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蹲下身,拂掉灵牌、纸钱、灯烛上面的雪花,打火点燃了,微笑着说道:“丞相看到了吗?你闺女如今本事不小,一肚子的主意,将来不太会让人坑害吃亏啦。”

    奉书抿嘴笑道:“那是师父教得好。”

    杜浒坦然接受这句马屁,笑道:“可不是吗,当初在惠州看见你的时候,那副小傻瓜样儿,看得我都着急。”

    奉书最怕他提起自己当年的窘迫之事,赶紧说:“现在你可不替我着急了吧?”

    “嘿嘿,未必。”杜浒说毕,看着那火堆里的物品渐渐化为灰烬,站起来,说:“回去罢。”奉书连忙上前扶住他。

    杜浒踱开几步,寻思着奉书方才译给他的话,忽然说道:“原来皇孙薨逝了,我倒不知……难怪那一阵子城里戒备森严,兵马司也加派了几倍的守卫,我出其不意,吃了老大亏,倒不是我本事不济。”

    奉书脸一红,忙道:“当然不是!”心中忐忑打鼓:“要不要告诉师父,皇孙薨逝,其实是我下的手?这么说来,原来是我害得他吃亏受伤。”突然间全身一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杜浒连忙停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伊始收到好多霸王票,好开心!给你们写个小剧场聊表谢意,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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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多云[cloudy],天气[冷冷冷],奉书缠着师父出去吃夜宵暖身子。昏黄的[路灯]下,发现[未晏斋]茶楼还没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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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叫来茶和点心,吃了个饱,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账单高达100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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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掌柜[顾小酒],指着用龙飞凤舞的[小篆]写就的菜单,淡淡道:“两位点的是小店独有的雨前[雀舌],注意看菜单,不是50文钱一两,而是50文钱一片叶子。快点付账不然我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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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不知所措。杜浒低声道:“我来跟她敷衍。你赶紧溜到对面[m记]小食店,找到服务生[璨钰],跟她说有难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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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连忙照做,使出全身的本事,终于顺利脱身,向杜浒所说的服务生对了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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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璨钰露出神秘的微笑,说:“终于来了吗?”然后捧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有人寄存在这里,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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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打开盒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花花],夹着一张纸条,写着:“丫头,新年快乐!”

    第170章 0142

    ·大者莫不然,小者又何知·

    杜浒连忙停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开了?”

    奉书抽抽噎噎地说:“要是皇孙不死……城里是不是就不会戒严……是不是、是不是你就不会在兵马司吃亏……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是不是就能把爹爹救出来……”

    “傻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人家皇孙死还是活,那是阎王老儿的事,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那日闯兵马司,是抱了必死的心,就算守卫再多上十倍,我也会去的。”

    奉书连声道:“不是……呜呜……不是……”极端悔恨之下,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不是阎王……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杜浒吃了一惊,“谁是你杀的?皇孙?”

    奉书只是抽噎,任他再反复盘问,只是执拗不说。

    可是就算她不说,杜浒也能猜到了。他取过她手上的铜牌,仔细看了看,问道:“告诉我,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她摇摇头,不说话。

    “你的那柄锋利的匕首,是哪儿来的?那东西只可能是蒙古王公贵族之物。”

    她还是不说。

    杜浒的语气严厉起来了,“你身上这件贵重衣服是谁的?你自己的衣服呢?哪儿去了?”

    奉书又羞又急,将脸埋在手里,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他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她今日穿上素衣之后,根本没有换下来什么像样的衣服。

    杜浒扶她坐在树桩上,蹲下`身来平视着她,柔声道:“好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跟师父说。王积翁前去拜见太子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却没来,是不是出事了?你去哪儿了?我这几天一直没来得及问。”

    奉书想到那几日间受的委屈,更是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积翁前去拜见太子那天……我让人捉了起来,关在小屋子里……逃也逃不掉……呜呜……我日日盼着你来救我……我饿得快要死了……你还是不来……呜呜呜……我好容易逃出去……在钟楼上面天天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知道自己那时已出了太子府,师父定然无从得知自己身在何处,也就自然没法来救自己,可是她被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便是整日的思念他,伤心后怕之余,只想尽情发泄,也不管他有没有错,一面大哭,一面埋怨他。

    杜浒连声安慰道:“是师父不好,是师父不好。我以为你被扣在了太子府,在那里守了好几日,没打听到消息,我都快急疯了,不小心让人发现,差点丢了命,之后一直在东躲西藏……”

    奉书听他这么说,更是心酸,夹杂着生气,捏起拳头,胡乱地轻捶他的胸口肩膀,哭道:“你……你干甚要往太子府去……呜呜……不知道那里危险吗?我又不在那儿……你有没有跟太子府的怯薛歹交手?有没有吃苦头……”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担心。只是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太子府?你当时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为什么差点饿死?为什么会杀了皇孙?”

    他的问题句句切中要害。奉书一想到胡麻殿下的那张脸,那些讨厌的、可怕的、丢人的、难堪的经历便通通浮出水面,让她羞愧欲死,捂着脸,呜咽道:“师父别问了……”

    可杜浒仍然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些惊慌,命令道:“必须说!”

    “我不想说……呜呜……师父别问了……”

    杜浒把她的双手从她脸蛋上拿下来,紧紧握着,慢慢道:“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好?是不是皇孙把你从太子府要了过去?是那个你要我出主意混进他府上去的皇孙?跟师父说,不要紧。”

    奉书大惊,他居然猜得那么准……

    “我想逃来着……没逃掉……呜呜……我太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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