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不但没有听进董鄂黎萱的话,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宜妃。这让宜妃心中的怒气陡然直升,一把推开了身侧的董鄂黎萱,疾步走到胤禟的身前,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儿子,“是本宫,如何?你想如何?胤禟!”

    听到宜妃的亲口证实,胤禟难以相信的倒退了几步,绝望的看着宜妃,“为何,额娘?为何您就不能放过她?木兰秋狄那次她就险些丧了命,这次您仍是不肯放过她?非要置她于死地?难道您就不念一点情谊的?她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呐,额娘!”说完,胤禟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难掩心痛之情的盯着宜妃,仰天长啸。

    “啊!”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董鄂黎萱身旁的八仙桌碎了一地。就在她还惊魂未定之时,胤禟黯然的转了,向着门外走去。黎萱跟在胤禟的身后,唤道:“贝勒爷,您的手……”

    无声的反抗才更让人堵心。

    没有得到胤禟的回复,黎萱面上难掩失望之情,期期艾艾的走回了双泉院的堂屋。

    扶着宜妃坐到榻上,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的置到她的面前,“额娘……”。宜妃撇头看向身前给自己奉茶的人,胳膊一扫,就连人带茶杯一并扫到了地上。

    董鄂黎萱见状连忙跪倒在了宜妃的跟前,嗫嚅的道:“额娘……”

    “别以为你干的丑事就真没人知晓!”

    董鄂黎萱一听宜妃的话茬儿,当即就明了事情已经暴露了,忙向着上首人磕头,抽泣道:“额娘,妾身,妾身当真是忍不下这口气儿了,这才猪油蒙了心,做下了如此丑事,额娘,妾、妾身……”

    “行了!起来吧。”

    缓缓的自地上爬起来,董鄂黎萱抻下斜襟上的帕子一面拭着眼角的泪水,一面近乎于哭诉的口吻对宜妃道:“额娘,您有所不知啊。那耿氏就是个狐媚子,不但迷了贝勒爷的心志,更是与贝勒爷在假山的山洞中行那些个龌龊事,妾身可是亲眼瞧见的。这般丑事若是让万岁爷知晓了,贝勒爷定是会遭罪的!所,所以妾身才差人将她推进了湖里,这妖女可万万活不得呀,额娘!”

    听了董鄂黎萱的一番言语,宜妃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狠戾,暗暗抓紧小桌的桌角,目视前方道:“你说的对,这种狐媚子绝不能留。如若不然,老九就毁了。”

    “额娘说的是,绝不能留。”董鄂黎萱见眼下宜妃与自己心意相通,不禁更为卖力的添油加醋起来。耿氏,我就让你知晓知晓,与我董鄂黎萱争抢男人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天溪园内,此时的康熙大帝正悠闲的临着字,“李德全,前面何事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回万岁爷,是雍亲王的侍妾不幸坠湖了。”

    笔杆不禁一顿,尔后便又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了起来,浓黑的剑眉微蹙了一下,很快的便恢复如常,慵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是上次的那个?”

    “正是。”

    “……”

    而此刻的永丰堂内异常的忙碌,气氛也甚为凝重。就连见惯了大仗势的苏培盛,这会儿子都缩进了一个犄角旮旯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如何?”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永丰堂的卧房内回响。

    刘太医抖着身子自床边起了身,不敢看向上首之人,垂着头,低声答道:“寒气不退,渐入五脏,怕、怕是……”

    “怕是如何,说!”

    “怕是今夜都很难挺过去。”

    对于刘姓太医的话,胤禛那漆黑的双瞳紧缩,别过头看向拔步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攥紧了双拳,回过头看向刘太医,“若是她挺不过去,你且瞧着办吧。”

    耳边传来的言语使刘太医的身子一哆嗦,便瘫软到了地上,攀住胤禛的双腿,颤抖着道:“微臣,微臣还有一方未用,只是此方甚是凶险,贵主儿的身子太过柔弱,微臣怕、怕……”

    “用!”

    “喳……,喳,微臣,微臣这就去办。”说罢,刘太医再也顾不得何谓颜面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永丰堂。

    不多时,就瞧见刘太医领着几个奴才将木盆抬进了永丰堂的卧房,尔后,又向他们吩咐了几句,奴才们便脚底生风般的匆匆出了永丰堂。而刘太医则留在了卧房内,将方才带来的几包药材尽数倒进了木盆后,这才哆哆嗦嗦的走到胤禛的面前,“王、王爷,微臣已备妥了。”

    胤禛扭头看着身旁的大木盆一眼,又看回了身前的刘太医,“刘太医,这是何意?”

    “回禀王爷,贵主因着寒气在体内四窜,寒气渐入五脏,需及时将体内的寒气祛除。然,眼下贵主的身子甚是孱弱,本不应采用如此烈性的做法,但如若不用此方,贵主恐怕……”

    “行了,直说。”

    听出了胤禛的急切,刘太医抖着手拭了拭脑门子上的汗,“贵主要泡在滚烫的热水中,直至明日天明之时,若是到了那时寒气尽去,贵主性命无忧,若是到了那时,仍是未见好转,微、微臣也没法子了。”

    胤禛看了看眼前的木盆,又瞧了瞧床上昏迷不醒的耿宁儿,摆了摆手。苏培盛一见,当下明了的主子的心意,快步走到刘太医的身前,躬身在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尔后,刘太医便退出了卧房,留守在永丰堂的堂屋内。与此同时,方才出去的几个奴才提着几大桶还在翻滚的热水,迈进了卧房。苏培盛吩咐他们将水倒入木盆中,便打发他们走了,尔后吩咐永丰堂的一众奴才忙活起来。

    如此一来,最终卧房内只剩下了胤禛与耿宁儿两个人。胤禛漫步移到拔步床前,抚摸着她那滚烫的额头,眉头一紧,便俯身将人抱了起来,走到了木盆的旁边,将人轻放于其中。而此时的耿宁儿,周身的莹润肌肤因着滚烫的热水而变得通红,身子更是因着无意识而渐渐的没入水中。于是,看到这一幕的胤禛,眉头不禁凝结了,抬手解开了盘扣褪/尽/衣/衫,抬腿迈进木桶之中,拥住了正在不断下滑的娇小身/子。

    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使胤禛暗自咬紧了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痛楚,胤禛低声唤道:“苏培盛。”

    听到主子的传唤,苏培盛麻利儿的自堂屋进了卧房。这一进卧房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骇,楞了一下,连忙跑到木桶前,跪了下来,焦急的道:“王爷,这水可都是刚刚烧的,提来时都还滚着呢。您这身子可是万金之躯啊,岂可,岂可这般不珍惜,王爷,奴才求您,求您老了,您快出来吧,这万万使不得啊,使不得。”

    “嘶”忍着那有些钻心的痛楚,胤禛费力的对着苏培盛道:“苏培盛,你、你在这儿候着,随时加水,绝不能让水凉了。”

    “王爷,您可是万金之躯啊,使不得,您快出来吧,王爷……”

    “你只管照办即可!”

    “王爷……”苏培盛知晓主子拿定了注意,是任谁劝说也没用了,只得杵在卧房的门边时刻备着将刚烧好的热水注入木盆中。

    而此刻昏迷不醒的耿宁儿则在自己的‘噩梦’中挣扎着。体内的精气儿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抽离,耿宁儿觉得自己的眼皮甚是沉重,眯着眼想要看清身前那模糊的身影。意识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她弥留之时。她的弘昼离她而去了,身子也没有任何气力的瘫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个人。可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没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天。

    她努力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想要看清立在身前的模糊身影,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仍是无法看清那个身影,就在她快要吐出最后一口气之时,她却感觉到食指传来的丝丝凉意。

    “胤禛……胤禛,为何你不来?为何、为何你不来看我?胤禛,为何不来救我?”

    本在闭目养神的胤禛,忽闻怀中那细若蚊丝的低喃,身子不禁怔住了。

    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胤禛轻拍着耿宁儿的背,低声呢喃道:“我在,别怕,宁儿,我在。”

    眯着眼,耿宁儿觉得在无尽的黑暗中,正有一双手向自己伸来,随着这双手周围的黑暗也渐渐的消退了。看到到此,耿宁儿努力的将自己的手伸向那双伴随着光芒的大手,尔后,自己的食指上多出了一凤血石的戒指。身子猛然一个机灵,耿宁儿拼尽全力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她想要看清给自己这枚戒指的人,究竟是何人之时,身子便被强烈又刺眼的光芒给包裹了起来。

    身子一个机灵,耿宁儿猛然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眼前赫然出现却是一片片的红色。迷茫的耿宁儿不禁抬起了头,却正好对上了胤禛那双深邃不见底的双眸,“醒了?”

    听到他特有的低沉沙哑,耿宁儿才算真正的回过了神儿,环视了四周,很是不解眼下的状况,“王爷?”由于昨日的高热,此刻耿宁儿的声音不再是素日里那如清泉一般,而是有些干涩与嘶哑。

    见怀中的人终于清醒了过来,胤禛心中松了口气儿,起了身,将人抱到了拔步床上,吩咐云惜为耿宁儿更衣,自己也由着苏培盛更起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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