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户部和盐监司插手,赈灾的事情如火如荼,民怨沸腾的事没有发生,文贵这两日也清闲下来,“小姐,我家主子本是要赠些棉被褥子之类的,可赈灾,棉被全部送去前边了。”天冷,京里的碳涨了价,没有一定的门道,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你家主子这几日如何?”这笔银子沈月浅还是要给文博武的,京中的情形她也清楚,谁家都想趁着灾情的时候捞点名声,至少,不被人诟病,给玲珑使眼色,后者上前拿出一叠银票,沈月浅接过,“银票你交给你家主子,谢谢他帮我这一回。”好几车的碳,她不能白拿。

    文贵踟蹰不敢接,走的时候主子可没说起还有这事,回去惹了怒火,他就遭殃了,抬眸,笑了笑,“小姐客气了,奴才一下人哪敢私自拿主子的银两,不若奴才回去问问我家主子再说?”说着,躬身作揖后大步离开,步伐匆忙,玲珑奇怪道,“不过让他代为转达,为何他走得这么快?”晃了眼手里的银票,“小姐,银票怎么办?”

    “留着吧,下次给回去就是了。”

    清点好了明日出城的车马和人手,沈月浅去云锦院看小七,窗户边,就是粉红抬着两只前腿,趴在窗户边,爪子用力的刨着窗花,里边传来小七咯咯的笑声。

    走进去,见余氏也在,沈月浅忙上前给余氏行礼,“大舅母怎么来了?表姐可好?”

    余氏来是找周氏有话说,出门时周淳玉要来都被她拒绝了,余氏心里憋得厉害,不找人说她心里不痛快,周家和丁家如何决裂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只当是承恩侯横插一脚,没想竟是尤氏在背后作祟。

    沈月浅见她面色有异,估计发生了事,陪小七说了两句话就准备回了,到门边时说了去城外一事,“娘,我想着大家都施粥,我们不如赠送些碳,大冬天,朝廷虽然在城外搭建了帐篷,可还是冷了。”

    余氏也认为这个法子好,周家出城施了两日的粥,现在是不需要了,“浅姐儿的法子好,这才是雪中送炭。”

    得了周氏的点头后沈月浅才退下,余氏继续和周氏说话,“丁家反悔那件事,玉姐儿问我浅姐儿和她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为人自来和善,哪会与人交恶,没想着,到头来竟是四弟妹,她一直怪娘偏心大房二房,也不想想她自己什么身份。”

    不怪余氏和周氏同仇敌忾,都还是小姐的时候尤氏就是个会算计的,知道自己庶女的身份不会高嫁,那时候的周府比现在还不如,尤氏看中了周伯槐,尤家当家主母心里也是愿意的,觉得周家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可心里仍忌惮周伯槐是长子,闯出一片天后,尤氏会打压自己的儿子女儿,拖着没答应。

    之后,周家渐渐崭露头角,尤家当家主母更不可能替尤氏上门说亲了,尤氏也是跟周家磕上了,最后嫁给了庶子周伯游,因为这件事,余氏心里膈应了好几年,直到四房全部搬走后她心里才好受了点。

    觊觎自己丈夫的女子想着法子要给自己当弟妹,搁谁心里都会不好受,“若非她身边的丫鬟漏了风声出来,我还不清楚尤家和承恩侯府长公主有牵扯,她人不在京城,我自然抓不着把柄,不瞒你说,小七病了,我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她下的毒手,小七一直健健康康的,怎么她一回来,小七就生病了?”

    周氏心里也怀疑这件事,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当年的事情余氏也是知情的,尤糠进了内院,在路上拦着不让她走,嘴里更是污言碎语,若非明琴下得去死手,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事后,高氏仔细盘问过守门的婆子,皆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的婆子都被发卖了,知情的人也少。

    “我心里也觉得透着古怪,以后再看吧。”周氏不愿意主动算计人,待查到小七生病真和尤氏有关,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余氏叹了口气,转而说起另一件让她心里不痛快的事,“当时那事承恩侯府仗势欺人,她尤氏不帮着自家侄女就算了,这两日承恩侯府在城外施粥,尤氏还巴巴贴上去,想要保媒,保的不是别人是三房的姐儿,三弟妹因着之前的事对我有所偏见,不知尤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隐隐有同意的意思,要不是娘拦着,周家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之前周家鱼死网破也不要将玉姐儿嫁过去,转眼就将三房的孩子送上门,小高氏脑子也是个浑的,完全不为下边的几个孩子考虑,尤氏回来,整个周家都乌烟瘴气的了。

    “我和娘想要去南山寺上香,之前你和浅姐儿不是也有这个打算吗?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争取在年前回来,你们一起不?”周氏没忘记这件事,这两日,高氏被尤氏的事气得不轻,偏生没有证据,以往喜欢每日大家聚在屋子里说说话,尤氏回来后高氏免了大家的晨昏定省,意思不言而喻。

    周氏犹豫了下,“不去了,明日去城外施碳,准备的年礼单子还要再细细检查一遍,大雪堵路,你和娘也小心着点。”

    余氏走后不久,小七闹着要去沈月浅屋子,一五一十将余氏和周氏的话说给沈月浅听,其中许多道理他不是很懂,可见沈月浅笑得开心,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姐姐,是不是很好笑?”

    小高氏小肚鸡肠被人算计了不打紧,承恩侯府的情况还要看长公主点头与否,尤氏想嫁三房的女儿攀上长公主这棵高枝,何不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余氏看不明白,与其坐着被尤氏设计,不如迎合她,四房是多年不回京的庶女,不在太夫人老太爷跟前尽孝名声已有损,还将自己的女儿往虎口推,尤氏要的贤良淑德她通通给她。

    有了主意,沈月浅给周淳玉去了信,周淳玉看后,第一次没将信烧了而是拿着去找余氏,看完后,余氏心里不由得感慨,沈月浅的手段,她都是比不上的,心里更认定小七生病沈月浅是查到了尤氏身上的。

    对付尤氏有周淳玉和余氏,沈月浅也可以放心下来,出城这日,周氏担心小七出门吹了风,让他留在府里,小七不高兴,却也拗不过周氏,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沈月浅,指望她说两句好话。

    “小七乖,姐姐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玩的……”龚大夫说小七身子没有大碍已经回去了,沈月浅和周氏却不敢马虎了,硬是将他留了下来。

    因着出城施粥的多是小姐夫人,城门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朝廷为鼓励施粥,专门在难民住的帐篷外搭建了木板子,沈月浅戴上帷帽,跟着周氏下了车,旁边有几府的小姐夫人坐在那边聊天,丫鬟婆子手里握着勺子给排队的人舀粥,调转目光,一声天蓝色银纹直缀,秀颀如松,面色疏离淡漠的不是文博武又是谁?

    身后还跟着几位穿朝服的大臣,皆是沈月浅之前没见过的,文博武见着她,转身和身后的人说了两句什么,就见所有人的目光望了过来,隔着帷帽,沈月浅倒不怕被他们看了去,相反的微微一笑。

    “你怎么在这?”走近了,文博武脸上的清冷已转为暖意,周氏盯着卢平几人张罗,闻声而来见是文博武,高兴道,“文大少爷也在?”在外边,周氏不好叫文博武武哥儿。

    “伯母客气了,今日奎家和宁家出城,太夫人让我盯着以免出了岔子。”文博武声音低沉,好似大风吹来时卷起的地上的树叶,在北风中逐渐消散。

    周氏顺着目光看去,果真奎家宁家的都在,周氏拉着沈月浅,“这边有娘看着,奎太夫人和宁太夫人都来了,你过去打声招呼吧。”理应她带着沈月浅去,可刚到,她们施放的是碳,这边得有主人家看着才是。

    沈月浅心里不太愿意,奎家和宁家几位小姐对她仇恨着呢,可也清楚不去的话礼数上说不过去,谁知,文博武接过了话,“伯母,您刚来,我让文贵帮着张罗,请安一事不急,上次在将军府见过了,不差一时半会。”

    她们在这边说着话,旁边奎家和宁家的小姐不约而同望了过来,奎家定的日子本是在昨日,得知宁家在今日,奎太夫人故意提前一日,有意和宁国侯府争个高下,文博武护送两队的人到了这边可没像现在这么热络帮着忙前忙后,奎太夫人心里不舒坦,此时站在文博武身边的本该是她的孙女才是,好不容易宫里那位对文博武歇了心思,却被无名小卒领了先,奎太夫人心里如何好受得起来,可也知道她要跟一个晚辈过不去,传出去就该让人笑掉大牙了。

    目光打量了沈月浅两眼,不可厚非,沈月浅确实是漂亮的,身段凹凸有致,一身月白色的团锦琢花衣裳,衬得气质愈发高贵,发髻上戴着碧玉金簪和腰带上的绿色荷包相互映衬,又平添了一份灵动,光是气质,已将她身边的几个姐儿比过了,如何不让她觉得气?

    奎家有意和宁国侯府争文博武,昨日就给文太夫人去信要文博武帮衬,本以为文博武会一路护送,不料却只是等在城门口,行礼后就在旁边和几位大臣说话,全然没有亲近的意思,此时呢,帮着张罗东西,态度亲近不少,嘴角还隐隐浮着笑,奎太夫人扫了眼旁边的几个姐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文贵送的碳本就是分好堆的,人多的人家依着男女各领一份,没有家人的,和别人凑在一起,四个人领一份,这样的话,保证更多的人能取暖。

    奎静自以为因着上次的和好算得上沈月浅的朋友了,拖着长裙,盈盈站在文博武和沈月浅中间,“浅姐儿,你怎么想到发碳啊?”往年有钱就能买到碳,今年情况特殊,朝廷严格把控各府的盐,碳,多了,可是要被降罪的,她觉得沈月浅手里的碳肯定是靠着文博武的关系来的,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白了脸色。

    沈月浅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卢平开始整理队伍,黑乎乎的碳,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难民们现在正需要的可不就是碳吗?一时之间,在旁边排队等粥的也不排了,都拥挤过来,猛然间,推挤开来。

    文博武拉着沈月浅后退一步,文贵上前,大喊道,“安静,听辰屏侯府管家说明情况,大家依着排队,谁要是不懂规矩,直接回去。”

    这几日文贵常在这边转悠,许多难民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文博武身边的人都不敢乱来了。

    奎静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对奎家,文贵可没热心肠帮忙疏散人群……

    ☆、第077章 女主回击

    有文贵帮忙,难民渐渐安分下来,有条不紊地排成四排,卢平大声地说了规矩,许多人前后开始商量,沈月浅蹙眉,想起一件事来,她不认识这些难民,若难民胡乱的拉了身边“组”成一家人她也分辨不出来,碳不多,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取暖过个好年,如此,倒是想岔了。

    奎静侧目,见帷帽下的沈月浅微微蹙着眉,精致的鼻梁下,樱唇微微撅起,哪怕这样也是说不出的好看,下意识地她扭头看文博武,文博武直视着文贵方向,并没有发现沈月浅在想着事,顺着文博武方向望去,文贵和侯府的管家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又折身回来,手里多了一本册子。

    只听文贵大声道,“大家一定按着刚才说的规矩来,册子上记载着名字,谁要是蒙混想多得,别怪侯府不留情面。”

    奎静不明所以,听着旁边的沈月浅明显松了口气,心里狐疑,定是沈月浅和文博武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心里不太好受,“浅姐儿,剩下的是下人的事了,我们过去坐会吧……”说话间转向文博武,脸红了红,声音不自主的轻柔,“表哥,你一大早就帮着祖母忙前忙后,一道过去坐坐吧。”

    奎家木板后搭建了帐篷,奎太夫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去了,宁家的人紧随其后。

    “沈小姐要陪着沈夫人,我要巡逻。”冷冰冰的语气,目光未落在奎静身上一眼。

    奎静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挽着沈月浅的手微微颤抖,强颜欢笑地抽回手,厚着脸皮再次询问沈月浅,“浅姐儿一起过去吧,那边人多,我们还能玩玩投壶类的游戏。”

    沈月浅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再度响起冰冷不耐烦的男声,“表妹什么时候不依不挠要为难人家了?沈小姐第一次出城做好事,许多地方不懂,我不是说了她走不开吗?”

    奎静这次直接红了眼眶,文博武话里话外数落她不懂礼义廉耻地缠着沈月浅,落了她的面子不说,尤其还当着沈月浅的面,瘪瘪嘴,以手捂面,哽咽道,“是我思虑不周,浅姐儿既然忙,我先过去找祖母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约莫是哭了。

    沈月浅转身,奎静已经跑出两步远了,想起在将军府第一次见到奎静,貌似也是这样哭着跑的,步伐姿势一模一样,调转视线,目光落在那张精雕细琢的侧脸上,张了张嘴,被他打断,“你要跟着她走,铁定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是为你好。”

    沈月浅好笑,“我又没说你说什么。”文博武对外人本就冷若冰霜,况且,她不至于为着一个爱慕文博武的人不分好歹的不领文博武的好意,“你不怕她去奎太夫人面前告你的状?”

    说完,见他微微勾起唇角,极为云淡风轻的说道,“奎家老太爷我尚且不怕,何况是太夫人。”

    沈月浅嗔他一眼,想想也是,和文太夫人亲近的是奎老太爷,奎家现在的当家人,文太夫人在孙子和兄弟中可能偏颇兄弟,若是孙子和嫂子,铁定是前者无疑了,见文博武促狭地望着她,像等着她表扬似的,顺势道,“就你最厉害,天不怕地不怕行了吧。”

    文博武往中间跨了一步,缩小两人间的距离,问起小七来,沈月浅挑眉,“龚大夫都回将军府了,他没和你说?”

    文博武也不知哪儿将她得罪了,换作平时可不敢拿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波澜不惊道,“这几日忙得天翻地覆,甚少回府,哪记得问龚大夫这些,待会我让文贵跑一趟好了。”

    “别。”沈月浅一想倒是把这件事忘了,户部和盐监司虽然出面,可所有的人手都是将军府出手,他一提这些,沈月浅心就软了,声音也跟着软和下来,“身子已经好了,我和娘担心他出门吹了冷风才将他留在家里的,雪已停了,灾情是不是差不多快结束了?”

    沈月浅的声音本就吴侬细语,何况她有有意放柔了,文博武嘴角漾着笑,“年前差不多该能好,你和小七说,元宵我带你去京郊放花灯。”赈灾一事结束他还要写奏报,怕要耽搁好几日,推算起来,元宵能和沈月浅光明正大出城玩也不错。

    沈月浅一怔,西边每年的元宵等会最是热闹,绕着城墙一路全是,沈月浅也来了兴致,“好啊,那你可要准备两只好看的花灯,小七可挑了。”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那边奎家帐篷走出几个妙龄少女,文博武蹙了蹙眉,凑到沈月浅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你陪伯母说说话,其他地不用理会。”说着朝几个小姐走去,离得不算远,模模糊糊中,沈月浅听到几位小姐不满的抱怨声,随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又不情不愿的转身回去了,沈月浅猜想大概几位想找她的麻烦,被文博武拦下了,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想什么呢?”周氏也见着那几位小姐和文博武说话了,宁家和奎家想和将军府联姻她是清楚的,亲上加亲,两府关系近了不说,自家小姐有人照顾着也不用担心受了委屈,很早的时候,高氏也想让沈月浅嫁进周家,怕也是为着这个,周氏没同意,她心里边总希望沈月浅能和她一样找到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起码,不用整日和一群妾室争风吃醋消磨时光。

    文家大将军文战嵩就是个不纳妾的,她心里只愿着文博武随了他爹,从一而终,虽然也清楚是不太可能的,奎家和宁家,嫡小姐就算了,庶小姐估计会入将军府做妾。

    “看着天气,灾情怕估计快过去了。”沈月浅拉着周氏的手,“娘,我们去那边坐会吧。”既是文博武不想她和那群表妹打交道,她就当没看见好了,别说,她和她们还没话说。

    周氏脸上尽是温和的笑,“走吧,去旁边坐会。”

    风大,沈月浅裹紧了袄子,即便是这样,坐了一会儿,身子仍冷得直哆嗦,周氏吩咐玲珑去马车上将炭炉子拿来,被沈月浅制止了,“没事,再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帐篷,四面通风,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哪是炭炉子就能取暖的,而且她们突然拿出这么碳送人,只怕有心人会胡言乱语,这点碳往年搁大户人家是常事,今年却不同,想明白了,她也任由身子直哆嗦了。

    奎家的下人将这件事禀与奎太夫人和宁太夫人听,两人皆皱了皱眉,听奎静的意思还以为中间是文博武出力买的碳,如此看来倒是她们想多了,辰屏侯府人少,省着点,拿出这么多碳不是不可能,奎太夫人挥手让丫鬟退下,看向旁边的宁太夫人,“刚才一事就这么说定了?”

    和将军府联姻是志在必得,和宁家抢了这么多年结果被两个身份低的小姐夺了去,不想个法子,奎太夫人自己心里都膈应得慌,她算是明白了,当初不该只将目光锁在文博武身上,文战嵩那个人常年征战最是将义气,早些年就该将文博文定下,以后,将军府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宁太夫人但笑不语,举起手中的茶杯微微示意,奎太夫人了然的举起杯子,心照不宣地喝下。

    因着难民都需要碳,沈月浅她们拖来几车碳两个时辰就分完了,而旁边的奎家和宁家的下人还等着难民排队领粥,回到马车上,沈月浅忙将手靠在炭炉边,周氏责备了她一眼,“刚让你上来你不信,现在冷着了吧?”

    周氏身子也冷,没沈月浅厉害罢了,让大山驱着马车回府,又让卢平先回去叫厨房备好姜汤,午时已过,周氏担心沈月浅肚子饿准备在酒楼随便吃点什么,这时候,大山在马车外禀告,“夫人,酒楼的送了吃食来,说是文大少爷吩咐的,您看?”

    周氏一愣,脸上尽是笑,“让玲珑端进来,我们吃了再回去。”说完,又小声朝沈月浅道,“文大少爷对你是好,娘啊,也放心了。”这么细的地方文博武都想到了,周氏能不高兴吗?

    玲珑和端上酒楼送来的食盒,一一揭开盖子,阵阵香气扑来,其中还有两碗姜汤,周氏满意地笑了笑,“快喝一碗,别感冒了。”自己拿起一碗喝了点,让玲珑告诉卢平他们先回去,忙了一上午,大家怕是都累了,天冷有雾,出来得晚了。

    “夫人,酒楼也给奴婢们送了吃的,卢管家这时候怕都吃上了。”不只夫人和小姐,人人都有吃的,酒楼专门推着独轮车送来的,都还温着。

    周氏点头,“那你也快下去吃饭吧,吃了我们在回去。”玲珑将碗筷摆好,之后躬身下了马车,知道文博武做这些都是为了沈月浅,高兴不已,小姐过得好,她们的日子也才好过。

    尝了一口,沈月浅就吃出是上次吃过的那家酒楼了,周氏也微微一怔,给沈月浅夹了一块酱牛肉,“你上次就爱吃这个,多吃点。”

    总觉得周氏话里有话,沈月浅微微红了脸,还好,炭炉子里的碳多,沈月浅离得近,倒不像是羞红了的。另一边,文博武同样也给宁家和奎家送了饭,不过却是普通酒楼的饭菜了。

    奎静无意撩起帐篷见沈府的马车在,想过来让沈月浅一起用膳,实则也是存了心思炫耀一番,走近了,闻到浓浓的饭香味,丫鬟婆子的马车里传来欢声笑语,奎静便知道文博武也给沈家送了饭菜,脸色十分难看,尤其听到里边不知谁问了句,“这是哪个酒楼的饭菜,怎么这么香?”更是气得她将嘴唇咬出了血,她总觉得依着文博武对沈月浅的在乎,即便是饭菜,周氏和沈月浅分到的也是她们不一样的,可又不敢贸然上前询问,丢了奎家的脸,奎太夫人不会饶了她,走这一趟,心里左右不是滋味。

    回到帐篷,因着文博武差人送饭菜的喜悦也没了,旁边的奎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她怎么了?

    这下,饭桌上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奎静敛去神色,摇头道,“没什么,我本是想让浅姐儿和沈夫人过来一道用膳,谁料她们已经先吃上了,外边风大,有些冷着了。”

    理由还说得过去,奎太夫人脸上却不太好看了,沈府虽说与将军府定了亲事,毕竟事还没成就开始指使文博武鞍前马后的,她心里不舒坦,不过,旁边还有宁太夫人,那可是文博武正经的外祖母,“这有什么,沈家和将军府也算得上姻亲了,我们不也是有吗?快吃吧。”有意在姻亲上加重了音。

    宁太夫人如何听不出来,没吭声,嘴巴上逞一时之快可没用,而且,文博武在,紧着沈府不算什么,毕竟那是她以后的媳妇和岳母,如果是文战嵩的话她说两句还行。

    宁太夫人不接话,奎太夫人就觉得没意思了,专心吃起面前的饭菜,奎家几位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文博武忙了一天,傍晚先将宁家太夫人送回去,之后又送奎家太夫人,完了,才回将军府,文太夫人院子里的婆子说文太夫人找他,文博武看了眼天色,边走边和婆子聊了起来,“这么晚了祖母怎么还没睡?”

    汝娘伺候太夫人几十年了,文太夫人多看重这个孙子她也是清楚的,也没瞒着他,“奎家有人说您往沈府和奎府送的饭菜不同,太夫人心里边生气呢。”

    文博武不置一词,冷着脸道,“谁胡说八道惹祖母不痛快,今日去的不仅有奎家还有我外祖母呢,传出去不是暗指我不孝顺吗?这个名声我可担待不起,汝嬷嬷,你多劝劝祖母别生气了,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汝娘就觉得这件事是奎家在中间作妖,宁家那位可是大少爷的外祖母,传出去,好听点是大少爷讨好未来岳母和媳妇,难听点可不就是不孝顺,气道,“您放心,我会劝着太夫人的。”

    文太夫人说的和汝娘说的没什么差,文博武青着脸应付,“祖母,嘴长在别人脸上,要说什么我们也是管不着的,幸得奎家的人是向您抱怨两句,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编排我就算了,就怕将脏水泼到沈小姐身上,姑娘家的名声最是重要了,三人成虎……不行,我要去问问奎家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半点不说奎家的人挑拨他和文太夫人关系的话。

    文太夫人拧眉,拉住他,“这件事就算了,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你娘给侯府的年礼你可看过了?”

    “我娘做事稳妥,不会有什么漏子的,天色不早了,祖母您快些休息吧。”文博武脸色不太好看,文太夫人知道是奎家惹着他了,也不好说什么,待他走了,和汝娘道,“明日你让夫人将奎家的年礼挑几样留下来。”

    他一走,文太夫人的脸也沉了下来,奎家是不高兴她让文博武和沈月浅定了亲,而且,文博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传出去,对文博武名声不好,沈月浅的名声也会受损,沈月浅进了门,连累的还是整个将军府的名声,奎家这次是真的错了。

    文贵不明白进太夫人院子自家主子还义愤填膺的样子出来就轻松自得了呢?忍不住好奇,问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去给奎家找些麻烦?”比起阿谀奉承,他最喜欢的就是给别人找麻烦了。

    文博武倪他一眼,难得对他的狗腿样表示满意,“不急,慢慢来,你让江南那边留下着尤家的动作就好。”

    尤家得罪了那位小舅子也是要遭殃了,文贵更好奇自家主子为什么对奎家宽宏大量,回到院子里,见文全也在,心里不由得狐疑,文全一直在侯府种花。

    文全上前一步,恭顺道,“奎家那边已经安□□了人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没?”

    文博武好看的眉微微一挑,奎家想要凭着太夫人心中的那点愧疚和将军府联姻,他就让太夫人连着那丁点的愧疚都被奎家自己人磨灭,摆手道,“暂时不用了,侯府盯紧了,尤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文全明白他的意思,称是应下后大步离去,人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砰的关门声让文贵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回味过文全话里的意思,奎家在太夫人跟前多嘴是主子的意思?以前只就得主子无战不赢,什么时候开始奔向后宅争斗中去了,心里一片沸腾,后宅之地弯弯绕绕最多,再适合他不过,怎么着也要将文全的活计抢过来才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文贵试探地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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