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笙的气息仿佛就在耳边环绕,让阮沁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眼帘微颤,嫣红的眼角在祝笙的指尖动了一下,一双杏眸紧跟着缓缓睁开,似乎还在探寻着眼前人的状况。
    湿润的眸中带着些许朦胧,让阮沁伊整个人都显得鲜嫩多汁。
    甜腻的气息在他的鼻尖萦绕开来,视线下移,才发觉竟是祝笙不知何时递到自己唇边的一块糕点。
    祝笙往前一送,阮沁伊那张原本轻抿起来的唇瓣便不自觉张开,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将糕点咬掉了一小块,含在口中慢慢待它融化。
    细致如沙般的质感在舌尖散开,让他的注意力也不由得移了过去。
    他有些微微失神。
    日前不是未曾吃过这家的糕点,怎生这一次就觉得如此与众不同?倘若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也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才变成这样,倘若是因为其他因素……
    阮沁伊的目光再次落在祝笙身上。
    那么与之前不同的,恐怕只有坐在他面前喂他吃东西的这个人了。
    “怎么,她们家的糕点就这么好吃么?”
    看到阮沁伊这一副几乎要失了神志的样子,祝笙转而将送到他嘴边的糕点挪了位置,放入自己口中尝了一口。
    “确实不错。”
    先前她只是以为这些公子哥们应该都会喜欢这些东西,想着阮沁伊可能也想吃,所以才买回来了些许让阮沁伊开心一下。而至于她自己,则是完全没尝试过。
    如今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尝了一下,这才发觉这糕点铺子每日都有那么多人排队的理由。
    没想到祝笙直接就这那块糕点便吃了下去,想到方才唇舌之间细腻的触感,阮沁伊整个人就像是熟透了的虾子一样,展现在祝笙面前的一张小脸上尽是涨红。
    “姐姐,这糕点……”
    阮沁伊想要提醒她一下那块他刚刚吃过了,但看祝笙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心中的那句话犹豫多时,还是不曾说出来。
    他在外面表现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保守之人,任他跟谁说自己其实还是个纯情小公子他们都不信,相反,倒是会引来一阵冷嘲热讽。
    如今他若是在这种事情上计较起来,祝笙必然不会当面说他什么,但想来自己在祝笙心目中的形象就完全成了一个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人了。
    “怎么了?”
    阮沁伊刚才明明是有话想要对她说,只是却在话还未出口的时候直接止住。她眉头挑了一下,伸去拿糕点的动作也顿住了。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一句话竟然还吸引了祝笙的注意力。
    阮沁伊轻咬下唇,躲闪的目光之中尽是纠结。
    这样的一副姿态直接将他没说出口的纠结公之于众,祝笙不是那种喜欢逼问别人秘密的人,见状,她只是重新拿了一块糕点递到阮沁伊唇边,再次开口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看到阮沁伊的腮帮子再次鼓了起来,像是一只吞吃粮食的仓鼠一样细嚼慢咽,祝笙的脸上这才再次浮现出一分笑意,“你先试试这些糕点,书房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会儿处理完了之后再来找你。”
    因为祝笙方才的举动,阮沁伊的心智还不曾回来,如今听到祝笙的话,也只是愣愣  点了点头罢了,根本不曾细细思索其中的缘故。
    待到祝笙的身影已经从屋子里消失,阮沁伊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也跟着过去才是。
    只是,如今祝笙已经消失,他便没了再跟去的理由。
    看着面前桌上放着的那些糕点,阮沁伊的脸上不由得再次弥漫上了些许笑意。他再次拿起一块方才祝笙递到他嘴边的口味的糕点,小口小口细细品尝起来。
    果然啊……
    阮沁伊的脸上带上了些许失望的神色。
    还得是姐姐喂到嘴边的糕点才能那么香甜。
    祝笙当然看到阮沁伊那想入非非的表情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多在阮沁伊身边待一会儿,好好逗逗这个有趣又好玩的小孩。
    只不过,有些必须要让她去处理一下。
    今日这京城之中这么大的动静,祝笙身为当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府上不出去。
    即便她在这个国家的权势是被公认的,但也不能这么肆意妄为地随意行使——且不论那些将阴谋论刻在骨子里的老腐朽们会怎么想,单单是她这种行为容易让百姓们心生戒备,就不能这么干。
    有女皇一个暴君就够了,要是她也成了这样的形象,谁还会去关心老百姓们的死活呢?
    待到祝笙再次一人一马出现在大街上之时,原本疯狂的看客们也大多都平静下来,在女皇派出的军队的镇压下,街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状态。
    只不过,倒是没几个人去议论丞相了。
    如今看到祝笙出现,即便她们一个个目光之中满满都是好奇和敬佩,却连一个上前搭讪的人都没有,生怕自己下一刻便被女皇身边的亲卫给抓起来送去诏狱一日游。
    如此,倒是方便了祝笙的行动。
    再次到御书房之时,女皇为她准备的茶水还没有凉透。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
    女皇的目光依旧在手中的折子上,一身狼狈的翰墨此时此刻正跪在御案前,头垂的低低的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个隐形人。
    祝笙进来之时,她也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毫无动静。
    直到女皇开口,翰墨的低垂下去的头颅这才动了一下,抬头往祝笙这边看来。
    只不过,那目光之中,一片死灰。
    她本以为女皇让她来御书房是为了保护她,谁曾想,自己私下干的那些勾当早就已经被祝笙呈到了御案之上。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微臣为皇上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能将这烂摊子丢给皇上一个人处理呢?”祝笙只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翰墨,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把她喊来总不能再是为了给翰墨求情吧……
    虽说这个可能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相信女皇那神奇的思维方式还真说不定能干出这种事儿——明明上一刻还觉得不可原谅的事情,就因为是自己亲近之人,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果断放人一条生路。
    好在,女皇接下来的话让祝笙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如此,”女皇的目光终于从折子上移开,她冷若冰霜的视线在翰墨身上划了一下,之后又停在了祝笙脸上,“祝将军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朕分分忧么?”
    隔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已将此事的始末调查清楚。
    既然祝笙与因为翰墨动了阮沁伊这才对她下手的,那在如何处理翰墨这件事上,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让祝笙处理了此事,倒也算是个顺水人情。
    “应该,那必须应该!”
    女皇这话外之意祝笙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转而冲着翰墨笑了一下,端端正正冲着女皇行了个礼,“皇上放心,必然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言罢,祝笙毫不客气地直接拽着翰墨离开了御书房。
    周围前来打听这件事的的人不少,如今看到祝笙从御书房出来,都想要上前来询问一番。只不过,当她们看到被祝笙拖着走的翰墨之后,却又一个个顿住了脚步。
    差点就忘了这是个杀人无数的莽妇了!
    这万一哪句话不合她心意,她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的。
    都是读书人,跟这种莽妇在皇宫之中吵吵闹闹想什么样子,这要是让女皇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她们!
    祝笙这边不好下手,这些个前来打探消息的人下一刻便一蜂窝跑到了御书房旁敲侧击,势必抓到第一手情报。
    只不过,还不等她们从女皇这里问出什么线索,翰墨被祝笙带人押着游街,被扔了一身菜叶子臭鸡蛋的事儿便已经传了进来。
    而游街的终点,就是送走过无数囚犯的京郊刑场。
    不仅如此,看客们还都认定了翰墨这事儿乃是祝笙一手造就,顿时,祝笙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便高大起来。
    女皇也没想到祝笙竟然这么会便宜行事。
    她让她分忧,可不是让她分功!
    她本想生气地将这个毫不在她掌控之中的祝笙给辱骂一顿,只是如今朝中不少官员还在御书房中与她面面相觑,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在这些官员面前失了威严……
    “朕乏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随口丢下一句话,女皇按捺住自己怒气冲冲的心稳步离去。
    而至于刚刚还在这里打听消息的大臣们——还不等女皇的身影从她们眼前消失,不少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飞速快步往宫门口走去。
    早知道她们就不应该来皇宫打听!
    站大街上看现场它不爽么?
    女皇也是,早跟她们说把处置权交给祝将军不就完了么,不就是在权力上敌不过祝将军么,还遮遮掩掩的,显得跟这京城中还有人不知道一样,害得她们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翰墨那副狼狈的样子,亏大发了!
    一众人急匆匆打马赶到京郊刑场,那一骑绝尘的架势,上早朝都不带这么积极的。
    只不过,饶是她们已经尽快赶往热闹中心了,却依旧跟好戏完美错过。
    游街的消息传到宫中之时已经经过了层层拖延,到了御书房之时,翰墨早已不是在游街之中,而是将项上人头放在行刑台上了。那些官员除非当时就能立马从皇宫飞到刑场,否则就是连个影都看不着!
    看着早已散去人群喧哗,徒留一地烂菜叶子和鸡蛋壳的刑场,几人不由得扼腕叹息,纷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给女皇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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