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准备怎么做?”庞斑虽然并不会笃定沈浩所说的就一定会发生,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的确是存在相当大的可能的。
    真到沈浩所描述的局面,那麻烦绝对比之前庞斑等朝中大佬默契之下预计的最坏结果更加不堪。
    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当面朝皇帝澄清利害,可惜,庞斑如今被皇帝摒弃在外不愿见面,这一办法只能另外想想看如何迂回。
    沈浩犹豫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大人,要不属下去宫门问问看能不能见陛下一面?”
    “这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也要多做打算。若是能让山庄方面出面劝说或许更好。”庞斑有自己的看法。他不觉得沈浩能说服皇帝改变主意,但枫红山庄若是能有关键人物出面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毕竟枫红山庄对皇帝而言才是真正的最后底气,不得不重视。
    “那属下等会儿先去宫门那边试试,之后就去山庄给两位师尊请安顺道说一说这件事?”
    “如此最好。”
    到此最紧要的事情就算有了一个说法。接着,庞斑语气放松了几分说:“邪门修士为祸的起因你应该也听黑旗营的人说了吧?原体计划我一直留着,而且没有准他们懈怠,但一直难有进展,你如今回来就还是再交还给你,我还是以前那个看法,红煞不简单,弄清楚它或许就能扯开那些邪门修士的伪装。”
    在庞斑看来,邪门修士挑起如此大规模的祸乱已经超出了他们针对玄清卫清剿行动的反击范围,因为针对偏远地区的宣教已经迫于现在的形势完全停了下来。可以说在前面的交锋中靖旧朝一方已经彻底输了。邪门修士的目的也应该在玄清卫收缩力量之后消停下来才对。
    可邪门修士这么掀起与靖旧朝的全面对抗于他们而言有多大的好处呢?即便目前看起来邪门修士占据上风,并且逼迫玄清卫和军伍的人有些顾此失彼只能采取守势。但靖旧朝又不止有军伍和玄清卫,偌大一个枫红山庄可还在那里坐镇没动手呢。
    真全力开动起来邪门修士又能占多少便宜?到时候靖旧朝不好受,邪门修士们也必然损失惨重。不会真以为单靠他们那些魑魅魍魉的阴邪伎俩就可以让靖旧朝束手无策了吧?现在若不是皇帝那边在诡异的故意按压靖旧朝的各方力量的话,局面绝对不至于如此难看。
    至于邪门修士想要取代靖旧朝之类的想法庞斑压根就不曾有过。因为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
    最坏的情况大不了就是靖旧朝步上前朝的后尘,但取代靖旧朝的也绝不可能是邪门修士。
    “那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先去皇宫一趟。”
    “好。”
    沈浩行礼之后匆匆从指挥使衙门出来,乘马车转了个弯很快就到了皇宫正大门。递上自己的腰牌,又在宫门守备禁军的反复核查之后才被请到茶房等候。
    觐见若是不成,回复是很快的,一般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知道皇帝愿不愿意见你。若是被允许的话,会慢许多,会有宫里的侍卫或者宦官出来领路。
    这些流程沈浩都很熟悉了。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但没有消息出来,暗自揣度莫非皇帝愿意见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浩在茶房里见到了老熟人。那位皇帝身边的贴身宦官。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这宦官并没有如沈浩以为的那样带着他去见皇帝,而是递过来一份手书。
    “陛下没时间见你,但有些勉励你的话都在这里。”
    将一根铜条放在沈浩手里,宦官朝着沈浩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而沈浩也没在宫门的茶房里逗留,拿着铜条回到外面的马车上,一路出城往枫红山庄行去。
    车上时沈浩打开铜条,里面内容很少,也就五六句话而已。
    说是勉励其实就是在交代沈浩回来之后将黑旗营重新整肃起来,不要胡来徒增伤亡。最后交代了一句,说明日午后他会去黑旗营一趟,看看许久未见的死囚缚姬,要沈浩提前做好准备。
    沈浩反复将这一根铜条看了好几遍,最后合上,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皇帝的暗示。
    没有错,在沈浩看来皇帝手书的这份铜条存在着不好直说的暗示。
    “整肃黑旗营”意思就是要沈浩稍安勿躁,不要着急乱动作。而且还说了“徒增伤亡”,这说明皇帝是清楚如今靖旧朝里针对邪门修士的不利局势的。最后看似顺带提了一句明日的行程,要沈浩接待,可在沈浩看来,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结合前面的话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猜测:有些话朕现在不能说,等到那间监室时在细谈。
    上午在封日城统领衙门的时候王一明做过关于地牢情况的汇报,提到过一直被关押在里面的特等要犯缚姬,并且提到皇帝每隔几月就会来一趟,对人犯抽几鞭子泄愤。为了保密,皇帝一般都是乔装后前来。
    这说明皇帝并没有趁沈浩不在的这段时间去深挖那间监室的奇特,只是将那个地方当做了让自己脱离“赤”视线范围的一个放松之地。
    如今唯一可以跟皇帝畅谈的人活着回来了,想必皇帝也有不少要说,要问的话。
    如果在之前沈浩还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自缚手脚一般的来处理举国上下关于邪门修士为乱的事情的话,那么在看完这根皇帝手书的铜条之后他心里总算有了一个相对可能的猜测。
    “莫非皇帝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并不是他本意,而是受制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沈浩心里如此想到。
    至于谁能逼迫皇帝做出这种极大损害靖旧朝的举动,沈浩心里唯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青赤。
    青赤依附于皇帝身上,但按照白武的话来说其实是“种了一枚魂种在皇帝身上”,跟白武附身于沈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白武和沈浩属于相互依存。但青赤和皇帝就不是了。更像于“人”和“衣袍”的关系。
    但,青赤不是要吞噬靖旧朝的气运的吗?把靖旧朝弄得民不聊生气运自然大跌,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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