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那位小姐,追晏明之居然都追到了城楼上来了。”
    观若翻身上马,便听见了萧翎的这句话。
    她神情淡然,“这与我们全然无关,不必评价别人。”
    这是她的心里话。又过去许久了,再想不通,不过是同自己过不去而已。
    不过她不希望晏既过的不好,听见他咳嗽的那几声,看来他的身体,恐怕是留下了长久难愈的疾病了。
    “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看看大人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吩咐。”
    萧翎见观若没有谈论这件事的心情,也很快将它揭了过去,并肩与观若同行。
    “我看你如此着急,也不是想要问我三姐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为了那位冯副将吧?”
    观若答她,“我同眉瑾是很好的朋友,一年多不曾见过,我很想念她,想要同她多说几句话。”
    她夹了夹马腹,令她身下的马向前走,“阿翎,你得成全我。”
    庐江南城延续了江陵城的规矩,城中早早地便没有什么行人,令她们在闹市之中,可以如同郊野一般疾驰。
    她们从城楼回到府中,不过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萧翎懒惰,春夏秋冬,日日都要犯困。
    她要回房中去休息,便将与萧翾说城楼诸事的这件差事,全都交给了观若。
    萧翾在书房之中单独见眉瑾,凌波守在院落之外,见观若过来,便同她传达了萧翾的意思。
    “大人说今日殷大人与十三小姐去城楼视察辛苦,不必今日便来同她汇报城楼诸事,暂且回去休息便好。”
    今日她与萧翾巡视城楼,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收获,不过是收获了萧鹇对萧翾的一句关怀而已。
    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
    萧翾不让她在此处,她也不能留在这里。她也的确还有别事。
    观若身旁没有带着侍女,她只好拜托凌波,“待到冯副将离开,能否请凌波姑娘将她暂且留一留。”
    凌波肃然神情不改,但居然是答应了她,“待到大人与冯副将谈完了事,我会遣人去殷大人的云蔚居里同您说一声的。”
    凌波难得肯卖她的面子,观若心中感激无尽,只是行了礼,而后很快回云蔚居去了。
    眉瑾成婚之时,她大约是不能去参加的。
    萧氏与晏氏如今非敌非友,私下传递消息,也是犯忌讳的事。
    不如今日她便将她能送给眉瑾的东西送上,也算全了她们两生的情谊。
    观若一进云蔚居,心中有事,没有察觉到桂棹的眼神暗示。
    进了屋子,才发觉原来袁音弗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而是在她这里等候着。
    一见她进门,便笑了笑,“我想着你既然只是去城楼巡视,大约不会花太长的时间,所以干脆便在这里等了。”
    观若一心记挂着眉瑾,还没有想要究竟要送她什么,不觉有些心不在焉。
    “去城楼巡视倒是的确不会太久,只是原本大人要问话,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因此才想着让你回乔虹堂去。”
    观若径自在内室之中翻找起来,同袁音弗之间熟不拘礼。
    袁音弗便道:“大人今日是没有精神问起这些事么?”
    观若一心想要找到四月时萧翎送她的那一盒珍珠,便随口回答她,“今日眉瑾过来给大人送消息,所以大人没有时间见我。”
    “你是从大人那里出来的,难道还不知道大人今日状态如何么?”
    她分明记得那一盒珍珠被她放在梳妆台下,却是在衣橱之中寻到的。
    袁音弗放下茶盏,语带犹疑,“冯眉瑾过来送消息?是出了什么事?”
    观若已然寻到了珍珠,心头渐松,对袁音弗不曾设防,将那一盒珍珠放在了一旁。
    “似乎是与泗水郡有关的事,我猜测是梁帝用兵之故,也许会波及我们。”
    袁音弗也是萧翾近人,这样的消息没什么好瞒她,也瞒不过她。
    不过她并不担心萧翾会负于梁帝,此时还是记挂眉瑾更多。生怕漏过了凌波的消息,向窗外张望。
    见观若在她身旁坐下来,袁音弗面色微变,挥手令屋中的侍女都退下了。
    观若从城楼疾驰而回,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拿起茶壶,却发觉茶壶已空。
    见袁音弗神情严肃,便只好先忍了自己这一点欲望。
    她也严肃起来,如袁音弗一样,“阿弗,你今日过来,究竟是想要同我说什么?”
    侍女已然退出门去,她见观若这样问,又站起来,亲自管好了房中的门窗。
    观若心中越发不安,只是静静地等着她来解惑。
    袁音弗一开口,却是先说起了河东,“阿若,你可还记得河东的裴沽?”
    观若不知所以,先点了头,“自然是记得的。我与他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不曾说过话,却对他印象深刻。”
    河东的日子于她而言,其实是很快乐的,同样是败在了结局之时。
    裴沽是曾经的河东之主,和她身边那么多重要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当然是不会忘记她的。
    “河东裴氏,盘踞于河东多年,却轻易地败给晏明之,是何故?”
    观若有些疑惑地笑了笑,“阿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考校我的谋略么?”
    她平日并不是这样的。萧氏有决策之人,便是要考校,也该是萧翾来考校她。
    袁音府神情严肃,并没有要同观若开玩笑的意思。
    观若只好道:“是因为裴氏之主是裴沽,他虽有才能,却重病缠身,将要不久于人世。”
    “而他虽然有许多儿子,却只顾着与彼此争权,无一人能与他比肩,将裴氏的重担扛在肩上。”
    唯一的嫡子与他死在同一个夜里,是被他自己算计的。
    而他所寄予厚望的那个儿子,又终究不敌运筹帷幄的晏既,败于安邑城。
    观若答完,无意识地对上了袁音弗的眼神。
    她并没有要评说观若方才所答那些话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要她自己想下去。
    观若骤然明白了过来,神情渐渐冷下去,“阿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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