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吧,多好看呀。我做好的时候就洗过的。”
    林青禾只好用袋子装了换下来的衣裳,然后牵了安安打开门。
    卢向阳看到这样的林青禾眼前一亮,木呆呆的望着妻子的轮廓。?
    “傻站着干啥,推车去呀。”林青禾在大嫂揶揄的目光里走近卢向阳,看他还是付盯着自己的样子,提醒了一声。
    他们推了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胡同里的路灯不算亮,指路全靠皎洁的月色。天边繁星点点都出来了,一看就能知道明天是个好天气。
    林青禾牵着安安和推车的卢向阳并排走着。朦胧月色下映衬得身旁这张年轻的面孔更显俊朗,轮廓鲜明。
    出了胡同,就看到不远处一盏圆得像月亮一般的路灯藏在槐树后,穿过婆娑树影,透出几点光亮。
    “月亮掉下来了。”安安指着那盏灯。
    林青禾轻笑一声,“宝儿抬头看看,月亮是不是还在,那是路灯。”
    “哦月亮还在。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安安放开妈妈的手,自己在前面蹦蹦跳跳的。
    回到家洗漱后,早就过了安安平时睡觉的时间了。可也不知道是什么今天疯玩了一天太兴奋的关系,这丫头愣是不肯自己去睡,硬要挤在爸妈中间。
    一身粉色小格子睡衣的安安,听着爸爸的哄睡嘟着嘴巴不乐意着。
    于是,林青禾只好抱着闺女,靠在床头,很是耐心地和她讲故事。
    她说得是小美人鱼儿的故事。
    这是她小时候她哥从收购站找到一本不全的《安徒生童话》,她自己对照着同样破旧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来的。
    本来以为孩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谁知道孩子越听越精神。
    “小美人鱼不听话。”安安突然道。
    林青禾一愣,她以为闺女就是不想睡觉才缠着爸妈,想人陪着听个话音而已。
    “安安听懂了什么?”林青禾有些期待地问。
    她自己小时候只是觉得小美人鱼好可怜,她很同情。后来长大了再看这个故事才有不同的体会。
    “她不听爸爸妈妈的话,变成泡沫没了,妈妈伤心。”安安口齿很是清晰。
    林青禾嘴角绽放出笑意, 带头在安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用一如既往轻柔的音调对安安说:
    “宝儿,你说得对。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最爱你。”
    卢向阳却皱着眉头,等到安安睡着了,才小声嘟囔,“咱闺女可不能像这傻鱼。”
    ……
    六月,正式进入夏季。
    北大校园里出现一个白衬衣、鹅黄色背带裙,乌黑油亮的麻花辫柔顺地垂在胸前,抱着几本书穿梭在图书馆的靓丽身影。
    在旁听外语课程时,林青禾会静静地坐在角落。时而目不转睛的看黑板,时而低头专注的记录。
    “青禾,你最近吃啥了,瞅着你越发仙气飘飘了。你都不知道,每次咱走在一块,那些男同学都或明或暗的盯着你瞅。我昨儿去同乡会还有人朝我打听你。”下课铃声一响,何曼玲就趴林青禾身上咬耳朵。
    “这些明知道人家都结婚了,还要来打听的人真的好讨厌。”谢茵茵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其实是因为她之前就从陈佳明那里知道一事。那男的说得可难听,她没有和林青禾说过。打听她的那个男同学是外语系的,他是知道林青禾结了婚的。
    但他和陈佳明说什么,“一个当兵的能和咱状元说到一块去不?他们都没共同语言,勉强过一生也不会幸福的。换了我就不一样了……”
    后面的话谢茵茵都没听下去,那会正是反击战胜利的时候,她听到那些话气的脸都红了。
    她想找去那人班级,好好骂一顿那个自视甚高的男的。还什么一当兵的,要是没有军人他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在这上课,甚至是觊觎别人妻子吗?
    太无耻了!
    还是陈佳明拦住她说这事闹大了对林青禾不好,她才罢休。只是如今一想起来还觉得气得很。
    “都快期末考试了,你俩还有这些心思?抓紧复习吧!”
    她现在从早上四点卢向阳起床晨跑时就跟着起来,一边做早饭一边背单词。然后一整天都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
    头上的光环戴了太久,让她无法就这么轻易地让给别人。
    林青禾在曾经的宿舍里,三下五除二的午饭造了,随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望着还在慢吞吞吃饭的二人。林青禾道:
    “你俩咋那么磨蹭呢,不等你们了,我自己先去图书馆了。你们等会来找我哈。对了茵茵,陈佳明给的试卷你先给我,我这会有点犯困,刚好写张英语试卷清醒清醒。”
    谢茵茵一听这“虎狼之词”满脸呆状样儿:
    “青禾。我叫你姐了,我的亲姐姐啊!你也太吓人了!我本来想睡午觉来着,你都比我们跳了一级了。怎么还这么拼?”
    林青禾白了她一眼:“你本来就该叫姐姐。都没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睡啥睡,放假了你想怎么睡不成?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真得走了。你们你俩得来哇!”
    随着一声拉了拉着长音儿的“哇”,林青禾装好饭盒,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宿舍带上门。
    “你们说,青禾这说走就走的,弄得我都紧张急迫起来了。她都这么努力,我本来就不比你们年轻的,我也上图书馆去!”这是刚刚准备午睡的方圆。
    “我也去!”张美娟抱着书从床上起来,“在宿舍老容易犯困,还是去图书馆吧。”
    于是,眨眼间宿舍除了没回来的,就剩下何曼玲二人了。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加快了速度。
    图书馆里的林青禾,她叼着根铅笔,坐在自习区域。面前是一份敞开的英语试卷,她皱着眉正在认真审题。
    学烦的时候她就丢掉书本,看看周围。在这样一群把学习当改变命运的那根绳索,废寝忘食的大学生们面前,她没有丝毫曾经作为状元的优越感,有的只是不断的鞭策自己要努力,不能停下来的紧迫感。
    林青禾在书海中遨游时,卢向阳也被江文睿身边的小战士叫到办公。
    “团长,您找我?”卢向阳敲门报告。
    在进去后江文睿一直打量他没说话。
    “有事和你说坐吧。”
    第119章 搬家   二更
    半夜时分, 穿着一身军装的卢向阳和纪红卫,他们比肩站立,双眸所落之处是特战团一营的营房区。
    “阳子, 咱俩在一块多少年了, 从新兵入伍就是一个班一个宿舍上下铺睡着。
    以后咱俩就不是搭档了, 临走前我说你几句。以后再带人, 别和他们太硬了。训练时不要因为担心自己年轻压不住而刻意冷脸。
    眨眼间我都三十多了,你也从那个16岁的毛头小子快到而立之年。不需要再以这种方式来保持威信了。”
    卢向阳紧紧地抿唇。
    “阳子呀, 好好学。我以后…怕是没机会再上战场了,将来有机会你带着我那份一起……”
    他哽咽地拍着卢向阳的肩膀:“来了四年,高升,是喜事儿。”说完又扯起个苦笑。
    一纸调令, 纪红卫去了作战指挥部,任职训练部的参谋,官升一级。
    “呵呵, 我自己都知道这调令指定是我爸他们……”纪红卫虽然这次也立了二等功,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要是没他爸使劲他不能这么快就到这个位置。
    一个可以说是纯粹文职的职位。他知道是这次他又差点回不来吓到了他们,要是换年轻几岁的他一定会和他爸闹, 还会和徐莹闹, 会指责他们不懂他的理想。
    可是这次回来以后,他和阳子一起去慰问烈属。当走进一个孩子才一岁多的家庭时。
    “爸爸!”许是纪红卫和那名牺牲战士身形差不多,又穿着军装,孩子认错了。
    那孩子抬起泪眼, 看向纪红卫,他看到了军装,这是爸爸,他想爸爸。
    他伸出两只小胳膊想要纪红卫抱抱, 哭的很凄惨,虽然才一岁多,可他听懂了妈妈说的爸爸不会回来的话。
    那孩子边哭边打嗝:“嗝,爸爸,爸爸。”
    纪红卫觉得自己的心酸酸的:“好,爸爸抱你。”
    纪红卫抱过孩子,摸着他的脑袋瓜哄着。趁着孩子情绪稍许稳定时,纪红卫想到自己曾经历的生死一刻,十分冒犯又很不教导员的问了人家妈妈:
    “成了烈属……嫁给军人后悔吗?”
    那位军嫂才把孩子接过去低头哄着,闻言抬头看向纪红卫的眼底,这个时候的她,笑中含泪。
    她柔声回道:
    “不后悔。从嫁给他我就没受过一点苦。刚开始两年他级别不够我不能随军,他拼命表现,终于立功升职我也能来随军了。我想知道他这么拼,除了责任之外,也是为了我和孩子。我知道他闭眼那刻,心里最挂念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我和孩子。”
    那一刻,他几乎从这位军嫂身上看到了徐莹的影子。
    所以回去后,明知道家里在安排他的事装作不知,看着父母妻子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卢向阳眼圈儿红了,回身抱住纪红卫,他的声音里有颤动:“老哥,谢谢你,谢你这么多年。”
    “不用想这么多,我相信你。”最后卢向阳看着纪红卫说道。
    “呵呵,咱俩大半夜两个男的搞得这么煽情,别人看到指定会笑话咱。”纪红卫率先恢复成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
    他拍了拍卢向阳的肩膀,“我是最讨厌读书了,这等你以后出来了,也算大学生了。老哥我再也不能笑话你比弟妹学历低了。”他故意开玩笑活跃气氛。
    卢向阳在纪红卫眼里一直都是个敢闯敢拼的硬汉,他出生入死的战功和几次军中大比第一名的战绩,是少有的二十岁出头的营长。
    这一回,他凭借之前积累的战功和这次反击战中的突出表现,官升一级,从少将到中将,即将带着军衔保留津贴进入军校学习三年,三年之后再分配军区。
    他纪红卫之前明明可以调到京都军区的,但是他没有,他甘愿在那个缺水干旱的西北军区和卢向阳配合,做他的教导员。
    当一营上下得知消息时,卢向阳和纪红卫下了最后一个最不明确的指令。
    “全体都有!正常训练!”虽然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语气比平时和缓不少的卢向阳。
    “你们该干啥干啥去,休假的时候欢迎随时再来找我喝酒,你们营长也是一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军校的地址。以后遇上啥难事了还都能来找咱们!”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卢向阳站在战士们面前,高大挺拔犹如白杨。他一脸严肃的盯着一个个所谓选拔上来的精英。
    那时在士兵眼中,被称为“兵王”的营长不近人情,训练强度大,还一遍遍重复对于他们枯燥的训练项目。几个兵油子当众挑衅,被打回来后众人才算是服了。
    四年后,从战场上回来的他们懂了营长的用心良苦。
    懂了他为啥要一次次的强调小心谨慎生命为重不要鲁莽;懂了为什么那些基础要他们四年如一日反复地训练;懂了为何每次营长都跟着他们一起跨雪原、淌泥地、钻树趟子;也懂得了他为何要在四年间不停提高野外训练和实战演习的难度;还懂了以前营长定期要他们每个人都为之厌烦的个人总结报告是为了啥。
    四年前,纪红卫在战士们心里是亲切和善又幽默的教导员。是他们无论何时想家了、有困难了、还是训练跟不上了,所有难以启齿的话都能在教导员那里轻易开口,并且得到他的回应。
    “训练吧,晚上在食堂我们私人请大伙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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