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软入怀,这位廖镇抚使立刻笑开了花,白净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双臂一环就把怜香搂在怀里还紧了紧。
    这架势明显就是老熟人了呀,沈浩走在后面看在眼里,暗道莫非这位廖镇抚使就是怜香背后的大金主?
    这可是一位从四品的高官啊!还是玄清卫里的从四品,放在地方上绝对比一个正四品更吃得开。
    而且按照靖旧朝的规矩,但凡武职,职衔一旦过了五品之后就会被纳入皇城办公,属于皇城官,一般情况下不会坐镇一地负责一线的具体事务,可却离权利中心更近了。玄清卫正好就是武职。加之玄清卫的特殊性和一般的军伍职权大相径庭,所以别的武职靠近皇城是在被限制权力,而玄清卫恰恰相反越是靠近皇城越是权柄重大。
    按照沈浩的记忆,玄清卫里镇抚使只有一位姓廖的,而且正好是姜成的直属上峰,廖成峰。
    如果廖成峰是怜香背后的金主的话,那也就能解释为何姜成总是对怜香这区区一个歌姬以礼相待了。
    寒暄之后便落座,沈浩坐在最下方。按理说这种规格的席面他一个试百户职衔的人是没资格落座的,可这是私宴,沈浩明显是姜成特意带来的人,所以其余三位大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奇沈浩到底是谁,居然值得姜成领出来大有引荐给他们的意思。
    果然,刚坐下不久,姜成就乐呵呵的指着沈浩介绍道:“廖大人,这就是黎城黑旗营总旗官沈浩,目前在跟着属下学些场面上的东西,今天带他来也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
    “哦?他就是沈浩?”
    不但廖成峰侧目,另外两位千户官也侧目看向沈浩,眼中意味不明,但明显是对他耳闻已久了。
    “对,他就是沈浩。之前我们封日城里的几次大动作都是他一力促成的,是个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后生。”
    姜成言语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玄机,甚至称沈浩为“后生”。有些话用不着掰扯得太清楚,点到即止,在座的都听得明白。
    廖成峰闻言眼睛更亮了几分,身子也坐直了起来,微笑着上下打量沈浩,说:“比我想的更年轻,一表人才呀!”
    沈浩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姜成会这么推崇自己,连忙躬身对着廖镇抚使拱手一礼,大声道:“沈浩见过诸位大人!属下微末功劳全仗姜大人指点有方,不敢当大人高赞。”
    廖成峰摇头笑着说道:“呵呵,姜成的性格直爽从不喜欢帮谁粉饰,他说你能干你就必定能干,不需要谦虚。”
    廖成峰此言一出,立马让沈浩想起今午时姜成对他的指点,恍然当时姜成就是在提点他今晚的酒局了,估计廖成峰就不是一个喜欢客套话的人,过分的谦虚反而会招来反感。于是不再谦逊,只是一副憨笑的样子。
    这边姜成作为东主端起酒杯拉开了晚上酒席的序幕。
    沈浩眼尖,明显发现今天的席面有些不一样。按他的了解,姜成是一个性格豪放的汉子,不论喝酒还是吃东西都喜欢“多、大、爽”,大块肉大腕酒大声吹牛才是姜成的习惯。可现在席面上却几乎全部反着来的。
    酒,是好酒,可却是果酒甜口味的;酒杯也不是角杯,而是那种五钱量的细杯。
    桌上酒菜亦是如此,走的路数也不是“多大爽”,而是“美精巧”。
    就连最喜欢酒后哈哈大笑的姜成此时也细声细气的没有放开嗓子说话,更难得的是他还面色如常完全没有憋屈的样子。
    东主是姜成,可主客却是廖成峰。一切席面上的改变都是为了迎合这位书生气颇重的主客。
    细杯喝酒,小声说话,弄得沈浩都快喝睡着了,浑身不得劲,而且脸上还得装作很尽兴,心里其实很难受。
    看着谈笑风生的姜成,沈浩心里不由的唏嘘:人呐,其实都不容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廖成峰放下了筷子,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斯斯文文的拿过手帕擦了擦嘴,知道这是要开始下一个“节目”了。
    “姜成,咱们行酒令吧,你们可有意见?姜成,你呢?又是闷头喝酒,好歹参与参与嘛!”廖成峰哈哈笑道。
    “就是,姜大人每次都躲酒令,要么就仗着海量闷头独醉,很没趣呢!”
    “哈哈,姜大人是舞刀子的,咱们行酒令作诗他自然只能独醉了!”
    包括廖成峰在内,这三位都是在皇城里当差的,离开杀场已久,少了煞气多了书卷气,毕竟在皇城里混不会点文雅的东西场面上很不好看,久而久之也就好上此道了。只不过每当这个时候就难为了姜成这个粗坯,一张嘴能喝酒但蹦不出半句诗来。
    言语间虽然都在调侃姜成,可几人相互熟悉,姜成也丝毫不见恼,对他来说他能认字就已经很费劲了,让他作诗那就是想不开。
    不过今天姜成笑容满面,一点没有要继续独醉的意思,大手一挥,指了指坐在最下首的沈浩得意道:“我也是有备而来的,沈浩乃是我属下,又跟着我学东西,如今我有难了让他出头帮衬不过分吧?”
    “怎么?你想让沈浩帮你作诗?那他自己不参与吗?”
    “参与啊,作双份就是,这点能耐沈浩还是有的。”
    姜成一席话说得自信满满,听得廖成峰几人很是诧异,倒是边上的怜香笑嘻嘻的凑到廖成峰耳边低语了两句才解了惑。
    “哈哈,姜成啊姜成,我就说你今天怎么气定神闲的,原来是请了高手来帮忙啊!”廖成峰哈哈笑着对姜成的小心思感到有趣,同时扭头对另外两个千户官解释说:“这沈浩的名字你们不觉得耳熟吗?皇城里最近传遍了各大花楼,甚至书坊茶室都在传唱的《一剪梅》和《卜算子·君住白江头》的作者可不是咱们面前这位嘛!”
    《一剪梅》和《卜算子·君住白江头》这两首词一出来,立马让人恍然大悟,同时看向沈浩的眼神多了别的味道。
    不怪这三人反应慢,全怪沈浩这厮浑身上除了煞气就是干练的英武,和写出软绵绵的情愫词儿的文人根本不沾相,寻常人哪里能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嘛。
    不过几人都没有说姜成无耻,反倒是好奇这位最近传得文采风流的词人等会儿行酒令时会不会再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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