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大获全胜,低迷了许久的士兵们,难得的士气高昂,返程的路上,一个个的,竟然唱起了歌。
    许清墨骑着马,走在何文林的身边,她看着白皑皑的雪山,眼眶有些发热:“何大哥,咱们赢了!”
    “是啊!咱么赢了!”何文林看向身边的许清墨。
    明明是打了一场胜仗,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听着他们欢呼雀跃的歌声,他们的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就在他们向着营地回去的时候,许清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雪地里,似乎有一匹马在向着他们跑过来,许清墨微微皱眉:“曲莲,曲莲!”
    “将军!”曲莲赶紧上前,“怎么了,将军?”
    许清墨指着那一匹向着自己缓缓而来的马,手止不住的颤抖:“你看,你看那是不是我爹的马?”
    曲莲愣了一下,随后大喊道:“是,是侯爷的马,姑娘,那是侯爷的傲羽!”
    没等曲莲反应过来,许清墨已经驾着马向着傲羽奔驰而来的方向跑了过去,何文林和曲莲赶紧跟上,跑到马匹身边以后,许清墨猛地翻身下马,她颤抖着手,摸着傲羽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明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泪水,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落了下来。
    “侯爷,是侯爷和二爷!”曲莲忽然指着远方大喊道。
    许清墨猛地回头,果然,在远处,有几个小小的人儿。
    许清墨发了疯的向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好几次扑到在雪地里,却也没有半点犹豫,爬起来向着那个方向继续跑,知道宁远侯冲到许清墨身边,扶住这个浑身是血,满眼不可置信的女儿:“墨墨!”
    许清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宁远侯,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指腹一点一点的摸索着,直到触碰到宁远侯的脸:“爹?”
    “是,是我,我还活着,墨墨,你老子我还活着!”宁远侯一把握住了许清墨的手,一双眼变得通红。
    大约是强撑许久,许清墨紧紧的拽着宁远侯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扑在他身上痛哭。
    她的手不断的颤抖,不论她怎么捏拳头,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宁远侯何其心疼,他将许清墨紧紧的抱在怀里,红着眼一声一声的喊着:“好,好墨墨,是你老子的闺女,厉害,真厉害!”
    许清墨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明明是好事,却伤心的心口都要裂开了一般。
    “许姑娘……”
    许清墨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满脸是伤,眼睛还肿的一大一小的男人,许清墨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她身边的曲莲认出来:“雨生?”
    许清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身后,被砸成猪头的孟和桐就躺在他拖着的藤条网上,而他们的身后,还有数百人的队伍,虽然都很狼狈,几乎没有一个是全须全尾的,但是都还活着。
    “他还活着?”许清墨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一般。
    “还活着!”宁远侯回答道。
    “爷是为了救我,他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了落下来的碎石,雪崩的时候,我们正巧在一处峡谷,雪崩带来的巨石,正好和山壁围城一个三角,我们就正好在这个三角里面,躲过一劫!”雨生低着头,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哭腔。
    许清墨想要安慰雨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我们回去!”
    失而复得的狂喜在许清墨的心里酝酿,没有变成笑容,却幻化成了一串接着一串的泪珠。
    好不容易回到了关城,军医忙着给他们治伤,因为都经历了一场雪崩,所有人的身上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
    其实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消失这么久?一场雪崩,再加上一场爆炸失踪,两批人从失踪到现在为止,已经足足有20天。
    只是现在的他们,忙着治伤,忙着高兴,没有时间去说那些事情。
    等到军医给孟和桐看过诊,正过骨,浑身上下都包成了一个粽子的时候,许清墨才从那种非常奇怪的伤心里面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孟和桐的身边。
    一直昏迷的孟和桐,是在军医给他正骨的时候醒过来的,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正骨的痛就是自己硬生生的忍着。
    给孟和桐看诊的是一个从军十几年的老军医了,他一连说了十几个命大,孟和桐浑身上下一共断了十五根骨头,其中肋骨就断了八条,硬是没有任何一根扎到内脏。
    而且竟然就这么生抗了差不多二十天,骨头竟然也没有过分移动,要知道,二十多天,足以让断裂的骨头重新生长,在没有完全正骨的情况下重新生长起来,就很有可能会变得畸形。
    许清墨站在床边,她看着孟和桐许久,然后开口道:“军医说你命大,这都没死!”
    孟和桐有些费劲的笑了一声:“谁说我没死,我死过一回了,是你父亲,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说不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当望门寡!”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起来是伤的还不够重啊!”许清墨冷不丁的说道。
    孟和桐没接茬,只是看着许清墨,久久没说话。
    许清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的脸上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不成?”
    “没有!”孟和桐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些日子里,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大约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吧,就硬生生的熬着,忍着,强行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不对?”
    许清墨盯着孟和桐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来什么,然后走到一旁拿起铜镜,放在孟和桐的面前:“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一个被砸过的猪头。”
    孟和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有好一会儿,然后冷不丁的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猪头是你未来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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