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梨扭捏地摇了摇头,凑到沈月浅耳边说了两句,沈月浅满脸是笑,“表嫂请大夫……”话未说完就明白了孙思妍的难处,周淳玉成亲,孙思妍真怀上了请大夫没什么,若是乌龙一场,余氏只怕不高兴了,看大夫毕竟是晦气的事,在周淳玉喜事的时候请大夫,孙思妍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沈月浅小声道,“表嫂别急,我这就让玲珑回去让妆娘子来一趟。”

    妆娘子在药膳方面却是极为好,现在,她小日子来得准不说,再不像上辈子疼得死去活来,轻轻松松就能过了那几日,都是妆娘子的功劳,玲珑得到旨意,福了福身子,和福寿说了声,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

    周氏往这边看了眼,并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周淳玉和文博文回来了,余氏脸上笑开了花,玉姐儿气色好,一身大红色的襦裙穿在身上,兰薰桂馥,明艳端庄,而旁边的文博文,眉目如裁,朗逸独绝,走到一起真是再登对不过。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里走,沈月浅想上去和周淳玉说句话都不行,周氏余氏小高氏三人围着她,哪有沈月浅的份,不过,看得出周淳玉和文博文过得不错,眉宇间是淡淡的喜悦,沈月浅心里为她高兴,这辈子,周淳玉不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不用对着世人的指指点点,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多好。

    ☆、第085章 死皮赖脸

    周淳玉回门,整个周府喜气洋洋,并未因着四房的搬家而生出不愉快,高氏喜欢这个孙女,对这个孙女婿更是欢喜,文博文谈吐温润,举止优雅,便是周老太爷看向文博文的目光也是赞许更多。

    进了屋子给高氏磕了头,高氏笑得眼角纹路都深了不少,眼下周淳玉已是新妇,高氏拉着她说话不让她走,沈月浅想和周淳玉说话也寻不到机会,在边上听着高氏问,约摸她在,高氏问得不敢直白了,好在不一会儿就是饭点,倒省去了沈月浅心里的不自在,高氏支支吾吾想问的无非就闺房之事,沈月浅两世为人心里是清楚的,吃过饭,寻着机会走了,将屋子留给高氏和周淳玉说贴己话。

    玲珑折身回来,身后妆娘子步履款款,微低着头,十分小心谨慎,沈月浅左右寻了圈不见孙思妍人影,只好吩咐旁边的丫鬟见着大少夫人说一声,她在湖边的南亭等她。

    三言两语向妆娘子说了请她走一趟的原因,妆娘子面上丝毫不觉惊诧,“算着日子,大少夫人身子骨都好了。”孙思妍的身子不是大问题,她给的药膳方子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过年的时候妆娘子给孙思妍问过脉,到现在来看应该全好了。

    八角飞檐的亭子里,微风习习,沈月浅趴在木栏边喂鱼,金色红色的鱼争先恐后地抢着从她指缝中滑下去的糕点,沈月浅玩得不亦乐乎。没让沈月浅等多久孙思妍就来了,比起早上,她的脸色微微泛白,身上的着装也换了,沈月浅擦干净了手,下台阶扶着她,“表嫂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孙思妍摇头,她后边的丫鬟连翘是孙思妍的陪嫁,将这两年孙思妍在周家过的日子看在眼里,高氏和余氏不是喜欢苛责的人,小姐刚进府和大少爷琴瑟和谐,夫妻关系极好,直到传出孙思梨和丁家大少爷的亲事后,大夫人看小姐眼神就变了味道,小姐肚子又迟迟没有动静,在府里更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哪怕真的身子不舒服也是能忍就忍着,生怕给大少爷添麻烦惹得大夫人心里不痛快,好比这次,小姐的小日子大半个月没来,这几日闻着腥味就恶心想吐,她让小姐请个大夫进府把把脉,小姐说什么都不肯,害怕是场乌龙在大夫人和太夫人跟前没了面子,故而,听沈月浅问起,连翘瞬间红了眼眶,“中午饭桌上腥味重,我家主子担心冲撞了姑奶奶,一直忍着,用过饭回屋就吐了。”

    身为孙思妍的丫鬟,怎么会不心疼自家主子的委曲求全?

    沈月浅没想着还有这事,转身叫妆娘子,“你给表嫂把把脉,真要有喜了,太夫人那边少不了你的好处。”沈月浅尽量放缓了语气,略微轻快道。

    孙思妍抿唇笑了笑,尽管脸色还苍白,可尽是期待之色,接话道,“不说太夫人,我也会一直记着妆娘子的这份情义。”

    “不敢当,少夫人折煞老奴了。”妆娘子既卖身进了辰屏侯府,就没有像当初随意拿人赏银的事了,让连翘往石凳子上搁了垫子,孙思妍坐下后,她才微微弓着身子,抬起孙思妍的手臂放在石桌上的棉枕上。

    孙思妍另只手紧紧握成了拳,满眼期待,额头甚至有了薄薄汗意,待妆娘子收回手的刹那,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紧张局促地道,“妆娘子,可是有了?”

    妆娘子面色一松,扬眉笑道,“恭喜少夫人,却是有了,一个多月了,脉象浅,可胎儿还是很健康的。”沈月浅听连翘说完孙思妍这几日的症状就估计是真的了,不过,从妆娘子嘴里听来她仍高兴,喜不自胜道,“恭喜表嫂了,这等好事,外祖母和大舅母知道了肯定欢喜异常的。”说着让连翘扶孙思妍回屋休息,“外祖母出手大方,我领着妆娘子领赏去了,表嫂别忘了你给妆娘子的那份才是。”

    孙思妍想跟上去,沈月浅劝止她,“你脸色不好,先回屋歇着吧。”孙思妍在周府的处境她也看在眼里,有的事情,从旁人嘴里听来终究比自己嘴里听来要震撼。

    孙思妍瞬间明白了沈月浅的意思,感激一笑,“谢谢浅姐儿了。”

    沈月浅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可是带着妆娘子领赏银,表嫂何须谢我?”

    到了高氏屋里,周淳玉被小高氏和余氏围着,面红耳赤,直点脑袋,她掀起帘子进屋也没分散高氏的注意力仍说着如何闺中取乐,还是周氏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小高氏的袖子,小高氏才停下来,一脸不乐意地瞪着周氏,转而看清是沈月浅,脸上才有了笑意,“浅姐儿进屋怎么没个声音?我还以为四妹平白无故打断我是她有话要说呢。”

    小高氏嗓门大,沈月浅隐约听到些,再看屋里几人都不好意思,沈月浅打算接过这事,谁知,小高氏自己说了起来,“浅姐儿,玉姐儿真是个榆木疙瘩,都是你大舅母的错,待你成亲那会我过府好好教导你啊。”

    沈月浅一怔,旁边的高氏沉了脸,“胡说什么呢,浅姐儿多大的年纪,哪懂你说的那些?”

    小高氏没像平时乖乖闭嘴,反而抬眸反驳了句,“就是不懂才要学嘛……”

    周氏在旁边听得也尴尬,岔开了话,“阿浅怎么进屋了?”女儿是她的,倒不用小高氏费心,不过小高氏说的那些确实该提前与阿浅说说,免得她成亲了还是个睁眼瞎,什么都不懂,疼的还是沈月浅。

    可能被文博武磨得脸皮厚了,听着小高氏讲得那番话她也没觉得脸红,顺势答道,“我这不是有好事要告诉外祖母和大舅母吗?”错开身子,让妆娘子进屋,将孙思妍有喜的事说了。

    余氏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又一阵愧疚,朝外不见孙思妍身影,沈月浅顺其自然道,“中午饭桌上腥味重,表嫂吐了一通,若非她身边的丫鬟怀疑,让妆娘子把脉,还不知道大舅母要做祖母了呢,外祖母也是四世同堂的老祖宗了。”

    高氏喜欢听这话,面上笑得开怀,“好,浅姐儿真是个会说话的,赏,妆娘子有赏,浅姐儿也有。”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孙思妍院子去,周氏明白早上玲珑独自离开是干嘛去了,当人媳妇终究不是个容易的,喜事期间,连个大夫都不敢请,凑到耳边和余氏说了两句,余氏深有感慨,从孙家和丁家结了亲,余氏心里一直堵着根刺不上不下的,左右周寒轩成亲了,子嗣是早晚的事,周淳玉才是叫她苦恼,对这个儿媳虽颇有微词,平时能忽略就忽略去了,她心里正打算着待玉姐儿回去了,好好问问孙思妍的身子,嫁进丁家那位可是掉了又怀上,她肚子怎地就一直没个动静呢。

    眼下好了,周淳玉嫁了门好亲事,她又要当祖母了,脸上的喜悦怎么遮都遮不住。

    落后一步的沈月浅和周淳玉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表姐嫁进将军府可还适应?”文家太夫人是好相处的,文家大夫人是宁国侯府的嫡女,做事自是有两分手段,该也不会难为周淳玉,越是大户人家越注重面子,在意家和万事兴。

    因着沈月浅也是要嫁进将军府的,周淳玉便仔细说了将军府的关系,宁氏和文太夫人心里如何她看不出来不过面上对她不错,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婶娘却是不好对付的,成亲第二天就想给她下马威,若非她反应快,少不得要当着所有人丢脸了,提醒沈月浅,“以后你进门了,注意点二房和三房就是了。”

    沈月浅眸色渐变,周淳玉嫁过去不过三日就看出二房和三房与她不对付了?当长辈的为难晚辈是为何?

    到了孙思妍院子,又是一通喧闹,前边的周老太爷和文博文也来了,周老太爷精神矍铄,比起周淳玉回家,明显有了曾孙更让他高兴,褶子的脸喜悦溢于言表,倒是旁边的周淳玉见着文博文扭扭捏捏不自在起来,沈月浅好笑,想打趣周淳玉都是夫妻了,有何好害羞的,想想又算了,她还没说亲,被周氏听去了又要说她了。

    孙思妍怀孕一事在周府炸开了锅,傍晚,下衙回来的周寒轩听着这事久久回不过神来,文博文与他站在廊下说话,“舅兄竟也有失魂落魄的时刻,说出去旁人都不敢相信。”

    换作平时周寒轩早已皱眉冷了脸,此刻却是丝毫不理会,高氏余氏等人还在孙思妍屋子里,他不好进屋和孙氏说话,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儿子都会说话了,他以为他还会等上些时日,没想来得这般突然,一高兴就失了神。

    沈月浅抵了抵周淳玉的手臂,“瞧,大表哥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

    遇着文博文望过来,沈月浅礼貌的笑了笑,文博文却冲她张了张嘴,哑声笑着吐出两个字,让沈月浅闹了脸红,旁边的周淳玉见着了也好笑不已,之前她一直以为文博文心里喜欢的是周淳玉,嫁进将军府那日她也是这样以为的,可之后的事让她重新审视,文博文对沈月浅更多的是敬重吧,故作没明白文博文意思似的问沈月浅,“夫君冲你张嘴说什么?”

    沈月浅倪她一眼,眉眼含羞,一双眸子更显灵动,红唇微启,“没什么,你自己问你的夫君吧。”亏她还以为文博文是个正经的,没想着和文博武一样,都没个正形,上梁不正下梁歪。

    丝毫没觉着自己一番话将未来的公公也骂了进去。

    回到家里,小七不在,院子好似空了不少,平时小七下了学堂写完功课上蹿下跳,沈月浅心头吵得慌,今时安静下来了又左右不得劲,翌日一早就让卢平去问问文博武什么时候将小七送回来。

    快中午的时候卢平回来说今日就回,沈月浅心里才好受了许多,她的嫁衣绣了一半,文博武之前问她怎么没绣她故意说时间还早着,实则是不想被他撞见了,每次收起来都会让玲珑锁进柜子里,心里希望给他留一份神秘。

    绣了一下午,心里存着事,心不在焉速度也慢了下来,听玲珑说小七回来了,她立即收了针,抬脚迎了出去,朝霞里,秀颀如松的男子一身白色锦服,夕阳的光将他的身形拉长,迎着余晖,一张脸愈发俊美绝伦,不消一刻,他已到了眼前。

    沈月浅失了神,文博武极有兴致地瞅着她,顺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他的影子里,腾出一只手挥退了两边的丫鬟,好笑道,“我人站在你跟前,你盯着我的影子作甚?难不成从影子里看得见我这张脸?”

    回过神,沈月浅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转向他怀里的小七,“怎么睡着了?”

    文博武唇边浮现出浅浅的笑,心想能不睡着吗,去了军营嚷着要起码,营帐里没有备着小孩子的马鞍,一圈下来,腿都站不利索了,今早又跟着他去山里打猎,怕是累得不轻,盯着沈月浅如画的眉眼,半晌才道,“玩了两天,累着也是常事,我将他搁在你院子里。”

    小七暂时和周氏一个院子,他总不好抱着小七去周氏那边沈月浅侧开身子,跟着他背后,有意无意地踩着他影子进了屋,文博武将小七搁在南边收起来的炕上,又拿锦被盖在他身上才转过身和沈月浅说话,“我在山里寻着两味不同味道花,让文贵先带回府了,培育出花苗了给你端两盆过来。”对沈月浅的铺子他还是很上心,几个小孩子嚷着打猎,文博武偷偷让人抓了些兔子鸡鸭放在山里,再假装遇着,让他们射箭,他们玩得尽兴他也轻松,插科打诨的时候闻着花的味道不错遂让文贵摘了些回去。

    “你的铺子如今名声也有了,有没有想过再开一家?”女为悦己者容,铺子名声出去了,顾客只会越来越多,沈月浅现在手头的盈利再开一家估计是没问题的。

    沈月浅之前已想过这事了,如实道,“现在不急,之后再看吧。”

    今年忙,脱不开身子,等明年成亲后再看了,文博武不清楚她的打算,担心她遇着难处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说就是了。”他最喜欢帮她跑腿,如此的话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看她。

    沈月浅上下瞥他眼,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若非小七在屋里,凭着这眼神,文博武就要她好看,想了想,终于忍耐下来,说起另一件事,“我祖母要去法林寺礼佛,我是要护送她去的,你在京城小声些。”

    沈月浅不明白他最后一句的意思,乖巧地点了点头。

    文太夫人喜欢去法林寺礼佛怕也是受宫里太后的影响,问了文博武何时走,文博武促狭地望着她,“要给我送行?”

    沈月浅顿时没了言语,推着他出了门,遇着周氏来,沈月浅立即收回手,脸红了透,没想到竟被当场抓了现行,沈月浅心虚地上前扯周氏袖子,“娘怎么来了?”

    周氏蹙眉,淡淡地扫过自己女儿,又看向文博武,比起沈月浅,文博武可淡定多了,正着神色给周氏作揖道,“伯母,小七我送回来了,路上睡着了故而没直接送去您院子。”

    周氏点头,探头扫了眼屋内,文博武提出告辞,“若没事的话,晚辈先告辞了。”脸不红心不跳,态度谦和彬彬有礼,和在沈月浅跟前完全是两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上,沈月浅嘟了嘟嘴表示不满。

    待人走了,周氏收回目光上下打量沈月浅,沈月浅被她盯她发毛,“娘,可要将小七唤醒。”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什么事心里有个度。”确认沈月浅衣衫完整,脸上妆容丝毫不差周氏心里才松了口气,两人知道分寸就好,出了事,吃亏的还是沈月浅,以沈月茹的例子能嫁进文昌侯府纯属是运气,瞅瞅眼下京中,愿意和文昌侯府打交道的多是些无足轻重之人,大户人家都不乐意和文昌侯府来往了,这就是原因。

    沈月浅羞红了脸,暗自庆幸今日文博武没有乱来,否则,才叫她没脸面对周氏了。

    小七醒来,直喊全身酸痛,站在地上双腿打颤,可眼神却异常的晶亮,沈月浅碰他一下小七就张嘴嗷嗷大叫,周氏担心出个好歹,问妆娘子,妆娘子替小七把脉后,缓缓道,“夫人不用担心,小少爷该是平时没练过身子,猛地运动剧烈了拉扯到全身筋脉了,过几日就好了。”又告诉鲁妈妈,晚上睡觉前拿热水敷敷大腿和小腿,第二日会缓解得多。

    小七是不愿走路了,回去都是让鲁妈妈抱着的。

    静下来,沈月浅才想起问文博武什么时候离京,被文博武一转移话题全部忘了。

    沈月浅没想着第二日文博武就护送文太夫人离开京城去了法林寺,周淳玉嫁进将军府不到十日文太夫人就去寺庙,说出去终归不太好,周氏不让沈月浅管事了,专心绣她的嫁衣,便是小七都不准打扰她,沈月浅做针线快,待绣好了嫁衣也没听说文博武回来一事,心里不由得奇怪,文博武不是整日陪着文太夫人礼佛的性子,数着日子,送文太夫人到了法林寺他就该回京了才是。

    期间,周府下了帖子让周氏去一趟,沈月浅有心凑热闹,周氏没答应,回来后,面色明显凝重了许多,沈月浅问她,周氏唉声叹气什么也不愿意说。

    又过了几日,京里开始传流言蜚语,说她和文博武早已私相授受,更指文博武和小王氏的死有关。沈月浅不清楚小王氏的死,不喜欢旁人败坏文博武的名声,难怪文博武走的时候要她小心些,他早就知道了?

    这日,沈月浅去周氏院子坐了会,门口婆子说央乐侯府的人来了,沈月浅不解,小王氏在侯府再讨人厌也是老祖宗,她死了,央乐侯府的人不披麻戴孝,来这边作甚?

    “阿浅,你回自己院子,我去看看。”周氏那日回府实则是余氏的意思,将军府出了点事,存心坏了沈月浅名声的是谁她心里清楚,文博武一表人才,想要亲上加亲的人统共只有两家,加上余氏告知的那些,背后之人是谁不难猜。

    沈月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走,周氏坚决让她回去,之身去了前边,央乐侯府虽说过和沈家老死不相往来,既然来了,周氏还是得有主人家的样子才是。

    央乐侯府现在掌家的是侯府夫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早些年被小王氏打压得厉害,哪怕自己当家做主了也是个没主见的,见着周氏,眼神漂移不定,好一会儿才落在周氏身上,笑得十分勉强,“表弟妹……”

    声音沙哑粗犷,比一般女子音线更低,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氏低声应道,“表嫂怎的想起来这边了?”

    一直不曾走动的亲戚,见着面周氏也不知道说什么,旁边的鲁妈妈指着院子道,“夫人,请侯夫人进屋坐着说吧。”小七白天上学,鲁妈妈就帮着打理内宅,待小七下学归来再伺候小七,听了鲁妈妈的话,周氏才想着请曹氏进屋。

    曹氏一身素色衣衫,头上装扮也甚寡淡,一路上,曹氏都想着周氏会怎么开口,谁知,进了屋子,周氏也没主动问她所来何事,曹氏倒不好先找话题了。

    今日曹氏心里也是完全不情愿来的,奈何小王氏死之前说是沈月浅害的她,自家老爷出门喝两杯酒被奎家的人听去了,就想趁此机会搅黄了将军府和辰屏侯府的亲事,央乐侯府看着有爵位,实则也是个空壳子了,小王氏管家的几十年得罪了不少人,真心和央乐侯府交好的人少之又少。

    眼下,大儿子的亲事卡在奎家人手里,如果不是小王氏为人抠门小心眼,何至于府里少爷小姐说不到亲事,现在被逼着做这种毁人姻缘的事,周氏和不少贵妇打交道,虽不善攀交,可一般眼色还是懂的。

    让丫鬟倒茶,曹氏不说话,她也比张口,轻轻吹了茶面,露出澄澈的茶水时,凑近抿了小口,气定神闲地等着曹氏张口。

    果真,曹氏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焦躁不安地捂着茶杯,支支吾吾道,“我来是好奇一件事,还望表弟妹解惑。”心里将小王氏骂了个遍,活着的时候全府上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死了都不省心,一堆子烂事,左右都要得罪人,缓了缓,曹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也别多心,我就是随意问问。”

    周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表嫂想多了,我不爱出门,表嫂要是问京中的事大多我都是不清楚的。”

    曹氏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真的是被小王氏压迫久了,她说话也直不起腰杆,嗫喏道,“还是我娘死的时候,听庄子的管事说我娘留了话让我们为她报仇,目标直指府上小姐。”小王氏和薛氏那件事太过丢脸,要说是沈月浅做的曹氏心底是不相信的,不说沈月浅当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本事,即使有本事沈月浅也不可能找到那些人,小王氏要强了一辈子,见着谁都要咬上两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件事,肯定是胡说的。

    周氏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表嫂,你信么?”沈月浅那时候才多大?二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都将她们母子逼到京外去了,沈月浅还能在京城只手摭天?坏长辈的名声,不说沈月浅做不到,她的女儿什么性子还是清楚的,即使要对付也是针对王氏,与小王氏是没多大关系的。

    曹氏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毕竟她是我们的娘,娘死了,下边的儿女不过问一句像什么话?表弟妹别往心里去才是。”嘴上这样说着,曹氏心里又发起愁来,大儿子的亲事是奎家做的媒,眼下怕是要黄了。

    周氏能体会曹氏的难处,宽慰道,“你别多想了,谁让你来的我心里清楚,以后毕竟是亲戚,不想大家面子上太过难看罢了,还请表嫂代为转达,真欺负到浅姐儿头上,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为浅姐儿抗争到底的。”

    曹氏苦笑,走的时候再次拉着的手让她别介意,回去后就把结果和侯爷说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当时二房是个什么情况稍微在京中打听一番就能明白,老爷您也是以后少喝点酒吧,奎家为了什么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浅姐儿为着救文家两位少爷差点没了命,亲事哪是说没就没的?至于奎家保媒的那门亲,黄了就黄了,我也想明白了,找个六七品小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性子是个好的就行,门当户对,是不太可能了。”

    央乐侯叹息不止,都是醉酒惹的祸,对小王氏的那点母子情分也没了,“庄子上的那些人我已经收拾一通了,不敢乱说话的,奎家那边我再去回个话,至于娘之前那事,我总觉得玄乎……”

    小王氏的性子在家都是个不讨喜的,别说还在沈家指手画脚了,薛氏不喜她明摆在脸上,做出那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可多央乐侯府来说毕竟是件丢脸的事,他才急急处置了薛氏,如今,纵然和薛氏无关也没用,死无对证,事已至此,他也不喜咬着辰屏侯不放,想清楚了,央乐侯才转身走了。

    沈月浅一直让玲珑盯着前边的情况,待听了曹氏的一番话,沈月浅也愣住了,薛氏和小王氏狗咬狗是她乐见其成,小王氏为什么最后要指着她,她恨她们入骨也不会想那种阴招,直接出招杀了她们岂不更好?

    问题困扰了沈月浅好些时日,直到外边又开始将当年沈家的事翻出来说,沈月浅才留意到,当年,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周氏生产那一日,王氏晕厥过去,她并未让人到处散布谣言,可却传得满城皆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她以为是王氏时运不济,眼下来看,并非是这样,只怕是有心人作祟。

    沈月浅怀疑罗氏,会咬人的狗不叫,罗氏在王氏跟前一直是个话少的,事情前后串联起来,不是罗氏她真想不出是谁了。

    说起沈家,她和文博武的亲事也重新被人翻出来聊。

    玲霜从外边回来,瞪着双眼,神色不愤,沈月浅清楚定是外边又说什么了,反过去安慰她,“外人喜欢说你听着就是了,气愤只会让别人觉得是你心虚,别气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玲霜缓下情绪,摇头道,“小姐还是别听了,没些好事。”外边人说的那些话,玲霜不想说给沈月浅让她听了气愤,沈月浅好笑,“没事,你说说吧,我当听别人的故事听听就好。”

    玲霜确认沈月浅不像说假话,犹豫片刻,道,“她们那些人见着您嫁进将军府眼馋,胡乱编排您,当年您和夫人去南山寺在城外和文家少爷偶遇才一道的,路上遇了袭击差点要了您的命,若非方丈妙手回春,小姐命都没了,凭什么说是您买通的凶手,欲擒故纵让文家少爷英雄救美的,一群见不得人好的。”

    沈月浅从她嘴里大概明白了,玲霜说的是文家少爷而非文家大少爷,旁人只怕以为她的目标是文家,不管那位都是她高攀了,莞尔一笑道,“竟是这事,下次再听着这种话,你凑上前,就问句谁愿意被人胸口捅一刀,大半年不下床,谁有胆量,自己也设计一场,左右我和文大少爷还没成亲,她们还有的是机会。”

    玲霜不乐意了,“小姐,凭什么啊,挨同样的刀子还有深浅呢,将未来姑爷这样拱手让人,不划算。”

    沈月浅噗嗤声笑了出来,“说得也是,不然再想个法子好了。”

    不等沈月浅想出个法子,文博武和文太夫人从法林寺回来了,听了京中谣言,文太夫人没表态,文博武身边的文贵出来说话了,说挨同样的刀,博武将军是看不起长舌妇的,想要嫁个好儿郎,还是多读书明理,做个知书达理的人等着姻缘上门吧。

    文贵的话出来可把京里边未出嫁的小姐得罪了差不多,近日聚会,夫人们坐在一起谈论儿女,小姐们最是喜欢打听京中的少年郎,除却皇室子弟,整个京城,文博武可是最炙手可热的夫婿,身材挺拔,面容出众,小小年纪就被封了将军,没有祖上荫封而是靠自己挣回来的,凭着这个谁都不敢小瞧了他,就是这么个人,竟然看重了名不见经传毫不起眼的辰屏侯府,京中小姐多,随意挑个都比沈月浅家世好,可却败在了亲事上,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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