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词伸手摸了下手腕,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本宫决定明日便出兵,非要叫那付铮后退三百里,一点一点还我北贡的领地。”

    北贡京都皇宫的老狐狸得知公主再战得胜,不由喜上几分:“朕就知道,兰儿出马,必然不会失手,果然如此,兰儿可真是朕的好女儿,颇有当年朕的本事。”

    贺兰词自然也是欣喜,只是这份惊喜在私底下一人的时候,又夹带了几分担忧。

    不知此次失利,付铮的心情可会受到影响,也不知他可会因为此次失利,会让天禹那位女帝责罚于他。

    想到此,贺兰词突然又有几分懊恼,付铮是那天禹女帝的王夫,又怎会因这小小的失利怪罪于他?可,不是传闻女帝行事强硬,铁面无私不讲情面?若是她怪罪下来,付铮可有什么影响?

    “公主,该歇下了。”侍女从旁提醒。

    贺兰词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伺候本宫更衣吧。”

    侍女替贺兰词更衣的时候,突然看到她手腕上带着个花花绿绿的镯子,不由好奇道:“公主,您这镯子好生别致,想必是陛下赏的吧?”

    贺兰词一愣,伸手捂住了那花花绿绿的手镯,笑了下,含糊的应了一声:“本宫也觉得十分别致。”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贺兰词抬起手腕,看着手腕的镯子,面容带了些羞涩之意,其实这镯子,是她捡来的。

    那日与付铮一同下楼差点摔了,付铮伸手扶了他一把,她情急之下无意中抓到了付铮,其实她当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只是那时不知怎的,心跳十分快速,快的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鼻子里也满是付铮的味道。

    她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便不着声就跑了出去,再后来两人分开,她在回来的路上才发现自己袖口里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帕子抱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才发现是这么个镯子。

    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打到付铮身上的东西,该是这个镯子。

    她有些奇怪付铮身上怎还带着镯子,毕竟是女子戴的东西,他还是用布包起来的,想必是十分在意之物。想来想去,贺兰词觉得这个镯子,可能是付铮在集市上买来,送给那位天禹女帝的。

    贺兰词当时鬼使神差的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翻来覆去的看着,心里对天禹的那位女帝,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嫉妒,这个镯子若是付铮就当自己是弄丢了,想必他也是不会在意的。

    原本打算还回去的贺兰词,最终决定留下这个镯子。

    她贵为天家公主,什么东西得不到?她留下这个镯子,不是为了贪图什么,只不过……这是付铮身上落下来的东西,她与付铮也算萍水相逢,权当留个纪念吧。

    西洲驿馆内,一处被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卧房门禁闭,门外侯着两个青衣小童,一动不动犹如门神一般。

    卧房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阵一阵鲜血的味道时不时的传来。

    四个小童正各自端着药物候在边上,相卿脸色苍白的犹如他身上白色的长袍,一头极地的黑发铺散在身后,闭只眼,一只手伸在玉棺之中,任由手腕处的血在水中汩汩而出,快速的消失了去。

    “仙尊,时辰到了。”一个小童立刻走过去,在相卿面前跪下,拿起准备包扎的东西。

    相卿猛的一下抽出手,手腕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依旧闭着眼,把手伸到小童面前,“不必包的太紧。”

    “是仙尊。”另外几个小童有的把那玉棺重新推回原位,有的替相卿批上厚实一点的外袍,还有的去舀炉子上的药汁。

    “仙尊,喝药吧。”

    相卿倒是利索,接过来,吹了吹,便一气喝了下去,他把碗递出去,问道:“最近本尊闭关这几日,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回仙尊,消息繁多,稍后便一一禀了仙尊。”

    “现在就说吧。”相卿撑着头,应道:“陛下那边的消息?”

    “陛下那边倒是一切正常,只是,这些日子陛下有些上火……”

    相卿蓦地睁开眼:“为何?陛下可服了降火的药?什么人惹了陛下烦心?可有查清楚?”

    “陛下上火,旁人自然是管不得的。青王殿下与北贡最新一战,因为战马不战自败,以致骑兵营折损将士众多,青王殿下落败而回。陛下得到消息以后,便十分担心。只是,青王殿下似乎并未对陛下如实禀报,陛下才愈发急躁起来。”

    “付铮对陛下为什么没有如实禀报?他莫非还有了异心?”

    “此事按照俗间来讲,倒是人之常情。仙尊有所不知,那战马乃西溟远调的精装良马,养马之人正是青王殿下的父亲付振海付老将军,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青王殿下自然不能有半分怨言,更加不能对陛下如实禀报,若要他告发自己父亲,那便是不孝,可若是他不言语,便是对陛下不忠,想必最近青王殿下也是十分烦劳才是。他若分了心思,对战事也是极为不利的。”

    相卿嗤笑一声:“这倒有些意思。”

    “不过,”小童突然道:“还有件好玩的事,不知仙尊可有兴趣听上一二。”

    “什么事?可是巫隐和巫阴那边出了什么事?”

    “自然不是。”小童道:“是青王殿下与他此次交战的对手北贡七公主的事,仙尊可有兴趣听?”

    “说来听听,他们俩能有什么事?”相卿问。

    “仙尊,前些日子青王殿下不是受了重伤?为了不让军中将士知道主将受伤的消息,青王殿下特地命人在外寻了一处宅子,用以疗伤。有一日他回去的路上便遇到了微服出行的七公主,那公主好似对青王殿下有了异样情愫。就是这俗间人常说的什么……一见钟情?”小童抓了抓头,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

    相卿抬眸看了他一眼,“一见钟情?”

    “许是对的吧,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那公主碍于青王殿下有妇之夫的身份,不便表露罢了。”小童说完,又有些忿忿不平道:“就连仙尊送给陛下的那根王蛇镯子,都被那七公主拿去了,真正可恨!”

    相卿正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再次睁开眼,问道:“你说什么?蛇镯到了那什么七公主手上?”

    小童点头:“正是!不过,不清楚那镯子是如何到了七公主手上的。”

    “不清楚,便继续去查。”相卿应道:“付铮那人,倒不是会把陛下送给他的东西转赠一个女人……”

    “当时那七公主是扮着男子的。”小童纠正。

    “那就更加不会了,”相卿待手腕包扎好,便缓缓躺了下去,道:“虽然本尊看付铮素来不顺眼,不过倒是信他这点。只是,不管什么原因到了别的女人手上,那付铮也走不远了!”

    几个小童低头不语,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小路上,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各自骂人的声音。

    前两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在骂,如今马车里那两位小主子已经能很熟练的对骂了。

    原本完全不会骂人的巫阴自打来了以后,就跟着巫隐学会了。

    所以,如今的巫阴仙主,不但自恋爱美,还会骂人。

    高湛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尾巴后面,倚靠着马车壁上,时不时被马车里头的动静隔着马车壁撞的心口疼。

    马车前头的位置已经不是他的了。

    因为为了霸占舒服的马车,那两个小主子天天打架,每天必然会有一个打输的,打输对那个人就得坐到外面,高湛自然就要让位置。

    天天跟着一群神经不大正常的人在一块,高湛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唉……”又被巫隐打出来的巫阴长长的叹了口气,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照啊照:“本仙主长的这么美,你们都得感谢本仙主。若不是本仙主长的美,你们天天还不是长眠不醒?就是因为本仙主长的美,让你们美醒的……”

    高湛翻白眼,这夸自己美的词都不带重复的,太厉害了。

    “唉……”巫阴又道:“我怎么能这么美呢?你们看,天上有一群烤鸟肉在飞,它们是因为我长的美,才飞走的。要不然,现在肯定是满地的烤鸟肉。”

    高湛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马车里死活赖着不出来的巫隐伸脚踹了下:“别恶心老子!”

    “老子高兴!”巫阴回了一句:“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老子就是美!美美美美美!”

    巫隐又踹:“这是老子的马车,你给我滚下去。”

    “偏不!”巫阴压根不听他,软绵绵的就往小童身上靠:“人家好累,本仙主这么美,压的本仙主都喘不过气来了。”

    高湛继续翻白眼,受不了了。

    就连一直跟着的吴刚也都受不了了,这辈子头一回看到这么玩命夸自己的人,虽然长的确实挺好看,不过,也不能这样夸啊,太肉麻了。

    高湛这两天情绪一直不太高,因为他听到了付铮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都不大信的,付大哥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女人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付大哥那是可是少年成名的战场英雄,怎么会败呢?

    他不放心,还有点后悔离开了,要是他没有离开,就当自己是护身符,付大哥是不是就不会打败仗了?

    消息是吴则刚刚过来的时候带过来,高湛听了以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跟付大哥一起商量对策,虽然对于用兵打仗他不太懂,但是他说不定就能帮上忙呢?

    也不知付大哥吃了亏,陛下那边是如何想的,可千万别因为付大哥失利了一点,就对付大哥生气呀。

    魏西溏生气倒是没生气,只不过有点担心,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才让付铮失利了。

    常理来说,此次出兵兵马该是足够的,付铮她又绝对方向,怎么都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刚刚得到消息是付铮并无大碍,这就让魏西溏稍稍放了心。

    他没事就好,他没事,就能想出办法来。

    魏西溏无比希望此次战事尽快结束,等付铮回来以后,她定要好好的待他,谁叫他出去一趟,那般辛苦呢?

    出征打仗,不必其他,那是完全拿命在玩,她在后方都是担惊受怕,就别提付铮在前方的心情了。

    若说要恨,只能恨自己不能陪着他一起前往北贡战地,陪他一起受苦了。

    ☆、第193章 送马

    这两日的状况因着付铮失利一事有了转向,之前是付铮天天给魏西溏写信,如今倒是反过来,变成魏西溏天天给付铮写信。

    大战在即,付铮的心思全都搁在了战事上,再加上周边的战马全被人买了,如今急用战马却又买不到,真正焦头烂额,魏西溏的信接连飞了过来,付铮每晚只有休息前的那点时间看,回信自然也就少了。

    明日就是大战,付铮还在为战马犯愁,思来想去,只得放弃战马优势,改其他战术弥补战马缺少的战力。

    就在付铮全力部署最新战术的时候,守门的将士突然一脸欣喜的冲了进来:“将军!将军,有马了!咱们有马了!”

    付铮从地图上抬头,身边的将士也个个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将士上前施礼:“回将军的话,门外有一老者和一个自称从西溟来的信兵,说是给知道咱们营地缺少战马,特地过来送战马了,现在大营外头有四千多匹精壮的良马,是送给咱们的!”

    付铮一激灵站了起来,“西溟来的想信兵?走,出去看看!”

    他几乎是飞奔一般朝着大营外面跑去,那信兵看到付铮,立刻施礼:“将军!属下奉季将军之令,前来协助将军,给将军带来死四千三百六十七匹战马,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付铮伸手:“起来,你说你是季将军派过来的?”

    “正是,属下这里有季将军和付将军的亲笔信,请将军过目!”付铮拿了信,大略看了下,便道:“原来如此!”他看向那老者:“这位老先生是……”

    “你不认得老夫正常,老夫入朝为官的时候,你还是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奶娃娃。”老者笑呵呵的说道:“在下严柯章,和付老将军可是多年的老友了。”

    付铮急忙上前施礼:“原来是家父故人,晚辈失礼了,严老先生请帐内坐!”

    四千匹多匹战马被人马夫赶往营地马厩,付铮对严柯章自然是千恩万谢,送马一举,俨然是助了天大的忙。

    严柯章笑道:“付将军也不必对老夫言谢,这些马其实是付老将军请老夫准备的,他亲笔书信一封,言辞间十分诚恳,让老夫无论如何帮下这个忙。你爹这人,一辈子没求过人,这次倒是真正软了一回。”

    付铮点头:“家父表面对晚辈十分严厉,其实对晚辈还是十分疼爱,晚辈自然知晓,只是辛苦老先生一路劳顿赶来,晚辈心中实在惭愧。”

    “这点小事算什么?”严柯章笑道:“老夫可不觉得老夫年老,想当年,老夫跟你爹,那也是金州有名的武将。”

    其实严柯章和付振海差不多的年纪,只是当年魏西溏登基之后,他便提请辞官,主要是一时接受不了女主当政,又觉得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掌了政能干什么事?这天禹还不乱成一团麻?与其在朝堂争斗中斗死,倒不是自己回家寿终正寝更好。

    如今的日子确实过的不错,不过看到那小女娃登基之后的作为,倒是高看了几分。

    一个知道养国养民养兵,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什么地方用什么人的君主,谁敢说不是好君主?

    人不在朝政,不过严柯章还是很关注朝局的,毕竟也是天禹的元老,他虽没了职务,之前带过的弟子如今都入朝为官成长起来,有些不懂不明白揣摩不了的圣意,还是需要严柯章的提点,所以他对朝局也确实了解。

    看看女帝的所作所为,严柯章还是持支持态度的,先帝在位时,那天禹是什么状态?如今被魏西溏养了这么多年,又是什么状态?就连往年年年灾害的南方,这几年都是难得的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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