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季连夫人就不敢再开口追问了。
    一室寂静,气氛徒然紧张。
    好半响,颜幽幽才微微低头,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药材的名字,然后递给其中一位公子。
    “按着这个药方抓药,三碗水煎成半碗,煎好了药需要我确认方可给二小姐服下。”
    那公子一听颜幽幽如此说,连谢谢都来不及,拿着药方转身亲自跑出去抓药。
    “颜,颜公子,您说,柔儿的病可治?”
    季连夫人眼角含泪,激动坏了。
    “真的能治好吗?这两天来了那么多大夫药也吃了,针也扎了,什么法子都用了,可我妹妹,还是痛痒难耐,一点也未曾见过效果。”
    季连函不敢置信,也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幽幽点点头。
    “自然能治,我开的方子,包管二小姐药到病除。”
    这话音一落,里里外外主子,管家,丫鬟,仆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季连函激动的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颜幽幽的手。
    颜幽幽慌忙退后,季连函也顿觉自己失态,忙福了福身子,道歉道。
    “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这两日,为了妹妹的病,全家上下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个凌海城所有的大夫几乎都请来了,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可是就是没有好转。”
    季连函急急解释。
    “无碍,我先去找我家爷,待煎好了药,让管家过来寻我便可。”
    颜幽幽轻飘飘说完,转身便走。
    “好,好,颜公子慢走。”
    季连函搀扶着自己母亲,亲自把颜幽幽送出屋子。
    管家在前方带路,把颜幽幽送到了书房。
    此时,书房内什方逸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
    季连爀站在一旁,恭恭敬敬一直维持着原先的姿态。
    书房门口,北溟和白刃一左一右,暗处,魅影、离奎、无冬、无夏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颜公子。”
    见颜幽幽走了过来,北溟不待她说话,伸手打开房门。
    屋里,什方逸临听到颜幽幽的声音,慢慢睁开眼,慵懒的问道。
    “如何?”
    “可解,我已经开好了方子,只要吃了药,二小姐的病便能痊愈。”
    站在一旁的季连赫,一听到这话,一颗忐忑的心,顿时落了地,忙躬身行礼道。
    “卑职代小女谢过王爷,谢过颜公子大恩。”
    “举手之劳。”
    颜幽幽摆摆手,慢吞吞的走到书桌前,站在什方逸临身侧,巡视了一圈。
    “口渴了,有茶吗?”
    什方逸临把自己的茶杯递给颜幽幽。
    颜幽幽刚想伸手去接,突然想到季连爀站在一旁,忙回了手。
    “季连先生,赏口茶喝。”
    颜幽幽揶揄道。
    “颜公子折煞老夫了。”
    季连爀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亲自给她斟茶。
    颜幽幽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接过茶杯。
    “我不过是开玩笑,季连先生无需多心”。
    说着,找了个凳子坐下。
    喝了口茶,咂了咂嘴。
    “白毫银针”。
    颜幽幽看向季连爀,可真是舍得啊。
    什方逸临看着颜幽幽,之前听她说过,她并不是太爱品茶之人,也不太了解茶,只是没想到这次她竟能喝出这是白毫银针。
    “你爱喝?”
    颜幽幽正了正身体,摇摇头道。
    “我对茶没研究,不过是老头儿爱喝这白毫银针。”
    颜幽幽说着放下茶杯。
    “老头儿的嘴太刁,凡是吃进嘴的,必须是最好的,好酒,好菜,好茶。”
    没有好茶,宁可喝药茶。
    什方逸临浅浅笑了一下,把目光看向季连赫。
    季连赫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忙道:
    “如若颜公子喜欢,府内还有很多,卑职这就派下人去准备些,权当做颜公子救下小女的谢礼。”
    “那就有劳季连先生了。”
    颜幽幽也不推辞,抬手复又打开杯盖。
    此时的白毫银针已经泡制到了最佳状态,一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干茶肥壮,挺直似针,满披白毫,如银似雪。
    干茶在清水中翻滚沉淀,只一会的功夫,杯中的汤色浅杏黄明亮,喝一口毫香清鲜,鲜爽微甜。
    “季连先生,你这白毫银针可是茶中极品。”
    比她家老头儿喝的可是高出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嗯。”
    一旁,什方逸临也喝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味了一下。
    “你说的不错,本王甚至觉得比那云雾茶还要味醇些。”
    “季连赫,有心了。”
    季连爀心头一喜。
    “能得王爷与颜公子品此茶,是我季连家荣幸。”
    呵!说的话滴水不漏,让人高兴。
    “这是北路银针,当地人名唤绿雪芽,此茶少说八年有余,季连爀,难得。”
    这是自进入季连府来,什方逸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王爷谬赞了。”
    “喝茶还能喝出年份?”
    颜幽幽还从不知道什方逸临对茶道竟然也如此厉害。
    “季连爀你给颜公子讲讲。”
    什方逸临看着颜幽幽,眨了眨眼,浅笑了一下。
    “是。”
    季连爀道。
    “新茶,旧茶,老茶,明前,节后,采茶时天气的好坏,炒制时火候的大小全在这一口茶水之中。”
    “这白毫银针,素来有二年茶,三年药,七年宝之说。”
    “而且这白毫银针的采摘十分细致,要求极其严格,规定雨天不采,露水未乾不采,细瘦芽不采,紫色芽头不采,风伤芽不采,损伤芽不采,虫伤芽不采,开心芽不采,空心芽不采,病态芽不采,号称十不采。”
    “只采肥壮的单芽头,如果采回一芽一、二叶的新梢,则只摘取芽心,俗称之为抽针。”
    “而这北路银针又与南路银针不同,采制时要选凉爽晴天,将鲜针薄摊于萎凋帘,置于日光下曝晒,用文火炒制,所以,这七年的宝来之不易。”
    “这么讲究?”
    颜幽幽听着季连爀解释这白毫银针的珍贵程度,当真是难得,连忙又喝了两口。
    难怪,连她一个不懂得品茶之人,也能喝出这茶的好。
    人都说七年宝,那就是茶中的老祖宗了,她一口喝了几百两银子。
    好家伙,难怪老头儿总是在她跟前哭穷,说穷的连茶都喝不起了,原来这白毫银针这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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