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姜棠不禁想起刚才的茶,“那个茶里面是什么?”
    陈宴清倒也坦诚,“迷药。”
    “迷我做什么?”
    陈宴清垂眸看她,眼中带笑却森然冷厉。
    姜棠凝着她片刻,便隐约明白了,因为想起沈家沈媛,总会联想到贵妃,很难不让人往那些方面想,姜棠微抿着唇,不说话了,也没动。
    明明生气害怕的一个人,只是攥着手,不往他怀里扑,也不委屈哭。
    总之倔强的坐着,脸慢慢白了……
    她忽然就很恶心。
    陈宴清瞧着她不对,赶忙把人按到怀里,“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
    小姑娘靠在他怀里,温度的胸膛暖着冰冷的心,才从和上辈子类似的噩梦中抽离出来,搂着他的肩膀呜咽悲哭,崩溃哽咽。
    自己伤心到了极致,却还顾忌着是外面,难受都是无声的,只往他怀里钻。
    乖的不行,也懂事的叫人心疼。
    “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她以善意渡人,生命之危后尚给她机会,可是沈媛又还给她什么?
    和贵妃一样的手段,又是把她送献给谁?
    陈宴清拍着她,“对糖糖没错。”
    “我只是、只是生的好看。”
    她委屈着说,真不知道是伤心啊,还是夸自己。
    陈宴清亲亲她的头发哄,“对她就是嫉妒你美貌。”
    姜棠也不傻,“她还喜欢你……”
    陈宴清一顿,无奈道:“对也是我的错。”
    她泪沾湿了衣裳,难过又悲愤,但好在被哄着不那么伤心欲绝。
    “我好讨厌她。”
    姜棠低头哑声,搂紧了他。
    陈宴清温和耐心不厌其烦的哄,像对小女孩那样抱着她,“嗯她有报应的。”
    “什么报应?”姜棠闷声问。
    陈宴清说:“她的药用在了她身上,最后在屋里被抓住的人也是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往后上京城你都看不见她了,而且……她夫君没你好,以后不会幸福的。”
    这一生,沈媛都将为今日之为赎罪。
    姜棠抬头,睫羽带泪,脸颊微红,眨巴着眼睛,何处不可怜。
    吸了吸鼻子问:“真的?”
    陈宴清点头,“真的。”
    有了姜棠后,陈宴清性子不是那么偏激,一般不犯到他受伤都不会主动出击。
    但是沈媛自己找死,欲和李坤合作算计他们夫妻,陈宴清不过将计就计,让她吃了自己手中的药,最后被同样吃了药的李坤摸了窗,两人闹了一场。
    李蓉嫣昏厥,李陌大肆搜查。
    最后顺理成章搜罗出两人,想不成亲都难。
    然——
    安王佣兵二十万,独子却要和沈家绑在一起,安王怎会同意?
    沈霁多年老谋深算,对于女婿要求甚高,傍上安王怎会脱手?
    沈媛和李坤都只各自心有所属,成亲之后又怎能和睦?之前李坤和青青胡闹,过程中被反抗受了些伤,哪怕李坤瞒着就医,这个消息也被姜知白查到。
    这人怕是此生无后。
    这些陈宴清没有讲,他的妻子太过软善,他怕姜棠知道心软。
    姜棠哭完了,脸上还沾着泪,有种漂亮的破碎感,陈宴清别过头不看她。
    “我会给她报应,可以吗?”
    姜棠想了想,沈媛嫁给谁她没意见,反正以后看不见她还挺心净的。
    于是小姑娘点点头,眼泪汪汪又带着笑,“可以的。”
    总算开心了,陈宴清松了口气。
    他给她抹抹泪问:“我做的好吗?”
    姜棠点头,“好哦!”
    陈宴清便笑了,凑近她。
    姜棠被他气息撒的一热,缩着脖子往后躲,相处的久了,姜棠对他一些表情也有了解,比如每当陈宴清这样笑时,就是想从她这里讨要什么好处。
    果然。
    “那你叫我一声。”
    “……叫、叫什么?”
    陈宴清掐着她说:“就你最喜欢的那个?”
    姜棠坐在他怀里,“我最喜欢陈宴清。”
    “嗯,知道你最喜欢我,但不是这个。”陈宴清笑的有点儿坏,“上次你在我策论写的那个,记得吗?”
    姜棠记得。
    可他不是不喜欢,而且这样叫出来好羞耻的,她不想叫,陈宴清就靠在车壁上,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姜棠知道这是不肯罢休的意思。
    于是只能埋着头叫:“宴、宴清清……”
    声音又软又嗲,叫完便红了脸,往他怀里钻。
    好乖啊!
    陈宴清轻笑一声,低头咬住她。
    姜棠忽的变的僵硬,坐着他腿的地方明显感受到,他不一样,他……他竟然起反应了。
    姜棠惊的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那种慌乱和羞涩,让她整张脸如同醉酒后的熏红,然后头一次推开他跑出去。
    外面仍是各家大人和百姓的交流声,这让姜棠听着又多了一份刺激和罪恶感,挪了挪和他中间隔着老远的距离。
    这回陈宴清没拦着。
    他看着她说:“怕什么,又不吃了你。”
    姜棠眼睛圆溜溜的,警惕又不敢说话,因为每次那个的时候她说话,陈宴清就跟疯了似的,她越说他越卖力。
    陈宴清弯了弯唇,他只是淡定的交叠了双腿……
    陈宴清真没做什么。
    可他单单坐着盯着她的眼神,都叫姜棠无法直视,最后实在脸烫的紧,不管不顾的下了车。
    这下陈宴清一时倒不敢追。
    陈宴清把靠强的车帘挑开了些,任由风吹在脸上,耳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陈风在外头,她身边也留有暗卫。
    陈宴清倒不怎么担心。
    姜棠跳下马车的时候头是低着的,陈风叫夫人也没理,只捂着脸绕过他,转而里面便传来陈宴清的暗示,陈风只得走了两步跟过去。
    三月傍晚,晚风沁寒。
    等陈宴清下来已经是许久之后。
    “人呢?”
    陈风指了个方向,陈宴清勾了唇,抻了抻衣袖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然后瞧见马车挡着的青砖墙角,梨花枝头落,飘了满地白,她抱着双膝蹲在地上,不过才小小一团。
    她竖着妇人髻,簪璎珞耳边摇。
    春衫薄,浅紫色淡冷,偏生小姑娘长的娇,眼睛水汪汪的好看。
    再往下是一双绣鞋,裹着里头小巧玉足,方才他亲自给穿的,那时候人还很乖,软乎乎的坐在怀里,后来发现了他的坏心思,羞耻的跑了出来。
    可哪怕跑,也胆小,只敢躲在他边上,安安静静等他寻。
    听见他的声音,小姑娘抬头,扇动着眼睫带着恐慌瞟他一眼。
    姜棠的一切都是他教的,有些事情他兴致来了,也会趁着夜色哄她去做,所以她不再是开始懵懂无知的姑娘,该懂的都懂,瞟那一眼怯生生慌乱乱的,是在确定他好了没有。
    陈宴清走过去,朝她伸手,“糖糖,起来。”
    姜棠仰头看着他,梨花落在肩头。
    在外头,她怕他胡闹,刚一开始没大敢伸。
    陈宴清本就宠她,今日她才伤心过一场,自然对她多了几分耐心,声音轻的越发温和,和着三月的微风,和飘然的花瓣吹在耳边。
    陈风守在不远处,挡着那边动静,身前是熙熙攘攘的大街,无数马车仍在焦灼,身后却是微风晚霞,安静的尤为过分。
    加之练武之人耳聪目明,陈风很清晰的听见一句——
    “糖糖,手给我。”
    陈风:“……”
    他平地站着,一个趔趄。
    后来扶着马车方才站稳,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夫人少遭变故,脑子不好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忽然发现,大人也病的不轻呢?这还是之前那个冷漠寡言,无甚情趣的大人吗?大人是坏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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