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吩咐玲珑泡茶,看了眼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葡萄,心里一软,“她吃手比她两个哥哥厉害多了,拿开她的手也要哭,她爹看不得她哭,直说孩子小,长大了就好了。”说这些的时候,沈月浅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晃得丁薇也跟着笑起来,“博武将军说得对,孩子大了就好了。”

    逗了一会儿孩子,丁薇才说了来意,当着丁太夫人和丁夫人的面,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太夫人被老侯爷送去了寺庙,对外只说身子骨不行了,想要去礼佛上香,至于我婆婆,跟着一起去了,旭明侯府现在我大嫂当家,我公公嘴上不说,看得出来对我也是埋怨的,我想着,你能不能和博武将军说说,替我夫君谋一个外放的官职,那种地方我是过不下去了。”

    丁薇性子爽朗,她眼中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她亲手将两人送去了寺庙,再让她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做不到,成太夫人和秦氏之后又想让杜姨娘回来,还说什么她坐月子,院子里的事情没人打点,成永安身边没人伺候,她刚没了一个孩子,她们竟然一点你觉得痛心,想到那些,丁薇嘴角的笑就冷了下来。

    丁夫人心里难受,她以为丁薇找沈月浅帮忙是其他,不想竟要离开京城,在京里边她们尚且不能帮她,离开京城,丁夫人想都不敢想,“薇姐儿,你别胡思乱想,安哥儿虽然不用继承侯府,可侯府根基在京城,安哥儿从小养尊处优,外放的官职他哪受得了?”

    丁太夫人也不赞同,沉眉道,“你娘说得对,你祖母和你婆婆都遭了报应,你更要好好在京城才是。”

    丁薇抿唇,嘴角满是苦涩的笑,两人去了寺庙不假,成太夫人年纪大了,总不能老死在寺庙,她想着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要从那个地方回来了,成太夫人年纪在那,她能做的也就是将两人去寺庙的经过如实叫人传出去,坏了两人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她对害了她孩子的凶手笑脸相迎,每日晨昏定省,她自问不是大度的人。

    丁太夫人看她似乎是打定主意了,态度坚决,转向沈月浅,“浅姐儿,你劝劝薇姐儿,她没多少朋友,文家现在的境况好,你多帮衬她一把,旭明侯府虽然不是安哥儿的,可若是文家出面,旭明侯府定会忌惮文家,对薇姐儿也会好很多。”丁太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好朋友本来就是互相帮助的,何况,这点对沈月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丁薇拧了眉,语气不满,“祖母,你说什么呢,浅姐儿也是做人媳妇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我只希望外出菹做官,哪怕条件苦点也没什么。”成永安答应过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外放的话她跟着去,夫妻两之后不回来了,成永安为她能做到这个份上,丁薇满足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对抗家忍的,丁薇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月浅,“浅姐儿,你别听我祖母胡说,我和夫君说好了外出做官,你看博武将军能帮一把吗?”

    外出做官不难,哪怕就是丁家也能帮她,丁薇不想给丁家添麻烦,她和成永安走了,旭明侯府将气撒到贵央侯府怎么办?思忖再三,丁薇想来让沈月浅帮忙的。

    丁太夫人不同意,朝沈月浅道,“你要是答应薇姐儿的话就是将她们两口子往火坑推啊。”丁太夫人看得明白,只要文博武在皇上跟前替丁薇美言几句,比外放有用多了,外放做官回京也是想要升职,看周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周家四房周伯游外出做官多年,现在不也卡在刑部,官职不上不下吗?

    而周家大房周伯槐,马上就要升户部尚书,户部什么地方,所有的银钱都要从户部进出,周伯槐没有靠文家的关系,丁太夫人可不相信,丁太夫人又转过去劝丁薇,“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离开京城有什么好?让博武帮忙谋划个升迁快的官职才是正经。”

    沈月浅抿了抿唇,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未表现丝毫,逢着玲珑倒好了茶水,沈月浅伸手抱过丁薇怀里的葡萄,“薇姐姐,你好好想想,离开京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眼下是成家太夫人和成夫人对不起你,可你要是离开京城,舆论就偏向她们了,离开不是明智之举。”

    沈月浅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法子,可终究太过叛逆不到,丁太夫人喝丁夫人在,她是不敢说的,上辈子,皇上继位后任用新人,许多年轻人都得到了重用,如今朝中风向还不明朗,不过该□□不离十的,“薇姐姐不如先在京城里,再想其他法子……”

    旁边丁太夫人握着杯子的手一颤,眼神尽是笑,“看吧,浅姐儿都同愿意帮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去看书安哥儿,等着升职吧。”

    沈月浅蹙眉,丁薇抿茶的神情一僵,“祖母说什么呢,自来升职都要经过吏部考核,哪是博武将军说了算的,况且,夫君不是那样子的人。”看沈月浅拧眉,丁薇担心她多想,“浅姐儿,我只想离开京城,你问问博武将军,如果可以帮衬一把的话我感激不尽,不帮,也不会坏了我们之间的话情分,你的好,我都记着。”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了,浅姐儿对你好,这点不算什么,是吧,浅姐儿。”丁太夫人目光如炬地瞪着沈月浅,好似她不答应,就是狼心狗肺似的。

    沈月浅不喜欢这种感觉,丁薇说的外放确实好办,即便不求文博武,让周家出面也行,丁太夫人说的就难了,毕竟,树大招风,沈月浅不想牵扯进文家,思忖片刻,老实道,“升职的事情自来都是吏部说了算,我家夫君没有法子的……”

    语声一落,就看丁太夫人变了脸色,不悦道,“怎么不行了,谁不知道文家封了两位国公,博武将军年纪一到就是国公爷了,浅姐儿何须藏着捂着,不过要你出面帮一把,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埋怨,就是丁夫人也听得眉头紧蹙,“娘,升职一直以来都吏部管着,你何须为难浅姐儿,不过薇姐儿离开京城我是不答应的,浅姐儿说得对,逃避不是法子,薇姐儿你再好好想想。”

    丁太夫人一番话,如果沈月浅是个小气的人,坏了丁薇和沈月浅的情义不说,旁人如何看丁家?攀龙附凤,阿谀奉承,传到皇上耳朵里,文家也讨不了好。

    丁太夫人瞪她一眼,“我自己还不清楚,博武那孩子在皇上跟前受宠我还不比你知道得清楚?”丁太夫人眼中,沈月浅就是活生生利用了丁薇,关键时刻又不管丁薇的人,垮着脸,怒道,“浅姐儿,薇姐儿这事你必须替她办了,否则旁人还以为你两多年的姐妹情分是假的……毕竟,当年沈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丁薇脸色大变,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祖母,你说什么话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左右我的想法,也别想着挑拨离间。”重重的搁下杯子,满脸歉意地看着沈月浅,“祖母年纪大了,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想着府里还有事儿,先回去了。”抬脚就要往外边走,丁太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薇姐儿……”

    丁薇脸色极为难堪,不知为何就想起丁家和周家的亲事来,“祖母,当年大哥成了那副样子,您有没有后悔过?毕竟……”现在的周家蒸蒸日上,哪怕没有爵位,他们也攀比不上了。

    丁太夫人身子一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丁夫人害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帮忙顺气,劝丁薇,“你少说两句,你祖母也是为了你。”

    “娘,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吗?那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出的事情却是叫你左右为难的,当年对大哥不也是这样子的吗?”丁薇说话本来就是直性子,也是丁太夫人的话着实踩着她底线了,任何一件事,不是为对方好好就可以不顾对方想法,一切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借口罢了。

    “我心意已决,祖母年纪大了,好好安享晚年才是。”说完这句,丁薇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月浅脸色一边,抱着孩子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戳过来

    上辈子叫所谓的贤良淑德蹉跎了婚姻

    善解人意筑起的隔阂成为她一生不能弥补的遗憾

    重来一世才明白,他爱的不过是她最纯粹彪悍的模样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再故作大方?

    新文四月份,文案之后会改!作者君文案废文名废,所以还要花时间斟酌斟酌~

    ☆、第135章 135 嘘寒问暖

    丁薇步伐快,沈月浅叫了声,她转过身来,眼角淌着泪花,一脸歉意,眼眶红得厉害,“浅姐儿,今日来叫你难做了,我还有事,先回了。”说完,顿了顿,盯着沈月浅担忧的目光,咬着嘴唇,僵硬道,“至于外放的事情我回家再和夫君合计合计,如果可能,我不想劳烦你的。”

    沈月浅不帮忙,最多叫成永安花些银子去打通关系,也是她想着话银子的地方多,舍不得罢了,若知晓丁太夫人存着这个心思,她是怎么都没脸过来的。

    沈月浅大步上前,脸上的担忧渐渐舒缓,随后眉开眼笑地吩咐玲珑,“好好伺候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将怀里的葡萄递给丁薇抱着,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得愈发开心了,“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屋子里的丁太夫人要追出来,被丁夫人拦住了,“娘,让浅姐儿劝劝薇姐儿吧,我们坐会儿。”丁太夫人的想法丁夫人能理解,可丁薇说的没有错,如果当时,丁辉骏没有退婚,周家就是丁家亲家,和文家也算得上亲戚关系,上门不会如现在这样尴尬,过去终究无法挽回,希望沈月浅好好劝劝丁薇才是。

    丁太夫人看了丁夫人几眼,丁薇说的那几句话伤着她了,可她经历的事情多,哪怕心里难受,面上也能控制得好,文家下人在,丁太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丁夫人扶着她,叹了口气,“娘,薇姐儿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之后她就能体会到您的好了。”

    “我也是为她们好,当年的事情我确实有错,可承恩侯府势力哪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算了,不说了。”出门做客难免会遇着周家的人,余氏还好,小高氏嘴里的嗤笑让丁太夫人不痛快,人多,她又不好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故而,参加宴会,她最不乐意的就是遇着周家的人了。

    文家院子精致,嘴角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丁薇侧目打量着沈月浅,温婉的眉眼,气质端庄大方,一颦一笑好似带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叫人挪不开眼,“浅姐儿,你过得好吗?”说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沈月浅在文家的日子自然是好的,宁氏出身好,手段厉害,可不是个喜欢刁难人的。

    “过得好,府里事情多是婆婆管着,我照顾三个孩子就是了。”沈月浅眉角飞扬,白色的裙角随风飘扬,她伸手按住,含笑道,“薇姐姐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夫妻两关系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婆婆心底算不上坏,好好相处就是了,至于成太夫人,毕竟,她不是成二爷的娘,管不到他身上来,去寺庙两人也算丢面子了,回来后不敢再使坏了。”秦氏的想法,宁氏和文太夫人有过,开枝散叶自然望着儿子好,秦氏不过是被成太夫人利用了罢了,追根究底,有坏心思的人是成太夫人,“薇姐姐,当着太夫人的面我不好承诺你什么,成二爷既然愿意带着你外放,你何苦不再赌一把?”

    丁薇面露疑惑,沈月浅张了张嘴,声音小了下去,缓缓吐出两个字,丁薇下意识的摇头,“怎么可能,家中长辈还在,他们不会同意分家的,况且,分了家,旁人会如何看待夫君?”

    沈月浅微微一笑,分家在成家人看来当然是不可能的,可眼下,不分家的话丁薇是不会留在京里的,好在,成永安是次子,以后的爵位落不到他身上,“薇姐姐可想过,不分家,你和成二爷离开京城后旁人会如何中伤你们?日子都是需要经营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且,旁人最初可能新鲜,过一阵子,就转了话题了,你何须害怕?”文家马上就要分家了,文博武本是想要文战嵩宁氏跟着过去,可两人身上都有公爵,故而是不可能了。

    丁薇沉思片刻,一直摇头,可反驳沈月浅的话她又说不上来,沈月浅说得对,她离开京城就是不想整天看着成太夫人喝秦氏的嘴脸,秦氏在中间做了什么她稍微一想就明白,可杜姨娘是她身边的人,要丁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做不到,至于沈月浅说的分家,她想都没有想过。

    沈月浅也不逼她,分家在文家看来不算什么,在成家来说就算是大事了,而且不管丁薇想要如何做,外人肯定会说三道四,如今倒是有个法子,只要挨过了最近一段时间,朝廷风向明朗了,皇上是任用年轻人还是按部就班就有苗头了。

    半晌,丁薇才重新看着沈月浅,“你说成家能答应分家吗?”想想都不太可能,成太夫人喜欢世子,秦氏偏心小儿子,分家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事。

    沈月浅眸子一转,眼里尽是清明,“之前的话肯定不会答应,如今是可以的,你不是说成太夫人年纪大了,去寺庙待不了多少时日吗,等她们回来,你就借此像老侯爷提出分家,他恼羞成怒也没话说,不过,中间你和成二爷估计要吃些苦头。”丁薇没了孩子,丁薇闹着要给孩子一个交代的话就是老侯爷也没法子,依着成太夫人的算计,少不得要让成永安休妻,就看成永安如何抉择了。

    沈月浅想得明白的丁薇自然也明白,沉思地垂头,看葡萄晃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头上的红宝石玉钗,好似很喜欢的样子,丁薇故意晃了晃头,她眼珠子就跟着转,可爱极了,“我回去问问夫君的意思,分了也好……”

    沈月浅点头,又说了几个法子,丁薇越往后边听越兴奋,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目光促狭地盯着沈月浅,“好在夫人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否则,文家真是热闹了,你怎么想到那些损人的法子的?”丁薇眼中,沈月浅有勇有谋,还是第一次看她如何算计人。

    “当年在沈家的时候,我祖母虎视眈眈,我要是没有能力护着我娘和小七,只怕站在你面前的都不是我了。”也是成太夫人激起了沈月浅的仇恨,虽然沈家人都遭受到了报应,可遇着像王氏那样子的人,沈月浅心中仇恨的火苗又好像死灰复燃似的,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对自己子孙下手的人,不管是谁。

    送丁薇到门口,明显感觉她心情舒畅了许多,态度坚定道,“依你说的办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沈月浅摇头,“不用,我来找你是一样的。”丁薇要是来得勤快了,旭明侯府的人就该看出什么破绽了,礼尚往来,旭明侯府只会认为是她和丁薇间的寻常走动。和丁薇挥手道别,奶娘上前抱葡萄,睡着了,小嘴巴不时砸吧两下,好似梦到好吃的似的,沈月浅摆手,“我抱着走一会儿吧。”

    经过一处八角飞檐的亭子,听到里边传来令人酥麻的女声,隔着树丛,沈月浅也好奇起来。

    “厨房做的玫瑰糕怎么有股怪味,你闻闻,是不是摘了不新鲜的花瓣?大爷口味刁,这种糕点如何入得了她的口,时间还早着,让厨房重新弄一份来。”声音轻柔娇媚,沈月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玲霜也听得身子一颤,越过树丛一瞧,极快又收回了目光,凑到沈月浅跟前小声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估计是二房或三房的人。”

    沈月浅摇头,她口中的大爷可不是二房三房两位老爷,“走累了,我们过去休息一会儿吧。”抱着葡萄往亭子走,没了树丛遮挡,沈月浅看清了亭子里的人。

    一身丁香色鸳鸯戏水的滑丝衣衫,下头穿了件桃红色金丝裙子,衣衫透明,隐隐露出里边肚兜的颜色,身形丰腴,妆容精致,大夏天的站在亭子里,好似凉了周围的空气,身心也跟着凉快起来,沈月浅挑了挑眉,盈盈走了过去。

    丫鬟转身见是沈月浅,面容一僵,忙跪下施礼,“奴婢给大少夫人请安。”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亭子里对着巴掌大的镶金框铜镜搔首弄姿的女子,咳嗽两声,抬高了声音,“奴婢不知道大少夫人会来,这就带着人离开。”

    说完,起身走到石桌边,扯了扯女子衣衫,沈月浅不动声色道,“不用了,我走累了过来歇歇,不知道她是?”哪怕沈月浅开口了,对方依然没有抬头的意思,将嘴唇边多余的红色擦干,扶了扶睫毛,随即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玲霜被女子漫不经心的神色恼着了,凝眉道,“哪儿来的人,见着大少夫人也不行礼?”二房三房没有当家主母,玲霜认定此人是文战昭或者文战责的姨娘,便是姨娘,见着沈月浅也该行礼才是。

    女子目光在沈月浅脸上滞留了会儿,偏头继续和丫鬟道,“算了,天气太热了,你让厨房被一碗银耳汤或者冰梅汁候着吧,她是谁啊,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穿得素净了些。”

    玲霜气得不轻,上前一步就要夺了她手里碍眼的铜镜,全府上下都要守孝,还没见过谁大张旗鼓穿红色衣衫的人,玲霜了冷了脸,“她是大少夫人,你进门的时候没有打听过府里主子长什么样子吗?”玲霜的话就是完全不把眼前此人当半个主子了。

    女子听完玲霜的完,目光一滞,呆呆的看着沈月浅好一会儿,半晌才记得要起身行礼,玲霜冷哼了一声,以为她规矩了,不想她上前欲拉沈月浅的手,玲霜眼快手快的拦住她,脸彻底冷了下来,“谁给你的胆子?”

    “妹妹我姓杨,单名一个盈,听说姐姐端丽秀气,貌美如花,妹妹我早就想给姐姐请安来着,奈何这两日忙着熟悉府中地形也没来得及,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杨盈起身,抬了抬领口的衣衫,玲霜看得一怒,之前没发觉,如今才留意,此女子穿得甚为单薄,领口拉得低不说,里边裹着的浑圆一大半露在外边,花姿媚态,便是她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可以想象要是个男子看见了,会如何抵不住诱惑,想要一晌贪欢。

    沈月浅目光淌过意味不明的笑,“家中就我和小七兄妹二人,不知姑娘姐姐从何而来?”

    杨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一反之前的傲慢,态度规矩了不说,举手投足也多了大家闺秀的气度,并没有因为沈月浅的话就变了脸,相反,害羞地低下了头,“妹妹我……我今年年芳十四,称呼一声姐姐没错吧?”一句话,耳根子都红了。

    玲霜心里更没个好感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沈月浅眼神示意了,“是么?照姑娘的意思,普天之下,遍地都是姑娘的兄弟姐妹了。”沈月浅声音不重,可是看着对方好似要哭出来似的,沈月浅心里失笑,语气一转,“坐下吧,听说你刚来府里,可还住得习惯?”

    杨盈点了点头,看沈月浅示意她坐下,杨盈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镜子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脸又泛着红晕,“府里大,妹妹费了些时日才将地方记下来的。”杨盈看向沈月浅怀里的小孩子身上,“她就是大少爷了?”沈月浅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是什么秘密,自古以来都是重男轻女的多,故而,杨盈理所当然的以为沈月浅抱的是大少爷。

    “她是葡萄,最小的那个,我看你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沈月浅说得云淡风轻,身侧的玲霜回味过来,瞬间,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杨盈脸色绯红,更是平添了一份娇柔,“昨个儿听大爷说惹,我就想着备一点清凉的东西候着……”说到这里抬眼望了沈月浅一眼,看她没有动怒后才道,“姐姐不会怪我吧?”

    玲霜眼睛能喷出火来,张嘴就想骂勾引人的狐狸精,谁知,被沈月浅抢先了,说出的话却是让玲霜瞪大眼,在身侧急得跳脚。

    “怎么会,他平日忙,早出晚归的,多个人关心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让你费心思了。”沈月浅脸上笑得情真意切,杨盈脸上又害羞了,“哪儿的话。”

    沈月浅离开的时候,玲霜一直想要说话,走出几步远了,还听到亭子里,杨盈和丫鬟的说话声,无非就是让厨房再弄点补品之类的,大热的天,也不过大爷吃了上火,可玲霜奇怪的是沈月浅,“大少夫人,那人明显就没安好心,你何须给她好脸色?”玲霜还以为她是二房或三房刚进门的姨娘,没想着是奔着沈月浅来的,玲霜心里将二房三房骂了个遍。

    沈月浅却不以为意,瞥了玲霜一眼,“大爷的要做什么我们拦得住?丁太夫人和丁夫人还在,别叫人看了笑话。”故而她才好言好语将杨盈劝走了,若被丁太夫人丁夫人察觉到,就真的是丢脸了。

    回到屋里,丁太夫人丁夫人早就做主了,可能丁太夫人也觉得之前的话过火了,又或是丁夫人说了什么,沈月浅进屋后,丁太夫人都没有再说话,丁夫人提出告辞,沈月浅也没拦着,吩咐玲珑送二人出府,丁太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沈月浅也管不着了,来回走了一圈,身上全是汗,等两人出了屋子,忙叫人备水她要沐浴。

    傍晚,文博武回来得明显比之前要晚,而且一靠近沈月浅,沈月浅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脸不由得沉了下来,“可吃过饭了?”

    文博武背着身子,看不清沈月浅表情,如实道,“吃了一点,待会再陪你吃点,我先去偏房沐浴。”话毕,吩咐人备水,去衣柜取了衣衫转去了偏房,周伯槐要升官了,眼红嫉妒的人不少,拿周家四房分家说事,追根究底,还是担心文家做大,威胁他们,好在皇上知人善用,不避讳这些,文博武沉思着,要不要将先皇中毒的事情告知皇上,或者让皇上自己感觉,不管如何,对文家只有好处。

    出来已经是两柱香后了,太阳西沉,西窗笼罩在金灿灿的光晕中,照在屋里也泛着红色,文博武看向桌子,疑惑道,“你吃过东西了?”他每日都会回家陪沈月浅用膳,不回来的时候也会以前说,看了看时辰,往回两人该在吃饭了。

    沈月浅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道,“玲珑吩咐人备膳。”

    文博武在她跟前坐下,问起丁薇来的事情,沈月浅瞄了她两眼,刚沐浴后,身上带着特有的香味,下巴一滴水摇摇欲坠,看得沈月浅喉咙一哽,想着无数次夜里,好像也是这样,她脸上一红,“成太夫人和成夫人被送去庙里了,不过不是长久之计,她想让你帮忙谋一个外放的职位,我没答应。”

    文博武伸手揽着沈月浅,感觉她抵触得很,以为是嫌弃他身上有汗味,文博武笑道,“刚出来,身上香得很,不信你闻闻?”伴随着语声落下,将沈月浅按在胸口,随即捧起她的脸,“香吧?”

    沈月浅又气又怒,强忍着发火的情绪,“薇姐姐孩子没了是她心里的疙瘩,做错事的是成太夫人是成夫人,凭什么她要走?我劝她留下来,你认识成二爷不?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文博武细细回想了下,成永安这个人长相儒雅,性子也是老实本分的,比起其他成家其他几位少爷,心思单纯许多,搁寻常百姓人家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大户人家,性子却算不上好,没有点心思,要做大事是不可能的,不过中肯道,“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性子沉稳,做事能力不算差。”

    就是还过得去了,沈月浅略微沉吟,问文博武,“你说他入不入得了皇上的眼?”

    文博武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上辈子,皇上提拔年轻一辈,好些人都过得不错,文昌侯府地宋子御十分得皇上器重呢,想到宋子御,文博武目光渐渐变得高深莫测,“旭明侯府世子是成家大爷,他为人有几分城府,处事圆滑,皇上更愿意提拔他。”

    沈月浅不只是要问这个,目光狡黠一笑,“你的意思就是皇上还是有任用年轻一辈的心思了?”

    文博武点头,取了她发髻上的簪子,叹气道,“会不会太素净了些?”话刚说完,身子就被人推开,文博武不明所以,沈月浅已经抢了他手里的簪子,“是素净了,比不得某些人婀娜多姿……”

    这时候,玲珑带着食盒进屋,看清晚上饭菜后,文博武噗嗤声笑了出来,沈月浅心里更不是滋味,推开椅子起身道,“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吧。”

    文博武挑了挑眉,伸手拉住他,“现在知道不舒服了,当初见着人怎么不顺便打发了?”文博武确实遇着杨盈了,他目不斜视,甚至提示文贵将人拖下去,可是杨盈出口的话便是大少夫人让我来照顾你,文博武从来不知道沈月浅还有如此大方的一面,才留下听杨盈说了两句话,脸上维持着平静,心里早就想狠狠收拾沈月浅一番了,也是他将沈月浅宠坏了,才让沈月浅愈发不将他放在心上了,随便一个女人都敢往他身边放,不过一切都在沈月浅噘嘴不满中烟消云散,拉着沈月浅坐下,让玲珑几人退出去关好门,这才看向沈月浅,“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容貌好,性子善,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要是我稍微往她胸口……”

    沈月浅瞪他一眼,“既然好看就将人接过来好了,左右人家说话娇柔,身姿又好,正好可以满足你……”话没说完,抓着自己手的力道就紧了两分,看文博武已经冷下脸来,沈月浅想着杨盈穿得那般大胆心里就来气,口气明显就是和文博武说过话了,沈月浅心里别提多气了,文博武倒还摆脸色了。

    “在你看来,女子在我眼中就是满足我的?”文博武目光阴沉,沈月浅也来了气,重重地甩开他的手,白皙的手背通红一片,握着手腕甩了甩,“难道不是吗?人家听你喊了一声热,就一身凉爽的等在亭子里准备安慰你,备的清粥小菜,冰镇梅汁也是别有用心呢。”

    文博武目光讳如莫深,在沈月浅跟前,有的事情他不计较不代表他不知情,“我回来靠近你你就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为什么不质问我,阿浅,你那点心思不够我看,你忍到现在也是为了丁薇吧,想要套我嘴里的话,怎么,达到自己目的才才秋后算账?”

    沈月浅脸色一白,先被人戳中心事似的,面上佯装镇定,“你果真和她早有一腿了……”

    “别转移话题,为了一个丁薇就可以叫你委曲求全,阿浅,你还真是……”文博武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沈月浅脸色愈发苍白,她好像知道文博武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字,心像被人拿刀子戳了一个洞。

    文博武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杨盈的身份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在江南有些时日,多少手段他都见过,还用过,文博武这一刻只觉得心烦意乱,“你自己吃吧。”

    换做平日,她喜欢看沈月浅为她吃醋暴跳如雷的样子,故而,感觉杨盈靠近他都没有拒绝,回来的路上文贵提醒他,文博武也故作不知,谁知,她竟然为了旭明侯府能忍下来,文博武不由得往深了想,丁薇或许没有他想象中的在乎他,她上辈子如何精明的一个人,吃了那么大的亏,这辈子怎么会愿意重蹈覆辙?

    文博武推开门走了,沈月浅坐在凳子上,好似还没回过神来,两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子了?看着桌上饭菜,她哪还有胃口。

    天边的余晖散尽,朦胧的月光撒落一地也不见文博武的身影,玲珑听着里边动静就知晓两人闹了矛盾,张嘴想要劝沈月浅两句,玲霜说了亭子里的事儿,她觉着是沈月浅不对,直接将人打发了就是,何须虚以委蛇,沈月浅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一亮就睁开了眼,文博武以为瞒得好,她就不会知晓江南的事情了,呵,沈月浅冷笑一声,眼角有泪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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