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道:“属下曾在左相府发现一具被血水浸泡的女尸,以往看着,左相大人对那女尸十分在意,隔三差五都会滴一些血,之前左相大人很长时间未曾回左相府,如今回来,也不急着放血……”

    魏西溏瞅了他一眼:“谁会着急替自己放血?”

    暗卫首领窒了窒,只得道:“之前左相大人就是一副着急替自己放血的模样,晚了时辰他都要动怒的……陛下,属下是猜着,是不是那女尸没什么用了?又或者,是左相大人找到了旁的尸体代替?”

    魏西溏伸手捏着眉头,道:“你继续派人盯着,他好好一个左相,养尸体,有点磕碜人,谁知道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这次说的很好,若再有异常,继续来禀,至于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有他做了,旁人才能知道。如今没有真凭实据,单借一具女尸实在挑不出错,只能细细观察,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行了,退下吧,朕知道了。”

    暗卫首领退下之后,魏西溏才低头看着面前一堆奏折,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细心呵护急着放血的养着一具女尸,如今倒是不在意了。

    这倒是让魏西溏愈发认定自己心中所想,那具女尸,只怕是跟她有着密切关联之人,她一路试探,他有问必答,只是有些话答的她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抛下话给了东方长青,也不知东方长青那边是何反应,一旦东方长青有动静,她也该在半月之后收到消息才对。

    那么,东方长青可以引起重视呢?

    魏西溏那日故意杜撰了一个戴着毡帽的黑衣女人,就是为了让东方长青朝着大豫女帝是生是死的事上引,只要东方长青入皇陵开棺验尸,大豫女帝的尸骨是否还在,魏西溏便能确定相卿养着的那具女尸,究竟是不是大豫女帝。

    他既然能有叫人重生之能,养着一句不腐女尸倒也不是那般骇人听闻。

    凭着魏西溏对东方长青的了解,她觉得东方长青该是想一探究竟才对,只是,暂时还未听到南宫宇那边传来消息,实在不行,她就不得不想法子,再给东方长青传去一些让他起疑的消息了。

    不论是魏西溏自己,还是南宫宇,都需要释疑。

    她要验证那具女尸究竟是不是她的前身,而南宫宇想要知道,那日知道他和女帝之间所有事的女扮男装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侥幸逃脱的大豫女帝。

    魏西溏不能让她借他人身体复生之事如实相告,唯有以“天人相助死而后生”的话来应付南宫宇,南宫宇在大豫虽是通缉要犯,不过他线人无数,否则也不能在东方长青那般憎恨南宫世家的前提下,还能活到现在,所以魏西溏相信,对于皇陵之地派人前往更是不在话下。

    魏西溏心中其实是认定那具女尸身份,只是她需要确凿,否则也不敢让南宫宇负责此事,就是因为料定,所以才敢让南宫宇验证此事以供释疑。

    大豫境内,若南宫宇定下,其他人便不是问题。

    大豫皇宫,东方长青果然在约定的地点,接到了那姓唐的公子再次偶遇那个黑衣女子的信函,虽然他当初留下地址时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那姓唐的公子说,他在半道看到一个打扮与那日雷同的女子,只是看不得面容,不过初看身量倒是很高,少有的高挑女子身形。

    这个消息虽然不知真假,但确实让东方长青喜的一夜未眠。

    他知道,西溏那样的身量也是少有的,所以她才练的了那样的剑式。

    只是,对于他当初亲手送入王陵的西溏尸首,实在让他不敢多想,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巧合二字可以验证的。

    他心中存疑,终于决定在三日后的深夜,帝驾大豫德胜女帝的皇陵,命人打开皇陵,开棺验尸。

    他站在皇陵前良久,才小心的跪了下去:“西溏,不是朕故意扰你清静,是朕心魔难除,不能释怀,朕唯有知道你生死之后,才能安然入眠。西溏你若在天有灵,给朕一个示意,哪怕是一阵风声也好……”

    可周围安静的一片,今夜无风。

    东方长青长长的吸了口气,道:“开棺!”

    厚重的棺木抬出,几个工匠合力,撬开封裹严实的棺木,负责验棺的官员往前一看,顿时被吓的后退一步:“啊!”

    东方长青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亲眼看去,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他亲手送入的棺木内并没有尸骨,唯有当年他一件一件摆放入内的陪葬之物。

    东方长青踉跄的后退一步,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皇陵并无德胜女帝的尸首!

    那么女帝的尸骨究竟去了何处?

    当年太医院的太医陆续上前验尸,并无半点生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消息很快传到了魏西溏的耳里,她伸手点燃那张字条,看着字条燃成了灰烬,她嗤笑一声,东方长青这些该是日夜难安了。

    南宫宇一行人则犹如看到了希望,仗着山高皇帝远,招兵买马,养兵练兵,进行的风风火火,就等天禹到时出兵,来个内外加攻,虽然南宫宇还没完全明白,为什么陛下假死之后,会成了天禹的陛下,但是南宫老将军相信,凭着陛下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应该也不在话下的。

    魏西溏烧了纸条之后,站起来去看曦儿和墨儿,她过去的时候,小曦儿和小墨儿正跟颜钰在讨价还价,似乎正为写多少字争取,颜钰实在是个老实人,再加上曦儿和墨儿是皇子皇女,分明就是被他们压的死死的。

    魏西溏看了半响,然后故意清了清嗓子,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果然小曦儿和小墨儿一看到魏西溏,立马乖巧了几分:“孩儿见过母皇。”

    魏西溏瞅了眼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的脸上都挂了甜甜的笑,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跟刚刚盯着颜钰讨价还价的小恶魔完全不一样。

    “跟先生在说什么?”魏西溏问。

    小曦儿赶紧说:“先生让我们练字,抄这些书。”

    “抄多少?”魏西溏又问。

    小曦儿赶紧用小手在书上指了指,说:“这里!”

    魏西溏慢悠悠的翻了书页,然后反倒第三页,伸手一指,说:“刚刚那个太少,练的字没甚效果,还是抄到这里。母皇希望看着曦儿和墨儿以后写的一手漂亮的字,免得被人嘲笑。是不是?”

    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完蛋了,垂头丧气的去练字了。

    魏西溏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发笑,同时也有些着急,她处理政事的时间实在太多,两个孩子管的少,旁人带了她又不放心,这以后可如何是好?若是请来的太傅再压不住这两个小东西,那以后还得了?

    看了两人一眼,魏西溏决定还是要颜老太傅出山才行,总不能把两个孩子养废了,她的天下,还指望墨儿以后继承大统呢,若是个纨绔子弟,岂不是毁了她费力打下的江山?

    见两个孩子乖乖回去写字了,魏西溏便退到门口,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转身打算回去,今天就把颜老太傅召来商讨此事。

    一个转身便看到身后的相卿,她倒是被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怎左相大人在此地,没人通传一声?”

    相卿站在她面前,应道:“是臣没让他们通传,本想看看曦公主,不妨看到陛下在此。”

    他想再牵她的手,可也知地方不对,不敢冒然出手,只略略退后一步,恭敬道:“臣陪陛下走上两步,刚好有些事想要启禀陛下。”

    魏西溏点头:“也好。朕刚刚也是过来想看看曦儿和墨儿,碰到他们要练字,朕总要给颜先生一些颜面,还是先离开的好。”

    相卿沉默的跟在她的身侧,时不时抬头看下她的侧颜,魏西溏觉察到他的视线,回头问了句:“怎的一句话不说?不是有事要禀?”

    相卿看她一眼,低声道:“臣的话不便此地说。”

    魏西溏想想也是,万一是什么要紧之事,说了倒是泄露了风声,点点头:“那便去书房。”

    魏西溏进了书房,抬手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下,她一边朝着椅子走去一边道:“现在有什么事,说吧……”

    话还没说完,刚走了两步的身体便被相卿一把拉住,他拉着她的手,在魏西溏略显诧异的注视下,慢慢绕道她面前,魏西溏都听得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缓缓挑起一眉,唇角含了些笑,问道:“怎么?难不成朕的左相要跟朕回禀的事,还需要咬耳根?这可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相卿盯着她的唇,声音有些呓语般的恍惚,他道:“臣……只是想亲近陛下,臣多日为能得见陛下,甚是想念,还望陛下开恩,容得臣一解相思之苦……”

    魏西溏睁着一双清亮的美目,回视他道:“今日早朝不是还见了?”

    相卿低头,想要捕捉她的臣,却被她伸手挡住,她笑:“怎猴急的跟未曾见过女人似得?你若是实在想女人,朕赏赐你几个便是。”

    相卿略略想了下,才说:“若是跟陛下一样,臣便谢恩,若不是陛下这样的,臣要了也无用……”

    魏西溏挑眉:“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公然亵渎于朕,不怕被治罪?”

    相卿扣着她腰的手并未因着她的话而放松,只是更凑近了些,逼的她略略后仰避开,“陛下若要治罪,也要让臣做了亵渎陛下之事才能治罪……陛下,臣思念陛下已久,陛下可曾想过臣几分?”

    魏西溏就觉着,这左相大人真是不拿他自己当外人了,不过是路上撩拨几下亲了几下小嘴,弄的她与他好似有了生死之约媒妁之定似得,果然这方外的人和世间的俗人还是有些差别的,换个人谁有这等狗胆,公然在女帝的书房对女帝就要下嘴开啃了。

    魏西溏到底还是伸手推了一把,相卿便松开手,只是一双眼紧盯着她,追问:“臣那边思念陛下,陛下可曾想过臣?”

    魏西溏叹了口气,点头:“想,怎会不想,毕竟这金州内外,有左相这等容貌之人,唯有左相一人而已。旁人还入不得朕的眼。朕这样说,左相可觉得满意?”

    她站在他面前,倒背双手,抬头挺胸,略略歪了头看着他,“你说的有事回禀,便是这等事?朕听得了,左相可是该退下了?”

    然后,魏西溏就看到这个原本该是高高在上、犹如天外飞仙的男子,有些委屈的舔了舔舌头,显然对于他未曾一亲芳泽之事很是惦记。

    魏西溏瞅了眼御案上的砚台,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东西直接砸在他脑门,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子之颜不可侵,叫他那一片空白的脑子里,也知道些她可不是外头楼里的那些姑娘,想干嘛就干嘛的。

    ☆、第279章 不让睡

    面儿顺势往床上一躺,翻个身趴着巫隐躺过的床上,使劲闻了闻,说:“哎呀,我家相公躺过的地方好香好舒服,可惜我娘不让我把他睡了,嘤嘤嘤……”

    还没说完,巫隐跳了出去,直接跳到屋顶上,跟巫阴劈劈啪啪打了起来。

    巫阴从突然从外面的屋顶上垂下脑袋,挑开窗子,看着里面道:“巫隐你个短命的,你干的缺德事还少吗?你以前在招摇山的时候……”

    巫隐手一挥,把自己曾经干过的坏事一抹抹杀,道:“老子从来不干缺德事,命长着呢!”

    面儿顿时瞪大眼,道:“啊,这样啊。相公,那你干过缺德事吗?你可千万别遭报应啊!”

    巫隐又道:“这怪不得仙尊,他也是没法子,他要是不把人送回去,他的命数就得减上一大半,毕竟是干了缺德事,总得有些代价的。”然后翻个身,跟面儿道:“娘子,你以后千万别干缺德事,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面儿的眼睛变成了圈圈:“啊,还有人靠喝血活的?那不是变成了喝血怪了?左相大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啊?”

    巫隐又说:“留着好看的尸体也没用,女皇帝肯定不愿意回去。回去了多遭罪,还得靠着喝仙尊的血还能活下去,这怎么能行?”

    面儿赶紧附和:“就是,活该!”

    巫隐道:“知道就好。仙尊什么都好,就是出山这件事做的不好,好好的招摇山不待,非要跑出来遭罪,那女皇帝还不待见他,活该!”

    面儿赶紧点头:“对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相公最厉害什么都知道,嗷嗷,我家相公最棒了!”

    巫隐睨了面儿一眼,说:“你知道什么?老子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面儿听的懵懵懂懂,“左相大人原来是喜欢陛下的呀?不过陛下一直都很好看啊,什么叫如今这个?”

    巫隐继续抖腿:“仙尊也最喜欢陛下,不过,仙尊喜欢好看时候的陛下,如今这个,他好似不是很喜欢。也就最近才喜欢,估计是脑子不大正常了。”

    面儿瞪大眼:“什么得不到最好?我看陛下一点都不想找左相大人,仙尊就是左相大人吧?反正,我觉得陛下和王爷才最好。可惜王爷没了,陛下那时候多伤心啊……”

    巫隐平静下来,又开始抖腿,“既然那个女皇帝喜欢什么王爷,就不要找仙尊,继续让他得不到最好。”

    面儿赶紧摆手:“人家说的不是这个喜欢,人家说的喜欢是像对我爹那样的喜欢,跟喜欢你是不一样的,知道吗?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相公!”握拳,表示了自己坚定绝不移情别恋见异思迁的决心。

    巫隐终于有了动静,伸手一砸圆滚滚的枕头:“你不是最喜欢老子我吗?怎么变成最喜欢什么王爷了?老子不高兴,老子要离家出走!”

    面儿的话也没能让巫隐有什么大反应,面儿又说:“其实左相大人长的也好看,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王爷呀,我小时候,王爷待我最好了,还让我去学功夫……”

    反正,文静郡主和她的准郡马是金州城的一大奇观,任何时候看到他们俩,金州的百姓们都会热闹欢迎踊跃围观。

    这两个未婚夫妻,甚至只是个口头婚约的年轻男女,齐齐没意识到他们如今的举动有何不妥,完全是照着一股高兴就好的劲头来,面儿替巫隐捏腿,腿的可高兴了,还时不时偷个香什么的,巫隐也被偷习惯了,哪天她不摸他了,他就会嗷嗷怒问面儿外头是不是碰到巫阴那个丑八怪了。

    巫隐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享受面儿给他的按摩。

    文静郡主在外听到了陛下和左相的一些事,一脸惋惜的跟巫隐说:“陛下和左相大人其实还是般配的,就是吧……要是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当初陛下和王爷的感情多好,哎……”

    当政女帝,神仙一般的左相,嗯,还是一段颇为吸引人的佳话。

    金州里,陛下和左相大人的情事又被添了几分色彩。

    这都把士兵给用上了。

    魏西溏深深有种自己调戏了旁人,结果这人压根不知何为调戏的无力感,“朕要忙国事!”跟着对外头吩咐:“来人,请左相大人出去!”

    左相大人一脸无害,不知陛下突然又要撵他滚了,“难不成臣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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