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卿想到那段过往,眸光微敛,他现在让人将这锦囊送来,又是为何?

    一瞬间,杜若卿的心中便警惕起来,摩挲着手中的锦囊,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杜若卿忙的将那锦囊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纸,杜若卿将那纸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

    “午夜,东郊别离亭,曦!”

    几个字,那笔记她最是认得,是叶曦的笔记!

    他们早些年就已经说好,过往的事情,都一并过去了,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日后见面,那也是陌生人,可……东郊别离亭,他又要见她做什么?

    杜若卿攥着手中的纸,那老练的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能动了这锦囊,只怕是什么大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冒险……

    房间里,一片宁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若卿才缓缓起身,走到一根燃着的蜡烛前,将那张纸,缓缓拿到烛火上,烛火接触到纸张的一瞬,那火苗倏然大起,瞬间,便到了杜若卿的手边,那拈着纸的手一松,那张纸彻底在火中化为灰烬。

    她不允许任何关于那段过往的事情留下蛛丝马迹,至于今日午夜之约……

    杜若卿眸光微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谁也看不清她那双老练的眸中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北穆到了门外,却是只见王府门外,甚至门外那一整条街道上,都空无一人。

    “哎呀,那人已经走了么?奴才还以为……”那家丁叹了口气,想着那人,口中禁不住喃喃,“还真是个怪人!”

    着实是奇怪,北穆的心中也是如此觉得。

    似乎越是没有见到这人,他心中的疑惑,也在不断的扩大,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可那人已经离去,只怕,这份疑惑,也无法得解了吧!

    但北穆没有想到,本以为无法得解的事情,却是阴差阳错的碰到了蛛丝马迹……

    是夜,整个王府,整个京都城内,都进入沉睡。

    像这样的秋夜,隐隐透着一丝凉意,夜空中,只是一轮浅浅的残月,那淡淡的月华,影影绰绰,只能依稀辨别身影,而无法看清人的脸。

    就是在这样的夜中,北王府的后门,一个身影独自一人悄悄潜出了门,北穆本是从玉芙苑出来,正好见到这身影悄悄出门,许是今天白日里的疑惑,北穆跟着那人多观察了一阵子,直到那人上了后门外,似早就准备好的马,北穆才反应过来,那马上的身影是谁。

    上马的一瞬,那动作拉开了她遮着头的披风帽子,那张脸饶是在这淡淡的月光中,北穆也认得。

    母妃?那不是母妃又是谁?

    这么大半夜的,她这般偷偷摸摸的出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北穆脑中无数的问题盘旋,想起今天在锦绣阁内,被送进来的那个锦囊,北穆越发觉疑惑,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响起……

    只要跟着母妃,他的这些疑惑,或许就能解开!

    北穆根本来不及多想,迅速的去了马厩,随意牵了一匹马,朝着母妃离开的方向策奔而去……

    东郊,别离亭。

    这里虽然名唤东郊,可还在京都的城墙之内,不过,这里却是一片荒芜,那一个凉亭,独独立于这黑夜之中,更加显得萧索。

    别离亭内。

    一抹高大的身影,早早的就已经在等着了,时不时的看向某个地方,心中似乎因为等待,而略显焦急。

    自今日从安九那里得到这消息之时,他的心里,就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情,他的心中更是忐忑,她会来吗?

    她若是不来,自己如何去找她寻求真相?

    想到此,叶曦的神色越发的焦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终于是传来一阵马蹄声,叶曦心中一喜,立即迎上前去……

    杜若卿的马在凉亭外停下,看到迎上来的某人,杜若卿眸光微敛,一跃下马,而那叶曦,满怀激动的冲上前来,竟是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那宽阔的胸膛,一如二十年前……

    “这些年,我好想你!”叶曦的声音在杜若卿的耳边响起,低沉的语气,似情人间的低语。

    也正是这声音,让杜若卿心中一颤,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本是要挣扎的杜若卿,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任凭他将自己抱着,那力道,似乎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

    “你知道吗?这些年,你是高高在上的卿王妃,就算是远远的见着你,我都不敢亲近,生怕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影响了你在北王府的地位与声誉。”叶曦柔声开口,俨然一个为爱委屈自己的痴情男人。

    杜若卿听在耳里,眸光微敛,“那你今日将那锦囊送来做什么?我们以前便说好了,再见了,也只能是陌生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送锦囊的举动有多危险?”

    说到最后,杜若卿的语气多了一丝责备,皇后如今也正在怀疑她失踪那段时间的过往,还有安九……安九她也猜出了自己的秘密,虽然她言语之间,将她的目标引去了别的地方,可是,那安九太过狡猾,难保她不会查下去。

    想到此,杜若卿的心中越发的烦躁。

    这语气,在叶曦听来,却是分外刺耳,这么多年,第一次能够如此相拥,她所想的,竟是责备?竟是担心自己会影响了她前途么?

    心中泛出一丝冷意,方才本就三分真心,七分演戏的叶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可是,随即,他说出的话,却依旧如方才那般,清甜如蜜……

    “我知道,可我不会让你有危险,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的,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叶曦将杜若卿搂得更紧了些。

    最爱的女人?

    杜若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当年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眸中的颜色越发冷些,竟是一把将叶曦推开,“什么都能做么?叶国公,你若是什么都能做,当年就不会对我始乱终弃,入赘到安阳王府!”

    叶曦微怔,看着杜若卿那冰冷的面容,目光闪了闪,“不,你误会了,当年入赘安阳王府,本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母亲,你知道的,她是庶出,我也是庶出,叶家虽然是个富贾,可是,我和母亲在叶家,是受尽了冷眼,我母亲她想让我出人头地,想让我争一口气,所以才……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如此……那安沫,我根本就不爱她!”

    “是啊,你自然是不爱她,不然,你也不会在入赘了北王府后,偷偷的在外养着情人了,更不会让她难产而亡,之后又迫不及待的占了她的家产,将你养在外面的情人接回府中扶正了。”杜若卿讽刺道,叶曦的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在安沫没死,她和安沫还是“姐妹”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他在府外豢养女人的事情,甚至……

    还是她在安沫怀孕之时,“无意”透露了这件事情让安沫知道……

    呵,她就是要看着安沫伤心!可谁知……哼,那安沫的态度,却是极淡……

    如此桩桩指控,叶曦脸上浮出一丝心虚,目光闪了闪,猛地上前抓住杜若卿的手腕儿,“那是因为,你已经入了北王府,我爱的人是你,我曾发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定要和你共享荣华富贵,可我回头找你之时,你已经成了北王爷的妾,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就连梅夫人……也不过是一个消遣而已……我只能将那些女人想象成你,才能解我对你的思念。”

    叶曦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是异常诚恳,饶是谁一看,都会情不自禁的坠入他编织的情网之中……

    就连杜若卿,在那一刻,心中也是禁不住一颤,好似有了片刻软化。

    叶曦见此情形,立即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叶曦目光闪了闪,沉吟片刻,叶曦终于还是试探的开口,“当年,你怎么进了北王府?”

    想起当年的事情,杜若卿眸中的颜色暗了暗,那个时候,她是不得不嫁了!

    正好,她的父亲在攀北王府的关系,她便只能冒险将自己送进北王府,一个侍妾,虽然危险,但也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过,这一切,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甚至是……叶曦!

    杜若卿敛眉,柔和的声音响起,“我爹……我爹将我送进去的!”

    “哦,是吗?难怪。”叶曦看着无尽的黑夜,顿了顿,继续道,“可你当时……你的身子明明就给了我,那北王爷……怕是容不下一个破了身的女子入门吧,哪怕是一个侍妾!”

    提到此,杜若卿眉心微皱,嘴角随即勾起一抹冷意。

    不错,北王爷自然容不下,不过,她没有准备,又怎会敢去冒那个险,为了这事,她也谋划了好久,甚至……甚至不惜折了两条性命,才将一切都蒙混过去。

    如今,她已经是北王妃,如此看来,以前冒的险,甚至那两条为此而折了的生命,也是有意义的,不是吗?

    而此刻叶曦提及此事……杜若卿当年便是心思缜密的女子,这么多年在北王府打磨,早已经更加的敏锐。

    到此时,杜若卿已经差不多明了了这叶曦今日约她来这里的目的,他是在试探么?

    呵,他要试探的东西,她怎会给他答案?

    杜若卿敛眉,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叶国公,我能成为如今的北王妃,自然也能有办法掩饰掉我非处子的身子,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还提起做什么呢?”

    做什么?

    他要知道,那个时候,她是不是怀着身孕进的北王府,更是要知道,那北王府的二公子,究竟是不是他叶曦的骨肉!

    叶曦心中急切,可却不得不按捺住情绪,“我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呵,叶曦,你若是关心我,以后就不要再找我,咱们就当过去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做你的叶国公,我做我的卿王妃,哪怕是老死不相往来,你我也各自安好!”杜若卿冷声道。

    若是在年轻的时候,她对这段感情,对这个男人倒还存有一些幻想,可是,现在她的重心已经变了,她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她要为他们两人谋划……

    而眼前这个男人,恐怕还会成为她的障碍!

    如此决绝的话,让野心眉心一皱,似再也无法强装下去,语气瞬间冷了下了下去,轻笑一声,“卿王妃?你怕是将这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你那般聪明,我们的关系,又怎能当它没发生过呢?别忘了,你都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声音在杜若卿的耳边响起,杜若卿身体一怔,赫然弹跳开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张脸彻底的沉了下去。

    “叶曦,你胡说什么?什么儿子?你疯了吗?”杜若卿目光闪了闪,厉声朝着叶曦吼道,就算是在这黑夜,她也刻意压得着声音,哪怕有丝毫被人听到的可能,她也不允许!

    杜若卿极力佯装着镇定,似乎害怕自己的丝毫情绪,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

    儿子?叶曦是哪里听到的消息?

    不过……脑海中浮现出北穆的身影,杜若卿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就连叶曦也不可以!

    疯了?

    叶曦眉心皱了皱,杜若卿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么多年,她瞒着自己,瞒着所有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这真相揭开来?

    但她这样的反应,依旧让他心中隐隐刺痛,如果那是他的儿子,她凭什么瞒着自己?

    如此,叶曦的心中越发的想要将答案逼出来,眸光微敛,叶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胡说?若卿,我当真是在胡说么?当年你进北王府,不足月就生下了北穆,算算日子,你怀孕之时,正好是和我在一起,你还想狡辩什么?”

    杜若卿心中一颤,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虚,扬了扬下巴,杜若卿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更加冷静。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杜若卿轻笑道,“叶曦,你以为我怀着身孕能进得了北王府?”

    “可你不是处子之身,你都想法子瞒了下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叶曦丝毫没有了方才伪装而来的柔情,此刻二人,好似对峙着的敌人。

    “你……”杜若卿气结,叶曦那得意的眼神,在她看来分外刺眼,杜若卿别开眼,语气更是冷了几分,“叶曦,我的身子是给了你,可当初你对我始乱终弃,你觉得我会给你生儿子?哼,笑话,叶曦,你好好当你的叶国公,你想要不都从安阳王府得到了吗?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呵,现在竟在我的面前风言风语,你可要弄清楚了,我北王府的势力大,还是你晋国公府的势力大!”

    “自然是北王府,若卿,好歹也是情人一场,你何必对我这样威胁?”叶曦挑眉,正是因为北王府的势力大,他才非要认了这儿子不可!

    北王府……呵,他的儿子若是北王府的公子……呵……叶曦心中饶是想着,都觉得兴奋不已,这当真是老天都在厚待他啊!

    有了这个儿子,他哪里还需要低声下气的去求安九,让她去向北世子讨好处?

    若是利用得当,整个北王府都说不定是他的,想到此,叶曦似感觉到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杜若卿,眼神更多了几分热切。

    “是北穆么?”叶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之前心中的是疑惑,那么,此刻,已经看到了杜若卿的反应,他心中已经有了五分的肯定,那儿子是他叶曦的!

    呵,堂堂一个北王爷,竟是在给他叶曦养儿子,痛快,实在是痛快!

    听到儿子的名字从叶曦的口中说出来,杜若卿更是慌了,竟是好不留情,一巴掌打在了叶曦的脸上。

    啪的一声,那声音在黑暗之中,异常的清脆响亮,叶曦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却是不怒,反倒是脸上那笑容,越发的诡异。

    “怎么?你害怕了?他就是我们的儿子对不对?你何必不承认呢?”叶曦嘴角勾起一抹诡笑,倏然上前一步,靠近了杜若卿几分,凝视着这双眼,眸中越发闪亮。

    “不是,他不是,你休要胡思乱想,北穆他是我和王爷的儿子,他身上流的是北王府的血脉,和你叶曦毫无关系!”杜若卿叫嚣着,心中更是急了。

    顿时越发的厌恶起眼前这个男人来,当年,她迷恋他,沉醉在他编织的情网之中,甚至不惜将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他,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是一个将利益财富看得如此重的人!

    况且,他的心术……实在是不正!

    十多年前,他能为了得到安阳王府的产业,不惜害安沫难产,今天,他的本性,变了吗?

    没有,只怕,这男人会如水蛭一样,牢牢的吸住她和穆儿,甚至妄图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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