自己的家,只要陛下不放弃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家!”许延泉轻声说道,“我父亲常说,我们守的不仅仅只是国土,而是这些人的家园!”
    谢苏钰看着碗里的面,目光多有几分深沉。
    许延泉和孟和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吃面。
    边城的人很热情,他们依旧这般生活,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战火的威胁,从这些人的目光里,谢苏钰就能够看到他们对父皇的那种信任,在这座城池走上一圈,谢苏钰忽然觉得,自己那个偏心的父皇,其实,也是个好皇帝啊!
    夜里围坐在篝火前喝酒的谢苏钰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许延泉便笑了一声:“陛下一直都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只是连年的战火连天,让陛下没有办法好好发展经济,这才一直与国库亏损,但是就对外来说,陛下一直坚守国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
    谢苏钰看着面前的篝火发愣。
    孟和桐喝了一口酒:“当年,我们三个人的父亲,大约也就是这么坐在火篝旁,一边说着有的没的的废话,一边一起喝酒,如今算是轮到我们了!”
    许延泉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宁远侯的营帐:“现在坚守在北疆的,也就只有我父亲了,其实再过几年,父亲就不好再上战场了,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撑起宁远侯府的大旗!”
    孟和桐颇有几分感慨地拍了拍许延泉的肩膀:“你还有时间呢,我爹已经没了,我这世子还没做过瘾呢,就顶上了侯爷的爵位了!”
    许延泉瞥了一眼孟和桐:“你要是早几年别那么废物,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我看侯爷脸色很凝重,这场战役的局势,是不是很不看好?”谢苏钰犹豫了一整天,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许延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确实不太乐观!要知道,这里算是我朝版图上最北的地方了,等到天气冷的时候,你半夜起来撒尿,都能给你冻死了,原本我还想着,趁着现在春夏交替,速战速决,但是今日听方将军说的那番话,想要速战速决,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北疆既然派桑格群来打这一仗,就是抱了必胜的决心的,你这一场战役就会变得很艰苦,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耗到冬季,等到大雪封山,这里就成了他们的主场!他们生来就是马上的儿郎,而我们的骑兵却只占了所有人的十分之一,一旦等到冬天,我们就会变得很被动!”许延泉眼里,满是担忧。
    孟和桐和谢苏钰对视了一眼:“所以,宁远侯和陛下,应该也是知道这个可能的?”
    许延泉点头:“陛下早些年就是在北疆建功立业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派我父亲出征,也是因为我父亲擅长冬季的艰苦作战,七皇子又是皇子,没有什么人敢在七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克扣军饷,陛下这是在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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