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但笑不语,她比较好奇薛氏为何会先离开,玲珑送沈月牙出去了,也没法找人问。

    周淳玉也脱了鞋子爬上炕,朝沈月浅招手,“表妹,上来暖和些。”

    几人围着小炕桌,盘子里的糕点越来越少,不一会儿就见了底,丁薇心满意足地趴在桌上,想起一件事,“浅姐儿,雅姐儿过些日子要去南山寺上香,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今日她本是也要来的,奈何宏夫人不允许,这两月东宫动静大,洪府处在风口浪尖出不得一丝差错,让你别生气。”

    沈月浅这才想起来,洪素雅快入东宫做太子侧妃了,谁知,太子妃在这时候生了重病,宫里正琢磨着要不要更换日子,毕竟太子妃有个好歹的话,会影响东宫位子,她记得不错的话,最近会有关于太子的四名侧妃冲撞了太子妃一说,洪家去南山寺也是为了避开京中谣言……

    洪素雅上辈子对她不薄,即使当了皇后也记着她的一丝恩情,“你与雅姐姐传个信,我要去的。”上辈子洪家在这时候差点被人拖下水,太子妃重病不过是个谎言罢了,是想给未进府的几位侧妃一个下马威……

    ☆、第034章 再设一计

    傍晚,送她们出门时,沈月浅让桂妈妈给每人备了一盒点心,芙蓉糕,桂花糕,玫瑰饼,紫薯条装了一盒子,丁薇喜不自胜,丁夫人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看着周氏,“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周氏笑得开心,“哪儿的话,浅姐儿在府里没个伴儿,薇姐儿来看她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左右不过是些点心,她们能处到一起也算性子合拍……”说着看向丁薇,“薇姐儿要是喜欢,改日我让桂妈妈再给你做些……”

    丁薇双眼冒光,上了马车还不忘掀起帘子提醒周氏,“周姨,可别忘了,过几日我再来拿。”

    周氏嘴角噙笑地挥了挥手,听里边的丁夫人训斥了两句,丁薇吐了吐舌头,讪讪地拉起帘子。

    余氏和周氏站在台阶上说话,“丁小姐乃性情中人,真把你当朋友了才随心所欲提要求,以后你们能多走动就多走动。”又看向周淳玉,眉眼尽是笑,“玉姐儿也要好丁小姐好好相处才是。”

    沈月浅眉梢一动,余氏明显话里有话,她意味不明地端详旁边的周淳玉,十三四岁的姑娘身段窈窕,唇红齿白,娥眉柳黛,浅笑嫣然,尤其嘴角的梨涡随着笑尽情收放,很难不让人喜欢。

    余氏好笑,抬手顺了顺沈月浅的刘海,“看什么呢?”

    沈月浅咧嘴不怀好意地咯咯了两声,想到什么的周淳玉娇羞地倪她一眼,别开脸去。

    待余氏也走了,沈月浅才和周氏往回走,路上,周氏说起今日府里的事,感慨不已,“往年夫子向我告状,说你性子不好约束,为此我还愁眉不展,你爹惯养着你,书不好好念,课业不做,总担心你大了出去让人笑话,今日你大伯母上门,有了对比才明白,我家阿浅心思通透,是个好孩子……”

    沈月浅仰头,想起薛氏先走一事,“是不是大伯母又做什么丢脸的事了?”

    “哎,岂止是丢脸,茹姐儿性子也被养歪了,说话没个规矩,你祖母请的夫子该换人了,以后每个月我过去探望你祖母,你留在家里守着小七就好。”周氏不好开口败坏沈月茹和薛氏名声,况且,她不是说人长短的性子,谁能想到,不爱念书学规矩的沈月浅竟是一众人中规矩礼数最好的一个,周氏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落寞。

    沈月茹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屋后边便找来玲珑打听今日的事。

    玲珑先是气愤,说到后边眉飞色舞起来。

    沈月茹进门便向薛氏告状,指责沈月浅以大欺小,薛氏有心巴结好丁家和周家,假意训斥沈月茹两句,说出的话却是意有所指,“你是妹妹,理所应当听你三姐姐的话,你三姐姐虽不爱念书学规矩,可骨子里不坏,她怎么会欺负你?”

    周氏当即沉了脸,谁知,薛氏和沈月茹的话被进屋的几位少爷听到了,文家二少爷脸色不太好看,进屋给周氏行了礼,反驳道“你这位夫人好生奇怪,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大哥看就算了,又背着三小姐的面说人坏话,说你不懂规矩的是丁家小姐,怎么事事都推到三小姐身上,三小姐见着我们后一直低着头,大家都可以作证,倒是你不害臊……”

    其他几位少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不请自来已十分不好意思如何还能眼看着人往沈月浅身上抹黑,鄙视地瞥了一眼薛氏,出声道,“文二少爷句句在理,万没见过这种人。”

    薛氏被一帮晚辈挤兑地无话可说,偏生门口小厮说李珏沈未年在书房闹了起来,理由是为着一幅画,李珏常和商户打交道,看过不少好东西,当下便想将那幅画据为己有,上次摔了人家的花瓶一事还没过去,那户人家说了要么休妻娶他们家的小姐,要么赔钱,他便打起了画的主意,谁知被沈未年知道了,两人争执起来,也不知谁先动的手,最后,画破了,两人脸上也挂了彩,薛氏心疼儿子,指责了李珏两句,李珏也来气了,当场就要休妻,李珏身后的弟弟让他别意气用事,谁知愈发让他来气……

    闹了一出笑话,脸丢了彻底,文二少爷说了,以后遇着李家沈家的人远远躲着,做客都能给主人家丢脸,还是乖乖在家别出来走动算了,薛氏哪还待得下去,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玲珑也是听明画说的,心里只觉得痛快,“小姐,夫人说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请老屋那边的人,没得连累了咱们。”玲珑觉得文家二少爷性子真是没话说,一句话就让风向变了,不仅如此,四小姐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坏了。

    知道了前后原委,沈月浅对老屋那边的人愈发看不上了,她奇怪的是今日那帮少爷怎么会来,她问过丁薇,丁薇说皆是冲着宅子来的,皇上一年到头赏赐宅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都想来看看,她却觉得其中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玲珑凑上前,继续道,“那些少爷送了小少爷许多玩意,听明画说其中一些极为贵重,夫人本是不收的,耐不过大家的热情,没法子才收了。”今日来的少爷中多是和丁家周家走得近的人家,出手不会小气了。

    这边玲珑和沈月浅说着话,回到文府的文博文不可避免地又被太夫人叫走了。

    “今日去晨屏侯府做什么?你大哥是得了皇上旨意帮衬一把,你倒好,跟着去就算了,还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文太夫人听管事婆子说了外边的事气得不行,沈家什么人家名声早就坏了,何须画蛇添足补上一脚?

    文博文好看的脸尽是委屈,老实认错道,“孙儿知道错了,就是看不惯沈家人平白无故陷害人的作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小年纪就如此心肠歹毒长大了还得了,再有,那位身四小姐也太没规矩了,三小姐见着我们头都不敢抬,她竟明目张胆的打起大哥的主意来……”

    “噗……”文太夫人刚抿了口茶差点喷了出来,重重搁下茶盏,怒斥道“胡闹,沈四小姐才多大,哪像你说的那般?”视线

    文博武坐在边上,愉悦地笑了笑,“祖母别和二弟一般见识,沈家那样的人家七品芝麻官都看不上,放眼整个京城,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漆黑如墨的眸子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文博文,后者凑上前,重新给文太夫人倒了杯茶,“祖母,孙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乱来了。”

    “什么不乱来,博文你又闯祸了?”循着声音看向门口,宁氏在丫鬟簇拥下缓缓而来,宁氏是宁国侯府的嫡小姐,妆容精致,穿着身暗红色的拖地长裙,深紫色的丝线从裙摆至腰际勾勒出偏偏祥云图案,腰若纨素,齿如含贝,搭在丫鬟袖上的双手洁白无暇,手腕上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更沉得十指纤纤,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文博文转身,敛去脸上的笑,一本正经的叫了声母亲,文博武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不冷不淡的跟着叫了声,宁氏峨眉轻蹙,大儿子这次回京后对她颇有芥蒂,宁氏以为是给他找来说亲的几位姑娘不合他的意,没放在心上,可刚才她在门口看得清楚,文博武见着她后脸上的浅笑消之殆尽。

    宁氏轻轻推开丫鬟的手,上前朝文太夫人施了一礼,转而望向文博文,温声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文博文低头不言,文太夫人好说话,宁氏却是个难糊弄的。

    “没什么,今日与二弟出门遇着一只快死的狗,二弟不忍心它太过挣扎变让小厮直接将其埋了,给它个痛快,祖母心善斥责二弟胡闹。”文博武声音四平八稳地解释。

    文太夫人细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人好好的一小姐倒被比喻成快死的狗了,不愿聊这个岔开了话,“你怎么来了?”

    将军府没有分家,大事小事皆宁氏管着,文太夫人看得开,只让府里的晚辈每月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宁氏也只在那两日才会踏进她的屋子,今日初三,前日宁氏才来过,今日来定是有事了。

    宁氏将来意说了,“儿媳约了几位长公主府一聚,府里的小厮说博武博文不在,我想着来这边看看。”

    文太夫人明白宁氏是要给文博武说亲了,“他们也是刚回来,长公主来没见着人没有不悦吧?”文博武的亲事她问过太后的意思,之前太后还想让皇上赐婚给五公主,过了一阵子后皇上只让太后别着急,文博武的亲事它心中自有主见,之后就没消息了。

    “你也别着急,皇上给太后回话了,博武的亲事皇上会赐婚的,”

    宁氏凝了凝眉,皇后已开始给五公主挑选驸马,真要赐婚早就赐了何须等到现在?不过,宁氏没反驳文太夫人,老实道,“长公主说过些日子腊梅开了办个赏梅宴,到时博武博文过去坐坐。”

    文博武的眸子瞬间冷若冰霜,语气也沉了下来,“将军府乃武将出身,赏梅宴多是文人参加的多,我就不去了,快过年了,去年便和南山寺大师约好上山找他切磋棋艺,赏梅宴我就不去了。”

    他若是估算得不错,沈月浅也是会去南山寺的,以往皆远远的看着她,这次无论如何要定了她的心才好。

    宁氏好看的眉拧成了一团,当着太夫人的面再大的怒气也只得忍下,语重心长道,“也不分文人武人,长公主也会给其他将军府下帖子,你几个舅母也会去。”她还没说完,文博武已不耐烦的起身,掸了掸平整的前襟,“到时再说吧,我先让文贵收拾好行礼,二弟,你去南山寺不?”

    文博文苦着脸,在宁氏盛怒的眼神下微微点了点头,“大哥一人前去也无聊,我陪着也好。”

    晚上,大将军文战嵩回来,宁氏伺候他换衣衫时抱怨道,“我看他们是越大越不懂礼了,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他们好,一个个避我如蛇蝎,给博武提过多少户人家的小姐了?要么嫌弃人太矮了,要么嫌弃脸上没肉,连人小姐脸上妆太浓都入不了他的眼,真不知道他要找个什么样子的……”

    文战嵩伸直手臂,任由宁氏给他束腰带,大儿子随了他,说话直接惯了,“你也别气了,左右他还小,你看看京里边,大户人家里谁不知十九二十才成亲的?只有那些小门小户不懂门道早早的成亲亏了身子,博武的事再看吧。”儿子和宁氏之间的暗流他也感觉到了,叹了口气,道,“你可别急急躁躁地就把人定下来了,博武的性子你也知道,到时候闹得两家面上过不去就遭了。”

    宁氏何苦不知道这个理,抱怨归抱怨,其中利害她还是拎得清的,“我心里有数,今天见长公主家的小姐容貌好看,处事张弛有度,要是错过了这个,之后不好找了。”

    文战嵩不以为意,双手扶着宁氏肩膀,冷硬的五官淌过温柔,“急什么,我不也是二十岁才遇着你吗,好的都在后边,何况博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上赶着要嫁他的小姐多着呢。”

    宁氏抬眸,瞪了他一眼,她和他能一样吗,心里却也因着他一番话轻松不少,“走吧,博武博文在正屋等着呢。”

    文战嵩揉了揉鼻子,温香如玉在侧,哪还有其他的心思,宁氏勾起了他不少年轻时的回忆,打横抱起宁氏,朝外道,“让大少爷二少爷自己用饭,不用等我们了。”

    宁氏捂着嘴,骂了两句胡闹,文战嵩来了兴致,半强迫宁氏掀起了帷帐,不一会儿,账内便传出一阵低若蚊吟的shenyin,以及喘着粗气的低吼……

    文博武和文博文两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一眼,文博文放低声音道,“大哥,母亲不会向爹告状吧?”宁氏要操持偌大的将军府,平时最注重规矩,可只有她和文战嵩了,有什么苦水都往文战嵩那边倒,小时候他和文博武不听话的那两年没少挨打,文战嵩几乎是见他们一次打一次,次次理由都是惹宁氏生气……

    文博武屏退布菜的丫鬟,拿起筷子,优雅地夹了块肉,笃定道,“母亲不会那么做的,你放心吧,对了,沈家那边的事情还需要借你的嘴说点事,之后我再与你细说。”

    文博文点了点头,“知道了。”

    文博武认定了沈月浅,沈家那帮不知轻重的人肯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最好将人撵出京才好,否则,多少会连累晨屏侯府的名声,不过他能想到的,大哥肯定也能想到。

    饭后,两人去了文博武书房,文贵奉上茶盏,看二少爷脸色越来越苍白,心底暗暗高兴,以后帮忙跑腿的终于不止他一个人了。

    “大哥,这样不好吧,央乐侯府的少爷与我们素未谋面,这样得罪了他会不会不合适,爹知道的话会打断我的腿的。”文博文不明白承恩侯府如何得罪文博武了,可这种法子,太损阴德了。

    “不会,我会护着你的……”文博武唇角淡淡地勾起愉悦的笑,沈太夫人已掀不起风浪,剩下的就是薛氏和小王氏了。

    ☆、第035章 晚节不保

    院子里的花果真两日就全部凋谢了,沈月浅心里遗憾,让卢平移栽了些好看的盆栽过去,她与周氏说了去南山寺的事,周氏同意了,太子妃生病一事她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不过,上辈子,洪素雅的嫂子参加宴会大放厥词惹得宫里人不满,幸得洪太夫人带着洪素雅去南山寺不在京里,否则,进了东宫,洪素雅日子难熬。

    她慢慢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太子妃的“病情”托了很长时间,过年那段时间才渐渐好了起来,这段时间,其余三位侧妃有心思往上爬,在朝堂走动地频繁,太子妃死后,必然要重立太子妃,有心思的人当然想夺下这个位子,待太子登基,太子妃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故而,大家才会卵足了劲在朝堂走动,孰不知,太子妃也是忌惮四人的身份,太子妃与太子成亲一年肚子没有动静,如果侧妃先怀孕,便站了长子,皇上立四皇子为太子是因体恤皇后多年才生下四皇子,劳心劳力地操持后宫罢了。

    期间,丁薇又来了一次,定好了去南山寺的日子,顺便告诉她,丁家大少爷和周淳玉的事*不离十了,周淳玉品性端庄稳重,她自然希望周淳玉给她当大嫂,“以后我们也算得上亲戚了,对了,你娘去吗?”

    小七年纪小,这么冷的天出门身子受不住,沈月浅摇摇头,丁薇高兴地拍了拍手,“那就太好了,今年我祖母也要去,我娘我祖母一辆马车,我们一辆马车,你收拾好包袱就成,到了出发那日我来接你。”

    沈月浅想说不用了,丁薇已转过身到处找桂妈妈做的糕点了,沈月浅哭笑不得,和周氏说了,周氏没反对,“薇姐儿既然与你亲近你便与她一道吧,玲珑玲霜和福禄福寿跟着……”

    第二天早上便要出发,沈月浅赖在云锦院,挽着周氏手臂,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娘,今晚我与您一起睡好不?”

    周氏微微一笑,理了理她发髻上的木簪,“好,晚上让小七去隔间。”难得女儿依赖自己,周氏脸上的笑未消过,吃了饭,给小七洗了澡,让鲁妈妈抱着小七去隔壁,随后周氏让明月打水进屋,亲自给沈月浅洗脚,沈月浅惶恐,却听周氏道,“你乖乖坐着,好些时日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了,你再小些的时候不也是我帮你洗的?”

    周氏试了试水温,脱下沈月浅的鞋子,女儿乖巧懂事,儿子平安健康,沈怀渊的死给她的伤心少了许多,至少,他们还有一双儿女,沈月浅坐在床上,垂眸便能看见晕黄的光下,周氏柔软的五官,她张了张嘴,“娘,以后我也给您洗脚。”

    周氏一怔,有泪落在盆里,晕染一圈涟漪……

    “好,娘等着。”

    可能有了能说贴己话的人,周氏抱着沈月浅说了许久的话,沈月浅静静听着,慢慢阖上了眼,不时在周氏怀里拱着身子,周氏撩起她额前的刘海,起身灭了灯,挨着沈月浅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时,侯府大门匆匆来了辆马车,侍卫正准备取下门口的灯笼熄灭里边残剩的烛火,听到动静,转身看去,几人心照不宣地挡在了门口。

    马车上,一袭白色衣衫的沈未远焦急的跳下马,三步并两步地往上冲,到门口撞着人了才抬起头来,有些日子不出门,沈未远邋遢了不说,下巴的胡子快有手指长了,且发髻歪歪扭扭地束在玉冠中,哪还有温润如玉的少爷形象。

    “快让我进去,府里出事了,我要见……二婶……”叫了十几年的娘突然改口叫二婶,沈未远心里何尝不别扭?

    “大少爷,夫人和小姐还没起,您在门口候着,待通禀后再说。”侍卫皆是卢平敲打过的,老屋那边的人不能轻易放进府是规矩,为首的侍卫手里还拿着刚取下来的灯笼,低头吹灭里边的烛火同时叮嘱道,“先进去知会卢管家,问问卢管家的意思。”

    沈未远惨白着脸,他出来得急,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衫,站在簌簌北风中冷得身子直发抖,他就站在原本该属于他的宅子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周氏让他进门。

    为什远懂得身子都僵硬了才见卢平穿着身素色袄子从里边出来,看向自己的目光锋利而怨毒,“夫人说请进吧。”

    沈未远抬了抬步子,站得久了,走路步伐不稳,他没有心思打量院子里的景色,走得极快,顺着走廊走了好一会儿才听卢平在身后冷冷提醒道,“大少爷,您走错了。”

    沈未远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鞋面,这双鞋还是周氏去年的时候给他做的,他和沈怀渊喜欢竹子,周氏便做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鞋,鞋子的大拇指处快磨穿了,他不知为何还是舍不得扔掉。

    周氏听说沈未远来了,心绪复杂难辨,让明月进屋服侍穿衣,对被吵醒的沈月浅道,“天还早着,你多再睡会,我去看看你大哥来有什么事?”

    沈月浅伸了伸懒腰,翻身趴在床上,“我也要去,娘给我穿衣服,一起去。”

    周氏拿她没有法子,只得先让明月叫厨房给沈未远送些吃的,来得这么早,肯定没用早膳,交代完了,才拿起屏风上的衣衫套在沈月浅身上……

    沈未远喝了点热茶,身子暖和不少,这才随意打量起屋中摆设,东西都是他见过的,可总觉得不一样了,有些陌生,门口传来脚步声时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好长时间没见着周氏和沈月浅了,有些局促不安。

    周氏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未远来了?怎么穿得这么少?”周氏蹙了蹙眉,府里没有男子的衣衫,下人穿过的沈未远定是看不上的,沉吟片刻,让明月抱床棉被让沈未远裹着。

    “不用了,二婶,我来世让您回老屋一趟,家里出了点事。”那些事,沈未远难以启口,手足无措地站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

    沈月浅挑了挑眉,难为沈未远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扯了扯周氏的袖子,“娘,我肚子饿了,不如边吃边说吧。”

    周氏以为她饿了,“明月,开始传膳,多备份碗筷。”周氏心底对老屋那边的事没有兴趣,面子上也得过得去,看了眼她掏心掏肺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叹了口气,“未远,坐下边吃边说吧。”

    沈未远本想说不用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言不发地坐下,早点是沈月浅爱吃的水晶饺子和包子,周氏跟前的是一碗粥,他面前的是一碗面,他最喜欢的牛肉面,不想周氏还记得。

    “吃吧。”周氏脸上漾着和煦的笑,沈未远红了眼眶,重重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碗,眼眶微热。

    沈未远想了想,将府里的事情说了,沈月浅瞪大了眼,就连周氏也惊讶地顿了顿,沈未远脸色通红,“央乐侯府颜面尽失要抓了我娘去庄子,爹和三叔不在,祖母又不管事,府里全乱了套了。”

    小王氏保养得再好也已有五十多了,怎还会莫名其妙被人人吃了豆腐?沈未远言语含糊她也明白了,小王氏只怕是被人轻薄没了贞洁,可是怎会是薛氏派去的人?

    周氏许久没有说话,双眼无神的看着手里的勺子,沈未远白着脸,祈求道,“二婶,麻烦您走一遭吧。”

    央乐侯府来势汹汹,哪是他能阻拦得了的,沈月浅推开面前的水晶饺子,思量了许久,起身道,“娘,我去看看小七醒了没。”这种事说出去,央乐侯府的名声尽毁,小王氏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做声了,而下边的人还敢找上门分明是握有证据,想起小王氏年迈的身子,不由得恶寒,走出门,叫来玲芍,“问问你大哥可打听到沈府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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