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就数太子殿下您的伤最严重。您这月初心口的伤未彻底痊愈,又在这个位置新添了半寸有余的伤。”
    太医看了眼萧钧煜平平淡淡的面容,面色有些沉重,将手中的纱布打结,瞥了眼萧钧煜苍白的面颊,拧眉。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亲近。
    青年医者想起方才萧钧煜处理了各种事务,长身而立将众人聚集鼓舞士气,听着中气十足,不由道:“太子殿下这般伤重,您竟没像二皇子殿下晕了真是奇迹,二皇子那伤也才半寸,不在心口处。”
    “孤习惯了。”萧钧煜淡淡道。
    青年医者一怔,这才想起,太子殿下曾去了西北军营三年,冲锋陷阵,定是万般凶险。
    青年医者敛住面上的情绪,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太子殿下还是要以身子为重,要按着师父给您开的药进补。”
    “师父前几日还同臣道,他多次诊平安脉时太子殿下不在。”
    青年医者家学渊源,世代从医,其师父更是太医院院首,李院首。
    萧钧煜阖着眼睛靠在塌上,闻言,没撩眼皮,不置可否轻轻应了声。
    青年医者不知他听没听进去,想再谏言,看着萧钧煜清淡的唇色,想了想还是让太子殿下安心休整为宜。
    毕竟,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进城后太子殿下定是又马不停歇各种事宜。
    青年医者转身要走,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萧钧煜慢慢撩开眼皮,看着青年医者面上的犹豫,淡声:
    “何事?”
    “臣方才诊沈姑娘的脉象如珠走盘,似,似是滑脉。”
    青年医者看着萧钧煜的目光,眸光隐隐有些晦涩难言。
    太子殿下钦慕沈姑娘,他晔有所耳闻。
    “滑脉?”萧钧煜手中的迷你弓|弩登时从掌心滑落,摔在车厢地上上。
    青年一见萧钧煜神色不对,心头一突,忙改口小声道:“也许是臣诊错了,那脉象不是很稳。”
    青年家世代为医,父亲正是主攻妇科,在妇科方面一把好手。
    “太子殿下,怎么了?”马车外守着的福明忙撩开幔帐急声问道,见向来泰然自若的太子殿下面色怔愣。
    愣了一瞬,萧钧煜眸光灿如星辰,陡然起身。
    忘了此时坐在马车中,萧钧煜身量俊拔八尺有余,一起身,头顶登时咣当一声撞在车厢横木上。
    萧钧煜顾不上头顶的痛,抬步就要下车:“停车。”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青年医者看着萧钧煜萧肃清举,不辩喜怒的俊颜,以为他是怒了,要寻沈筠曦麻烦,忙压低声音:
    “太子殿下,此时不宜闹大。我们在回程的路上,沈姑娘的马车在前排,您此时下车,要越了整个车队,兴师动众,就是要拿沈姑娘是问也应回了城。况,方才,臣仓促观那脉象也不准,不如到了城中,再请大医好好诊脉。”
    医者的一番话让萧钧煜砰砰直跳的心慢慢回恢复如常律动,他慢慢坐回锦塌。
    事关沈筠曦名誉,他自不可声张,贸然行事。
    梦中,沈筠曦被爆未婚先育的困境历历在目,萧钧煜一颗心沉了下来,睨着青年医者冷声道:
    “此事,万不可声张。”
    不威而怒,带着千钧的力道压下,青年医者脊背一沉,不由得躬身行礼,郑重保证:“臣省得,太子殿下放心。”
    青年与萧钧煜是幼时玩伴,对他的品性,萧钧煜自是信任,抬手让青年出了马车。
    马车中,萧钧煜摩裟着掌心的弓|弩,英挺的眉慢慢柔和下来:
    他怎舍得寻沈筠曦麻烦,拿她是问。
    第50章 愚钝   淑妃,凡事不过三
    沈家的马车中,沈筠曦依旧心有余悸。
    她紧蹙眉头有些心绪不宁,靠在车厢上半阖着眼睛。
    南晴红着眼睛,给沈筠曦肩头搭个狐裘大氅,肩膀一下一下抽噎。
    沈筠曦半撩眼皮,南晴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不哭了,您休息。”
    沈筠曦本也睡不着,不过醒着南晴便一直哭,只得告诉她自己要小憩一会儿。
    此时,沈筠曦拍了拍南晴,轻声安慰道:“我真没事,有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护着,我没受伤。”
    南晴点头,可是一想到方才在树林里看到的尸横遍野,她便打个哆嗦:“姑娘福大命大。”
    沈筠曦抬手撩起窗帘,歪头看了眼前面的那辆马车,眉睫颤了颤。
    “姑娘别担心,二皇子殿下也福大命大,没伤到要害,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南晴顺着沈筠曦的目光轻声安慰。
    沈筠曦轻轻颔首,将窗帘慢慢撂下,纤翘的眉睫又闪了一下。
    她是没想到萧和泽会舍身为她挡剑。
    沈筠曦抬手斟了一碗车里温着的银耳羹,饱满的丹唇贴上小碗,浅浅饮了一口。
    软软糯糯温烫的甜汤进了唇齿,沈筠曦身上暖和几分,深呼一口气,方觉活了过来。
    “姑娘,礼部侍郎家的表亲真是胆大妄为,明明他在小树林身上箭筒与黑衣刺客一致,他还死鸭子嘴硬,说他就是去狩猎什么都不知晓,我看他就是刺客,胆敢刺杀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差点伤了姑娘,该千刀万剐。”
    南晴从小抽屉里拿出早上出发备的桃花酥、百合山药膏、山楂锅盔,一一摆在沈筠曦面前,气鼓鼓道。
    沈筠曦捏了一块桃花酥放在檀口,眉心微蹙,声音里有些纳闷:“他这样自毁前途,图什么。”
    沈筠曦摇头不想,她放下手中的糕点,抬眸看了眼暖炉上温着的血燕,对南晴轻声交代:
    “将血燕还有没拆的糕点备两份,我去看看二皇子。”
    “是。”南晴点头,转身收拾糕点。
    沈筠曦自幼身子弱,若是饥饿低血糖,会晕厥,所以沈府的马车中备了许多吃食,此时正好派上了用途。
    沈筠曦遣了车外的小厮去前面车辆探探,听小厮回禀二皇子殿下正醒着,沈筠曦方让车夫停了马车。
    ……
    沈筠曦扶着南晴的手臂上了二皇子殿下的马车,车幔已被撩开,便见萧和泽斜靠在厢壁上,眉目温润看着她。
    沈筠曦手一顿,松开南晴,抓紧了手里的糕点,轻声道:“殿下刚受了伤,莫再吹了风。”
    小厮应声撂下车幔。
    二皇子的马车宽绰,可到底不如室外和厅中是敞亮的空间,沈筠曦一时有些不自在,指尖用力捧住手里的白瓷小盅。
    “今日多谢二皇子殿下,今日来时熬了血燕,殿下若是不嫌弃可用些。”
    “沈姑娘真是兰心蕙质,我正好有些饿了。”萧和泽靠着车厢,看着沈筠曦唇角浅浅弯起。
    他抬手去接小盅,却似乎扯住了脊背的伤口,面上闪过一起痛楚,手顿时顿住。
    “殿下莫动,我来。”沈筠曦忙出口道。
    她将白瓷小盅放在萧和泽面前的小几上,小几上正好摊开盖着一本书《南行杂记》,应是萧和泽刚正在看。
    沈筠曦一时不知要不要收。
    “皇兄上次送的书,我心甚喜,常带在身边。”萧和泽抬手将书拿起合上,朝沈筠曦温声解释。
    沈筠曦轻轻点头,她方才看书册眼熟,原来是那次萧钧煜送的。
    沈筠曦将白瓷小盅和糕点一一摆在萧和泽面前:“二皇子殿下,请用。”
    萧和泽抿了一口,看着沈筠曦半垂着眼帘,她眉睫止不住轻颤,泄露了她的情绪。
    萧和泽眸中划过一抹流光,放下手中的小盅,玉白的手指捏了一片云片糕,眉梢悄悄绽开:“我本没带吃食,若不是沈姑娘,我必要饿着肚子回城,沈姑娘真是我的救星。”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沈筠曦柔柔道。
    萧和泽却莞尔。
    “壮汉一顿不吃还饿得慌,何况,我是伤号,沈姑娘这是救急救命,恩不分大小,多谢沈姑娘。”
    说着,他拱手朝沈筠曦道谢。
    他这话是宽慰沈筠曦,可沈筠曦看着他苍白的面庞,想着他今日因何受伤,心里的愧疚更胜。
    ……
    一晃小半个时辰,已到京都城。
    萧钧煜驾着一匹骏马奔至队伍的最前,路过沈府的马车,温声道:“沈姑娘,城门将至。”
    半响,马车内没有回声。
    萧钧煜他停了一下,掌心握了握缰绳,压下心里相见沈筠曦的思念和心头的澎湃。
    沈筠曦每日午睡,许是正在休憩,萧钧煜夹了夹马肚,停在沈府前面的马车。
    “和泽,城门将至。”
    车幔应声撩起,萧钧煜本漫不经心的抬眸,却目光陡然凝住。
    撩开车幔的是沈筠曦,她转眸时唇角的笑意还未消失,却看着萧钧煜时淡淡点头:“知道了,谢太子殿下提醒。”
    “皇兄。”萧和泽轻声道,他眉目轻缓,眉梢眼角挂着笑意。
    萧钧煜抓着缰绳的手有些用力,朝两人淡淡点头,越过了车厢去了队伍前头。
    ……
    皇宫,月色朦胧。
    谨身殿,室内暖腻,朦胧了月色。
    淑妃娘娘一袭薄衫笼着曼妙的身段,奶白的雪肌比月光更加皎洁,她鬓角汗湿,脊背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皎皎生光。
    她抬眸瞄了一眼阖目靠在塌上的那人,鬓若刀裁,额角微湿的鬓发显得他愈发俊美不羁,看得她有些脸红心跳。
    淑妃纤纤玉手撩了一缕前方黑直的青丝,青丝绕指,她葱白的指尖在蜜色的胸肌上画圈,声音柔媚带着惑人心魄的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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