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峦一直绕着圈,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才在寺门之前停下来。
    观若并没有打算打扰百姓,因此临近年关,云隐寺还是很热闹的。
    李媛翊扶着李夫人下了马车,便见晏淳正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对上了观若的眼神,很快别开了脸。
    便有迎客僧走上前来,令着观若一行人往寺中走,一路介绍着寺中的景致与来历。
    观若一面装作用心在听,实际上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晏淳身上。
    她今日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一种莫名的焦虑,一路都如刚下马车时一般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观若下意识地便觉得这件事会与裴俶有关,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迎客僧同她说话,问她接下来的安排,她都没有用心在听,倒惹得安虑公主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而后便替观若做了主,“山路不好走,我们也都有些劳累了。”
    “之前已经麻烦师傅准备了一些干净厢房,想先去厢房里休息,而后要再麻烦寺中的师傅们准备些斋菜。”
    观若这才回过身来,望着那迎客僧笑了笑,“便依照我阿姐方才所说的做,麻烦师傅了。”
    那迎客僧便念了句佛号,而后让他身后的小和尚出来领着她们往厢房走,自己则去安排斋菜诸事了。
    观若今日要过来寺中,自然是提前打过招呼的。
    只是寺中地方毕竟有限,大家也多谦让,便是李夫人与晏淳一间屋子,李媛翊与安虑公主一起,观若只和桂棹呆在一起。
    才进了屋子,观若脱了斗篷,便吩咐桂棹,“你让几个人多盯着阿柔些,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想办法探听过来。”
    又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奇怪,转而解释道:“今日寺中还有旁人,阿柔年纪小又天真,我只是怕她一时贪玩走丢了,或是遇见什么意外。”
    桂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问,便转身出门去吩咐侍女们了。
    今日她带出门的侍女都是如从前的萧氏侍女一般训练的,要打探晏淳的动静,应当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
    而后观若便一个人在厢房之中休息,斋菜端来时,也不过略略用了几口而已。
    她正在焦虑不解之间,忽而有人叩了叩厢房的门,观若下意识地以为是桂棹回来了,便随口道:“进来。”
    来人在她面前站定了,她才抬起头来,却发觉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妇人。
    “这位夫人,你是不是……”
    观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妇人便自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光雪亮,闪身过来,想要上前来将观若劫持。
    幸而自晏既走后观若每日清晨也会如从前在南郡一般起来练一套剑法,不然只怕根本就不能反应过来,躲开她的匕首。
    观若还在惊魂未定之间,那妇人见一击不中,倒是也没有再要进攻的意图,只是在原地站定了,将那匕首随手丢到了窗外去。
    而后道:“还以为将军夫人养尊处优,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南郡所学到的那些东西了。”
    她言语之中提及南郡,又似乎并非是真心想要对她不利,观若望着她的脸庞,努力地思索着。
    似乎是有些眼熟的,但她想了半日,却始终不能找到一星半点与她有关的确切信息。
    她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见观若并不能顺利地想起她来,那妇人冷笑了一声,“将军夫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知夫人可还能记得‘云翳’这个名字?”
    观若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仍旧是毫无印象。
    那妇人面上便渐渐有了些恼怒的神情,“那是将军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的第一个人,您怎么能忘记呢?”
    “云翳?”有什么东西在观若脑海中呼啸而过,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是她先要杀我的,我只是运气比她好一些而已。”云翳就是当年庐江城楼之下,对着她的打萍射出那一支箭的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妇人并没有打算和她卖关子,“我云家三姐妹,两个姐姐都死的不明不白,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既然已知来人身份,知道自己并没有愧对于她,观若的神情也冷淡下来,“云翳是自己该死,至于你的二姐,她是作为一名战士死在沙场上的,不算是不明不白。”
    她望了她一眼,“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是你想死的不明不白么?”
    那妇人很快望着观若笑起来,而后眼神又转为狠戾,“若不是方才我有心要留你一条命,你以为你真的能够躲开么?”
    观若淡漠地望着她,“所以呢?所以你想做什么,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从她将匕首扔出窗户的时候,观若就知道她只怕是有求于自己了。
    只是到底记挂着家仇,到底不甘心,所以才要先同她废话一番。
    “殷观若,你若是还有良心,便告诉我袁夫人那个孩子的去向,让我带着他回到她母亲身边去。”
    袁夫人,观若知道她是在说谁。“我只认识一位‘袁夫人’,她已经和梁帝高熠一起死在了博阳城里,你的这位‘袁夫人’又是谁?”
    “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来问我?”
    观若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再提起袁音弗了。自从泗水一别,她们没有再相见过。
    那时她是李玄耀的夫人,风光无俩。而她灰心丧气,被裴俶押解,准备进鲁县行宫当她最憎恶之人的贵妃。
    如今袁音弗在哪里,与她相比,又是如何?她是怎么将眼前这个女子收为己用的?
    “你当然知道为什么该来问你。你是萧翾最亲近之人,若这世上还有人能知道这件事,那只能是你了。”
    她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从一开始就已经和袁音弗说过了。
    可若是袁音弗能听懂她的话,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她们之间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了。
    所以,她也不必和眼前的这个女子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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