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沈浩上门被晾在一边足足一天,如今反了过来,甚至更过分,因为薛贵过来坐靖西镇抚使衙门的茶房里大半天了,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沈大人可能今天不会回来了,薛大人还是请回吧”。
    不回来你之前不会说一声吗?都下午要下差了才说?!
    很明显,玄清卫就是要故意给薛贵难堪。或者说是在拒绝刑部的对话。因为薛贵今天不但没有找到沈浩,也没有找到姜成,而靖西镇抚使衙门里其他的千户、副千户之流根本掺和不了这件事。
    可相比起之前沈浩求上门相见,薛贵现在明显更是焦急得多。
    就在昨天,玄清卫直接给皇城地方衙门去了一封通报,说“寿王协助玄清卫诱捕逃犯秦修远有功”建议地方衙门用以备案,以防可能出现的误会污及王爷名声。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什么时候寿王和玄清卫走这么近了?还“诱捕”?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要脸啊!
    最关键的是玄清卫这次还真正的选了地方衙门的规矩,符合地方衙门遵循的律法,并且因为他们的出面“澄清”,地方衙门还真应该给寿王的“义举”给出适当的表示,至少一份表功的谏言是要往上面报的吧?
    可报上去的话寿王就算彻底从这滩烂泥中把摘了出去,而留下的也就没有文官们凑上去缓和的半点余地,甚至说成“皇子被文官们差点坑死,最后靠着玄清卫才脱身”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和文官们在之前想的结局完全不一样。打一棒给个甜枣是他们本来的打算,可现在刚一棒打过去,人家就跑了,给甜枣的机会都没有,还让人怎么又当又立啊?这怎么可以!
    是,皇子有七个,可以随便从中选一个出来,主动权在文官这边而不是皇子那边。但名声臭了可不是好事,就算后面有皇子收纳也绝对不会开出多好的条件了,甚至虚与委蛇等到登基之后算总账那才是真的可怕。
    两面三刀的人没有谁会喜欢,而且下场每每悲凉。文官们脑子大多活泛,哪里会想不清楚这些?
    所以急了嘛。
    给庞斑施压他们没这胆子。直接撕破脸也还没到那份上。所以薛贵这个实际的经办人就最先上了烤架,外焦里嫩的难受极了。
    场面上的还不算完,玄清卫做的事情明显不只是单纯的帮寿王一起狠狠的坑了一把刑部和文官集团,更是想要将这次最核心的案子彻底拿到他们自己的手里。这一点从沈浩突然从封日城抽调了足足一个小旗营编制赶来皇城参与侦办就看得出来了。
    为什么玄清卫会这么执着于拿下这起案子?他们又不像文官集团那样需要自己收尾免得闹笑话。
    薛贵的想法是:玄清卫可能拿到了或者知道案情的一些内幕,而这些内幕很有可能会起到报复的作用。
    谁得罪了玄清卫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一直以来似乎都没应验,所以刑部高层,文官集团高层都有些坐不住了,严令薛贵要搞清楚并且想出对策来应付玄清卫争夺侦办主导权的可能。
    可如今连人都没见到,薛贵除了一身郁闷的返回刑部衙门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当然,他也给手下的衙役下了命令,盯紧了所有玄清卫的进出街口,一旦发现沈浩或者姜成出现立即禀报。
    只不过薛贵这番已经算是颇为胆大的应对其实也不会有半点效果。因为姜成躲在自家屋里,这几天根本就不准备出门了。而且就算有要事,刑部而已,还有胆子强传姜成不成?理你们就算姜成输。
    而沈浩呢?那是真的藏了起来,根本就不在靖西镇抚使衙门里的驻地了,连夜住进了飞龙暗中在皇城置办的房产当中,这也算是黑水计划里的产业。这里登记的名字是皇城的一户本地生意人,表面上是绝对查不到封日城去的,更不可能和玄清卫有什么瓜葛。
    一个小旗营的军卒在入驻靖西镇抚使兵舍之后很快就有一部分便装离开散了出去,如今多少人在暗多少人在明只有沈浩最清楚,这其中还有数量连沈浩都摸不准的黑水计划里的密探。
    和外面暗流汹涌且急不同,沈浩现在喝酒酒,吃着炸的小鱼儿,很悠闲的听着下面人的汇报。
    “大人,那名意外溺亡的制糖师父叫徐友文,今年五十七岁,靠着制糖手艺家里殷实,比一般的那些做小买卖的都有钱,而且为人和善几乎不与人起矛盾,更没有仇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但酒品和酒量都不错,十里八乡里名声很好。
    我们趁夜色去挖开了徐友文的新坟,对尸体做了查验。发现的确是溺水死的,也没有明显的外伤,有用的东西很少。”
    “肚子里有些什么?就没点发现?”沈浩不信那徐友文的死会这么巧。
    “肚子里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只是一般的食物残渣还有酒味。”
    “酒味?很浓?”沈浩一边吃东西一边聊这么重口的话题但并不妨碍他的感受。只是疑惑死了几天的人肚子里还能有酒味,这得多烈的酒啊?寻常人家能有本事喝到这种烈酒?
    “是的大人,很浓的酒味。”
    沈浩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化的章僚,心里明白对方这因该是想起了那股味道。腐败的尸体里伴随着酒香,还是尸体肚子里的,那种滋味儿怕是能让人瞬间戒酒的。
    “查了吗?现在市面上的烈酒有限,除了五粮液就是神仙酿,别的酒都差得远,应该能查到来源。”
    “查了的大人。是反向查的那天晚上和徐友文一起喝酒的人,都是他平日一起饮酒的三五好友,喝的也是寻常酒馆里打来的普通果酒,那种酒想要喝醉人不容易,以徐友文的酒量不喝个五六斤根本不可能醉。而且据那晚和陈友文一起喝酒的人说陈友文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醉,因为他们五个人才喝了八斤不到,比平时都喝得少。”
    沈浩放下筷子,笑道:“比平时喝得少还醉了?他们一起喝酒为何没有跟陈友文一起走,不顺路?还是陈友文提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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