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其他人,“那我也不去了,我陪时莺姐回去吧。”
    吴导自然不介意,“去吧去吧,严重的话记得上医院,这饭啥时候吃都行。”
    时莺演着胃痛,直不起腰,于是祁燃扶着她,两人看起来腻腻歪歪的,有人在后面说,“看这对小情侣,祁燃真关心他女朋友,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看来他们恋情是真的了?”
    “娱乐圈没否认不就是承认,这你不懂?”
    贺臣泽站在原地,紧紧地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看起来狼狈的红印竟开始隐隐作痛。
    第29章 失控(5)   她在洗澡呢。
    吴导正准备跟贺臣泽叙叙旧呢, 看了一眼他明显不在状态,对上眼神后贺臣泽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下次再约, 我突然有些事。”
    吴导“啊”了一声, 心想这人都走光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也不好阻止, 只能说,“那好, 下次我请你吃饭。”
    等男人背影消失, 他才叹了口气,“这算怎么一回事?三角恋?”
    他看起来非常正经, 但其实有一颗八卦的心, 上车之后他就拿出手机开始吃这三个人的瓜, 吃得津津有味。
    贺臣泽上了车, 司机本来准备开回家,他垂着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去一趟药店。”
    虽然时莺胃疼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但贺臣泽怕她是真的疼。不一会儿, 车稳稳地停在药店门口。贺臣泽下了车,买完胃药之后重新坐上来, 在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恍惚。
    买胃药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是买完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没办法关心时莺。
    贺臣泽满脑子都是今天时莺跟他说的话,她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给的资源”?从前他困住时莺的,好像从来都不是前途,要不然现在她也不会这么决绝地离开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丢掉了一样珍贵的东西。
    他以为可以代替的夜莺, 其实是紧紧依附在他心上的一块血肉,如果要将她完全剜去,他也会血流不止。
    贺臣泽沉默了半晌,侧脸在车窗上映出他锋利的轮廓,好半晌他才报了时莺的住址。
    窗外浓重的夜色弥漫,点点灯火将它点缀得更加冷漠。过了很久,贺臣泽看见了时莺住的小区,高楼耸立,上面的窗子有一扇没一扇地亮着。
    贺臣泽拿起药上了楼,到时莺家门口的时候准备敲门,手还没落到门上的时候他动作顿了顿。做事一向狂妄的贺臣泽突然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过了好几秒钟才敲了敲门。
    敲了三下,里面没应。
    贺臣泽以为是时莺看到自己故意不开门,因此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时莺是真的不在家。
    下楼后贺臣泽没走,他让司机把车停到室外的停车场,在车内等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才看见时莺下了一辆车,她虽然戴着口罩,但身材凹凸有致,贺臣泽对她过于熟悉,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知道是她。而车里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祁燃。女人看起来很高兴,临走前还弯着腰笑着跟祁燃聊着什么。
    药品的袋子被攥紧,贺臣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时莺哪有什么病,非但没病,还特意和祁燃不知道去哪儿玩到现在才回来。
    “走吧。”
    司机刚启动车子,后面那位不好伺候的主突然又开口了,“等会儿。”
    而后车门被打开,贺臣泽拿着买的药下了车。他追上还未上楼的时莺,紧紧攥住女人的手。时莺本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到来人皱起了眉,她别扭地别开眼,“你怎么来了?”
    “不是胃疼吗?”
    时莺看着那盒胃药突然鼻腔有些酸,幸好口罩遮挡她才没有流露出情绪。从前,他哪次的关心能这么及时?
    她抿了抿唇瓣,嗓音极其理智,“我想如果是以前收到这些,时莺会很高兴吧?”
    说完,女人挣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满的失望和苦涩,“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放缓了,贺臣泽的心像是被生剜了一块血肉。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和自己最害怕变成的那个疯子已经别无二致了,他们都用了错误的方式将爱人绑在身边。他一直觉得爱情是毁灭,可最后他还是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如果……如果从前在时莺需要他的时候,他愿意给她一点关心,是不是不会失去她了?
    不能假设,一旦做出这个假设贺臣泽就喘不过气来。因为他发现,他原本是可以永远地占有这只夜莺的。
    在他出神的时候,时莺已经上了楼,只有他一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一颗冰冷的水珠突然砸到贺臣泽高挺的鼻梁上,他抬头,才意识到下雨了。
    雨水来得很急,顷刻之间就将整座城市蒙上一层藕色的轻纱。贺臣泽从头到尾都湿透了,衬衫贴在肌肉上,隐隐映出轮廓,头发也因为雨水垂落下来。水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狼狈又带着颓废的美感。
    司机走过来,着急地把伞举到他头顶,但是心里却腹诽,就算失恋了,也没必要在这演苦情戏吧?
    这点毛毛雨时小姐也不会心疼啊,要是出个车祸什么的,时小姐可能还会勉强过来看两眼。
    此刻,时莺刚回到房间,见外面下雨情不自禁地往楼下看了一眼。但是从那个角度,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意识到自己居然潜意识里在关心贺臣泽,她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理智。
    她知道,贺臣泽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诱捕她而已,他从来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养的宠物不听话了、跑到了别人的怀里。
    时莺已经做不了他的宠物了。
    她洗了个澡出来,一边躺在沙发上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祁燃给她发了条消息,“时莺姐,今天晚上好玩吗?”
    从节目录制现场离开之后,祁燃带她去了电玩城抓娃娃,还去看了汽车影院看了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
    演员其实很难有自己私人的生活,尤其是知名度比较高的。时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自在过,中间差点被人让你出来,祁燃拽着她跑出了那个地方。
    等逃离了人群,时莺喘着气,忍不住和祁燃一起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十分难忘,因此时莺回复,“很好玩,电影很不错,下次有机会我还想去。”
    祁燃开心地笑了,“好啊,下次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都陪你去。”
    雨下了一夜,直到快要天亮时才停。
    时莺的节目收视率创了新高,还引发了超高的讨论度,原本据说已经被雪藏的时莺反而又吸了一波粉,同行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就看见时莺以更高调的姿态回归,差点没被气死。
    因为这个节目,时莺和祁燃收到了一个杂志采访。时莺自然接受,毕竟在离开贺臣泽之后,她已经几个月没有接受到杂志社的邀约了。
    另一边岑欲已经帮时莺解决了投资问题,当晚就给时莺打了电话,时莺一接通就听到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时小姐,晚上愿意商量跟你的合作伙伴吃个饭吗?”
    时莺没忍住笑了一声,“我请客。”
    岑欲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绅士,对此欣然接受。
    既然是时莺请客,地点岑欲让她来定。时莺找的是一家非常小众的复古风餐厅,一进去之后是大片的绿墙,灯具和桌椅都是上世纪的风格。
    岑欲突然看了她一眼,“今天你要是穿那套旗袍就更好了。”
    时莺有些意外,“你看了我的节目?”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爱好都很高雅,和你的贺导一样只会看新闻、没事还做一些贵族运动?”岑欲进了包厢后慵懒地坐下来,“我这个人低俗得很,不像贺臣泽喜欢装,表面看起来像个人,其实跟我差不多。”
    时莺:“……”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岑欲,更觉得对方是暗恋贺臣泽了,她都没提那个人,岑欲却把贺臣泽挂在嘴边,好像一秒钟不提对方就不舒服似的。
    没过一会儿,点的西餐端了上来,时莺漫不经心地拿起刀叉,试探道,“贺臣泽怎么你了,你这么讨厌他?”
    “我有讨厌他吗?”
    时莺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那就是喜欢?你每次见我都要提一次贺臣泽。”
    岑欲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你吃醋?”
    “……”吃醋?这都是哪跟哪啊?
    时莺抿了抿唇,无语地将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在和岑欲的交流中,她突然发现一件事,不是重要的事最好别理他,不然他能用自己奇葩的逻辑把人绕进去。
    谈了一会儿,时莺要去卫生间,于是起身对岑欲说了一声。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岑欲正切着牛排,对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响了一次不说,又响了第二次,岑欲嫌烦,见号码没有备注,就给时莺挂掉了。
    然后,电话又响了第三次、第四次,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执着。
    如果换做别人是不会动时莺手机的,但岑欲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看那号码又没有备注,不是骚扰电话就是推销,于是接起来准备忽悠对方。
    谁知道按下通话键,透过电流传过来的声音有几分熟悉,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时莺,是我。”
    虽然他的声音因为隔着电话的原因变了一些,但是岑欲还是认出了对方,这不是贺臣泽吗?混得挺惨的啊,前女友不承认跟他有过关系不说,电话都没个备注。
    啧啧啧。
    电话那头的贺臣泽正躺在病床上,他这两天因为几个应酬急性胃痛,直接被送进医院。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十分脆弱,就连贺臣泽这样冷血的人也不例外,他总想起时莺帮他挡酒的场景,只要一想起心口就一阵一阵地疼。
    贺臣泽找助理借了手机,自己的自然打不通,他电话早就被时莺拉黑了。
    那天的道歉还没说出口,贺臣泽想和时莺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时莺不想听他的道歉,哪怕是听听她说话也是好的。
    但是贺臣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忐忑开口之后,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贺臣泽?打来什么事?”
    这嚣张的语气一听就属于岑欲,贺臣泽知道他对时莺的心思,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岑欲?你和时莺在一起?”
    岑欲眯了眯眼,顿时起了坏心思,“她在洗澡呢,不方便接你的电话,有什么事你还是憋着吧。”
    第30章 追妻(1)   我们和好。
    贺臣泽正准备说些什么, 电话一下子被切断了。
    他攥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原本就发疼的胃这会儿更痛了,另一只手摁住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助理陆霄着急地凑过来, “怎么了?”
    贺臣泽唇色苍白, 他伸手将点滴的针直接拽了, 接着坐起来。手上有血渗出来, 陆霄吓坏了,“贺导,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陆霄想摁住他, 无奈贺臣泽的力气十分是太大,放在他身上的手一下子就被挣开了。陆霄从未见过贺臣泽这么紧张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 老板一直是云淡风轻的, 哪怕他平日里遇到再严重的事, 都不曾像现在这样。
    贺臣泽出了医院给司机打了电话,直到上了车之后理智才回笼,他突然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岑欲故意为之,他这个人脾气很让人捉摸不透, 总喜欢戏弄别人。
    再联想到上次岑欲故意误导自己, 贺臣泽基本可以确定刚刚那些话只是岑欲为了激怒他说出来的。
    只是,为什么岑欲会接时莺的电话?
    他突然想到那日左娴接了时莺的电话, 她当时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痛不欲生?一旦感同身受, 贺臣泽才真正体会到时莺当时的痛苦,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喘不过气来。
    那头的时莺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岑欲就笑着说,“我刚刚帮你接了一个电话。”
    时莺看着他, 脸上怔了一下,然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因为她这辈子没见过岑欲这种人,擅自接她的电话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甚至他的表情好像在等她道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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