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抿抿唇角:“我……热的。”
    盛牧辞不拆穿, 眼里的笑难以言喻,忽然他脸往下压,宋黎仓促偏过脸,他深重的热息就落到了她耳旁。
    “干嘛……”耳朵被他烫着,宋黎心跳愈渐剧烈,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
    他问:“只准你亲我,我还不能亲回来了?”
    宋黎睨着他,不作声。
    静默半晌,见他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宋黎只能叫他的名字:“盛牧辞……”
    “嗯?”
    宋黎伸手推了推他,小声:“你让让。”
    “不让。”
    “窗户太凉了……”
    盛牧辞含笑的声音混着低音炮,故意在她耳边说:“你不是热么?”
    “……”
    屋子里是开着暖气的,其实就算没开,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足以使体温升高,宋黎当时手心都生出了薄汗。
    这样的夜晚有点危险,把不住情绪的危险,说不上是好是坏,也不是怕他没分寸,可能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突然不理智。
    不理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宋黎没和他硬刚着,幽怨地看着他,声也放软下来:“我冷……”
    女孩子用这样软糯的声音跟你撒娇,一双眼睛盈盈地望过来,就算是假的,也让人很难狠得下心无视。
    也是吃她这套,盛牧辞终是把人放开了。
    他手一松,宋黎飞快弯腰从他胳膊下钻出去,跑到沙发那儿坐着,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春晚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正上演某歌舞节目。
    宋黎心情久久难以平息,但面上故作冷静地问他:“盛牧辞,你要看吗?”
    那是第一次有人问盛牧辞,要一起看春晚吗?以往春节,他不是在家族酒宴上和那群城府弥深的老东西斡旋,就是和一部队的男人待着。
    这还是头一回,在这个喜庆的夜晚,他思绪放空,陪着一个小姑娘看电视节目,什么都不想。
    居然感觉很好。
    宋黎住进来前,客厅茶几几乎都是空的,最多有他偶尔丢下的烟盒。她住进来后,上面就有了数不尽的零食。
    她腿上压着只靠枕,抱着一包薯片,明明晚饭刚吃完没多久,看电视时嘴巴又开始不停地动,小品演到逗人的地方,她就跟着眯起眼笑。
    对盛牧辞来说,这节目真的很无聊,不过她看得那么专注,展颜一笑,无聊的节目好像也有趣了起来。
    坐在身边,她看着电视,他看着她。
    从未有过一个除夕夜像今晚这样完美,完美得无与伦比。
    宋黎也是,那大概是她过得最愉悦的年。
    中途,她忽然思绪跳跃,问他:“盛牧辞,我们去把对联贴了吧?”
    盛牧辞看着她笑了,说,好啊。
    宋黎搬出一条小凳子,盛牧辞踩上去,将那副对联贴到门上。
    上联,事事顺心岁有财。
    下联,年年得意创大业。
    横批,财源广进。
    这祝福其实很正常,可一旦贴到盛牧辞家门口,就瞬间诡异了,就像祝一米九的人越长越高,多少有点没眼力见。
    盛牧辞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
    望着门上的对联,宋黎尴尬地解释,对联是给十四买衣服的时候送的,她事先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你也没说要回来,不然我就选副平安顺意的春联了。”当时她无赖地怪起他来,在夜色里仰着白净的脸,耳坠的粉钻俏皮晃荡,身后烟花簇簇闪耀。
    十四乖乖蹲在她脚边,穿着她买的大红马甲,背后还有个金色的大福,他的狗被她一养,半点威严的气势都没了,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没有哪个节日对盛牧辞而言是有意义的,可那个瞬间,他不由地生出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以后每年的除夕都有她。
    盛牧辞漆黑的瞳仁泛起点点柔意,垂眸看着她说:“明年也不是没机会。”
    他的声音淹没在一声焰火嘭响里。
    宋黎没听清,歪着脑袋疑惑,大声问:“你说什么——?”
    四面八方的烟花接连盛放。
    盛牧辞笑起来,近她耳畔提高音量:“我说,你笨死了。”
    话落就被她捶了下胸口,那双满是恼意的眸子里,借着烟花的光亮,只映出了他的脸。
    他笑得很好看,掌心拢住她冰凉的手,把人牵进屋里,说明天带她出去玩。
    或许盛牧辞自己都不理解,他又不是闲得,怎么会有这样没事找事的喜好,先逗得她满眼羞愤,再自己耐着心慢慢哄。
    那年的跨年夜,他们没有互道新年快乐。
    但那年春节,他们都是彼此第一个说新年快乐的人。
    不过那晚盛牧辞睡得并不好,京市核心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南宜不同,迎新春鞭炮声响彻一宿,一直到大年初一的早上。
    盛牧辞无奈起床,清晨的空气阴凉微湿,他倚在阳台,抽着一支烟。
    过了会儿,隔壁阳台响起推门声。
    盛牧辞循声回头,就见宋黎毯子裹在睡衣外面,怏怏地出来,双唇泛白,脸色瞧上去有些差。
    看到他,宋黎微诧,走到相对的那面玻璃栏前:“你起这么早,是不是昨晚太吵了?”
    她虚着声,有气无力地,盛牧辞察觉出不对劲:“不舒服?”
    宋黎难以启齿的磕巴了会儿:“……也不是。”
    盛牧辞摁灭指尖的烟,走过去用手背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正常温温的:“是哪里不舒服?别硬撑,我带你去医院。”
    见他就要回屋换衣服,宋黎捂着小腹,另一只手忙伸出去拉住他:“不是不是,盛牧辞……”
    她没什么劲,扯一下就松开了手指。
    “我就是生理期到了,有点难受,不疼。”宋黎虚弱地说:“不用去医院。”
    盛牧辞皱眉:“话都没力气说了还没事。”
    其实是有一点痛经,但没到要去医院那么严重,宋黎觉得能忍就忍,是药就有副作用,还是要少吃。
    但男人不懂女孩子的生理期,盛牧辞掏出手机就要叫程归过来给她瞧瞧,宋黎及时阻止了他,说什么也不看。
    “我躺会儿就好了。”宋黎轻嗔。
    盛牧辞没办法,指腹抚了抚她惨白的脸:“那你不躺着,跑来外面做什么?”
    闻言宋黎颓下来,人本来就虚,语气丧丧地说着话,看着很可怜:“大过年的,我可能不能和你出去玩了。”
    盛牧辞听得笑了。
    都这样了这姑娘想着玩儿呢?
    这个年最终是在家里过的,哪儿都没去,盛牧辞兴师动众地给她请了位营养师调理身体,每顿严格搭配维生素蛋白质以及各类温补的食物。
    宋黎起初不肯,说他小题大做,只是来个月经而已,还要像刚出院的病人请营养师,显得她多娇弱。
    盛牧辞却揶揄说,谁让我在追你。
    那天盛牧辞在客厅陪她看电影,宋黎坐久了肚子微微泛疼,刚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就被他抱了过去。盛牧辞扶着她脑袋靠到自己腿上,展开沙发旁的绒毯给她盖好。
    从前每回生理期,宋黎都是自己忍着,人好像一旦尝过被疼爱的滋味,就脆弱得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就好比现在,她枕着他的腿,他探进绒毯,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
    不含一丝杂念,只是温柔地安抚着。
    宋黎没被谁这么用心地照顾过,尤其这样的温柔来自于盛牧辞,有很短的瞬间,她鬼迷心窍地想要得到他永远的温柔。
    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未免过于贪心。
    为了藏掖好这种情绪,宋黎口是心非地嫌了他两句,说他大惊小怪。
    盛牧辞轻笑,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手指挑起她一缕长发一圈圈地绕,不以为意地说:“我追女孩儿就这样,要不宋医生委屈一下,就答应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有时实在难以一并而论,盛牧辞只是想表达自己是卖力在追她,宋黎却从他这话里抿出了其他意思。
    “你到底追过多少女孩子?”宋黎歪过头,目光带着质问看向他。
    盛牧辞愣住,而后笑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随便的?”
    宋黎没有犹豫:“你就没正经过。”
    他笑得肩膀耸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她头发:“那我说没有,你也不信是不是?”
    “嗯。”宋黎在他腿上蹭了蹭,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侧身躺着,脸对着电视。
    似乎是很喜欢她的耳朵,盛牧辞挑开她的头发一丝一丝仔细掖到耳后,头低下去,唇贴近,声线喑哑,慢条斯理。
    “那你还是直接办了我吧,随你处置。”
    他喷洒在她耳廓的温度很烫人,宋黎躺在他腿上,无处躲闪,耳朵一会儿便热得泛了红。
    宋黎心突突地跳,他的呼吸痒到了她心尖上。分明是谈过一段恋爱的,可是和他一比,她的道行真是太浅了。
    调情的时候让人上瘾。
    温柔的时候让人喜爱。
    在遇见他之前,宋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有这样难以抗拒的情绪。
    他们就这样在家里待到了初五,宋黎生理期的痛苦总算是渐渐消散了。
    这天,宋黎睡梦中迷迷糊糊接到了孟映乔的电话,孟映乔在电话里说万院长被免职了,并开心地告诉宋黎,不出意外年后她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宋黎反应片刻,猛地坐起,顿时就清醒了,她带着刚醒的朦胧鼻音:“真的啊?”
    孟映乔再三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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