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潜进去行刺他们?”玉忘言再问。

    “这个绝对没有。”邓伦道。

    这个答案在玉忘言的意料之中,他和玉倾云交换了眼色,眸底黯下来,冰冷间有这种含而不露的杀气。

    他低声对玉倾云道:“南林侯虽死,但一定有他的人手握赵家的把柄,躲在暗处。赵家知道这点,所以没敢动南林候的家人。这应该是他们的交易。”

    玉倾云说:“要是这么推测的话,我们应该早点找到那个人,拿到赵家的把柄。”

    “那人不是等闲之辈。”玉忘言笃定道,眉峰一敛,淡淡冷笑:“不妨盯紧南林候家眷,看他们会与何人接触,尤其是南林候公子……那个人,到了某种情况下,可能会找上他。”

    很快,南林侯爷的死就被传开了,本来这事也瞒不住,所以玉忘言和玉倾云商量了一番,索性将消息大大方方的放出去。

    百姓们本来就都盼着朝廷将这蛀虫斩了,如今听他已经死在狱中,自然高兴。不少百姓还因此放起鞭炮来,庆祝这件大事。萧条已久的湖阳,倒难得能这样热闹而充满生机。

    弄倒了南林候,收服了邓伦,接下来的便是剿灭水匪。

    原本玉忘言是要亲自去的,却被玉倾云拦了下来,让他好好陪萧瑟瑟,在湖阳放松一天。

    起先,玉忘言担心,玉倾云此去别又出什么岔子,毕竟上次刺杀他的人可能还在湖阳。

    但很快的,玉忘言就明白了玉倾云的想法。玉倾云因为有荷村的事,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恨意,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如能发泄在水匪身上,也是为民除害了。

    是以,玉忘言留在了萧恺府中,而剿灭水匪的重担,落在了玉倾云和邓伦肩上。

    四月十七,天气不好,满空的阴沉,云朵浓而窒闷,仿佛预示了远处的水匪营寨会经历一场灰暗的血洗。

    而萧恺府中,花园的老藤秋千慢悠悠的摇着,秋千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脸上的笑容至柔至深,眼里除了彼此,剩下的都化作云淡风轻,被排除在他们的小世界之外。

    自从来了湖阳,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都没时间能这样独处。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一刻,还像是偷来的一样不保险,生怕玉倾云那边会出什么事,打破他们的世界。

    “瑟瑟,想去街上转转吗?”玉忘言柔声询问,手在萧瑟瑟腰后轻轻拍着。

    萧瑟瑟笑着说:“不想上街,就想在这里,和王爷在一起。”

    玉忘言深切道:“这些天总是奔波,你没能休息好,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把今天的时间用来好好休息。”

    知道他是打心眼的呵护她、为她着想,萧瑟瑟心中很甜很甜,脸上却故意摆出不悦的神情,喃喃道:“原来忘言不需要我陪着,那我去找如吟姐姐和赵小姐了……”作势就要离去。

    “瑟瑟。”玉忘言明显眉头一抽,手上已经快速搂住萧瑟瑟,将她往回捞。

    只是下手时重了点,萧瑟瑟吃痛,摔坐在玉忘言腿上,娇嗔的打了他一下。

    “瑟瑟,没事吧?”玉忘言心口一阵悬宕,“快让本王看看。”

    “看什么?”萧瑟瑟娇笑,“光天化日之下,王爷还要扒了我的衣服不成?”

    玉忘言一怔,一时无言,看似波澜不惊的眼底,却有那么一丝局促,如藏在湖中的游鱼,逃不过萧瑟瑟敏锐的眼。

    她忍俊不禁,柔美的笑声轻轻飘荡在玉忘言的耳际。

    她的夫,这个内敛沉稳、对外人寡言少笑的人,在她面前,竟还有这种可爱的表现,是因为,她对他来说要胜于外界的所有吧。

    萧瑟瑟眼眸含了媚色,柔柔说:“王爷就是要扒我的衣服,也要抱我去屋里才好,到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

    “瑟瑟……”玉忘言顺势抱起了她,朝着屋子就去了。

    ☆、万分宠溺

    萧瑟瑟笑意更甜,她可没漏看玉忘言眼底的喜色,还有那双濯玉般的瞳眸,内中的清澈也在变得浑浊深邃。瞳心烧起的火苗,映着萧瑟瑟的样子,映着她的静美、她的窈窕、她的柔和、她的神情和姿态……映着她被放到榻上时,流泻在绣鸳鸯褥子上的黑色长发,映着她微微张着的唇和喘息时在轻轻起伏的娇躯。

    玉忘言的手撑在她身子两侧,萧瑟瑟心直跳,声音也不自主变的软糯,“忘言……”

    “瑟瑟,可以吗?”他询问。

    萧瑟瑟浅笑喃喃:“忘言,这种事,你不必太迁就我的。”

    玉忘言微摇头,他怎能不迁就她。她这么玲珑窈窕,他真怕会一不小心将她弄伤。

    “忘言,你这样宝贝我……”萧瑟瑟心下感动,索性鼓起勇气说:“当初你还曾强吻我,那时候的忘言去了哪里?”

    “本王那时是魔怔了。”玉忘言皱眉,问道:“瑟瑟,那时,你心中该有多难受。”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忘言对我这样好……”萧瑟瑟喃喃。

    玉忘言叹道:“本王终究是伤你太多。”

    怎么又开始自责了呢?萧瑟瑟无奈而笑。这个人啊,一想到她受过的委屈,就恨不能都由他自己来承担,任何可能会伤到她的,哪怕只是一根头发这样的事,也要认真小心的对待。

    萧瑟瑟喃喃:“忘言,你要是不舍得要我,那我去刺绣了。”

    玉忘言眼底一深,目光灼灼凝视着萧瑟瑟。就在她饶有兴致的等着看玉忘言促狭的反应时,却不料他的呼吸突然近在咫尺,接着额头就被吻过。

    “瑟瑟,我爱你。”

    她被这喑哑醇厚的声音,震动了胸臆,忘记去回答。

    温柔的吻,从额间下滑,绵绵密密的落到萧瑟瑟唇上,越发的炽热。萧瑟瑟忘我的回应,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看芙蓉帐被放下,感受着周围的温度在飞窜着升起。

    衣服的阻隔,一层层被玉忘言除尽。萧瑟瑟手心发热,抚过玉忘言的胸膛,更像是抓起一把火。这把火继续蔓延,烧了他的神智,焚了她的全身,萧瑟瑟碎声嘤咛,整个人都不再受控制,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了玉忘言。

    “忘言……”她唤着,连出声都成了彻底的被动。

    沉沦在甜蜜的折磨里,萧瑟瑟抱紧玉忘言,怎也舍不得他离开一丝。

    记得从前,有人说她性情如冰雪,静美纯柔,却也冰冷如雪。

    可旁人不知,这捧雪若是能被一双炽热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就会化成春水。

    如今她已经找到这双手,他专注用心的捧着她。她要牢牢的握住这双手,一生一世,不相离。

    后来,在玉忘言臂弯里靠着休息了会儿,萧瑟瑟懒洋洋的翘起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见玉忘言静静看着他,便又用指尖戳了戳。

    “怎么?”他搂过萧瑟瑟询问。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这样爱意满满的答案,让玉忘言整颗心都是暖的,可是,当记忆回溯到与她这一世的初遇时,那却不是个好故事。

    他记得清楚,那是在锦瑟下葬的那天,他将半块白玉鲤鱼放在锦瑟的棺木上,却不知瑟瑟就在旁边注视着他,流着泪对他笑。

    玉忘言露出自责的神色。

    “忘言,你怎么了?”萧瑟瑟再度戳了戳他的胸口。

    玉忘言凝视着萧瑟瑟,沉吟片刻,抚过她的脸。

    “瑟瑟,等回了顺京,我送你一样比白玉鲤鱼更珍贵的信物。”

    萧瑟瑟浅愕,明白过来,忽觉得眼眶发热,好像有热泪要夺眶而出。闭了闭眼,将玉忘言抱紧了些,再睁眼时,眼眸柔美如丝,含了浓情如酒,“我也想送你一样信物……”

    “好,闰五月十五那天,我们互赠信物吧。”

    “嗯。”萧瑟瑟乖顺的应了,闭眼休息了会儿,又道:“忘言,四殿下和邓伦出发好久了,我有些担心。”

    玉忘言安抚她道:“我同样不敢放心,但四殿下执意要求前去,若不听从,便太不讲人情。”

    “希望能快点传来捷报。”萧瑟瑟很是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的落定,这样他们也能早点离开湖阳这个是非之地了。

    再想到他们初来湖阳时,赵家派人去刺史府刺杀扑了个空。那赵家也真是精明,一次不成已经打草惊蛇,便也没来第二次,免得落下把柄。只是,刺杀玉倾云的那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忘言。”萧瑟瑟问道:“四殿下遭到的刺杀,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玉忘言沉默,在脑海中将大尧国的九位皇子过了一遍,道:“有可能是玉轻扬。”

    这名字对萧瑟瑟来说,充满了恨意和痛苦,眸中闪过凄厉之色,下一刻就被玉忘言吻住眉眼,哄慰道:“有本王在,不要被他困扰。”

    “我对他只有怨恨,没有别的。”萧瑟瑟生怕玉忘言误会她还对玉轻扬有余情。

    “我知道。”玉忘言吻着她说:“我知道你的性情,所以知道你的心。”

    “忘言……”这样的信任,让萧瑟瑟万分感动,她回吻了玉忘言,道:“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赵小姐吧。我和她也没接触太多,可这次在有荷村看见她时,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刀子给割了,实在同情她。你呢,应该也多多少少不是滋味吧。”

    “嗯,毕竟,痴情得不到回报的滋味,你我都切身体会过。”

    “所以,我突然就很心疼赵小姐了。”萧瑟瑟眸光流转,“无关她这个人怎样,只因有同病相怜的遭遇。”

    玉忘言柔声说:“你不是为她绣了幅漫天星芒图吗?亲手送她,聊表心意,也好让你宽慰些。”

    萧瑟瑟眼神微亮,想到那幅绣品,神色变的安详了不少,柔柔的回道:“晚点我亲自去送给她……”

    春日里的温暖,弥漫在府中,垂着的芙蓉帐增加了这份暖意。

    两个人在榻上又休息了大半个时辰,玉忘言起身,给萧瑟瑟盖上薄被,下地去做饭。

    虽说萧恺家是不缺厨子的,可玉忘言坚持,要亲手给萧瑟瑟煲汤来喝。因担心萧瑟瑟会不好好休息,他还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在榻上好好躺着,等着他把香喷喷的热汤端过来。

    “忘言……”萧瑟瑟的语气透露着埋怨和挽留。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男人下厨,但又不想让玉忘言失望,只好乖乖的留在榻上。

    为打发时间,她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册话本来看,本是想着读读话本里的故事,却发现思绪里全都是玉忘言,充满了他的拥抱、他的宠溺、他亲吻她时的痴情。

    结果,话本是翻完了,萧瑟瑟却红着脸,什么也没看进去。

    傍晚时分,玉忘言真的端着汤来了。

    很家常的排骨汤,满满的透露着平淡幸福的滋味,让萧瑟瑟觉得,此刻的她和玉忘言好似一对平凡夫妻,柴米油盐,远离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力争夺。

    他放好了瓦罐,来把萧瑟瑟从榻上扶起,亲自给她穿衣。一件件的,他都十分细致的为萧瑟瑟穿好,最后为她穿上鞋袜,抱着她来到桌子旁。

    “瑟瑟,尝尝看。”玉忘言盛了一碗汤,吹了吹,连着勺子递到萧瑟瑟的面前。

    “好香啊……”萧瑟瑟舀起一勺,香喷喷的味道钻入鼻子,“忘言,你还放了党参和枸杞……”

    “给你补身子的。”玉忘言心疼的说:“这些时日奔波忙碌,累坏你了。”

    “我不累的……我说过,我要一辈子陪你,水里火里都算不了什么。”萧瑟瑟先放下了碗,亲自给玉忘言也盛上一碗汤,“忘言,你也趁热喝。”

    “好。”

    两个人相视而笑,慢慢的品尝热乎乎的排骨汤。

    这是萧瑟瑟第一次吃玉忘言做的食物,她觉得,比瑾王府的厨子做的要好吃许多,更赛过萧恺家的厨子。

    细细的想着,他这罐汤是为她做的,或许正是因为很用心,所以才会有这样让她难以忘怀的味道吧。

    萧瑟瑟说道:“回去瑾王府,你也尝尝我做的菜,我也会做菜的。”

    玉忘言微怔,说道:“你从前在太仆府还要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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