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孟一荻礼貌地朝车里的老人家喊道:“黄教授,可以请您到警车上做个笔录吗?”
    “可以。”黄教授回话。
    明琛伸手把黄教授扶了下来,望着对他表情冷淡的孟一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你……”
    孟一荻立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话,“回头再说,我先去忙了。”
    “磨蹭什么呢,赶紧的!”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浑厚的男低音。
    明琛抬头就看到了刚才那个不断指挥孟一荻干这干那的男警察。
    孟一荻神色也是一紧,立即朝黄教授说道:“黄教授,这边请。”
    明琛扫了眼她和黄教授离开的背影,又抬眸看向那个凶神恶煞的警察,拳头不自觉地捏了起来,硬是克制住了自己冲上去理论的冲动。
    明明孟一荻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缉毒警,却要因为某些原因变成小角色,甚至被人呼来喝去,他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孟一荻还是卧底,她踩他脸的那种霸气和狂傲,就算后来暴露身份,她和邓光辉雨中敬礼的那一幕也足以叫他铭记,更还有后来她的冷静、强悍和坚持,种种皆令他动容不已。
    在他心中,孟一荻是一个非常强悍并且牛气的人,可如今……
    这种落差他一个旁观者尚且受不了,那她呢?
    可明琛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好像接受得……挺快的?
    在孟一荻给黄教授做笔录的时候,江俊文也赶了过来,和他同行的竟然还有个警察。
    “江叔。”明琛连忙喊道。
    江俊文和他点了下头,然后就和那个警察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去到了先前那个凶神恶煞指挥人的警察面前。
    看得出来,那个凶警察应该是孟一荻他们的领导之类的。
    他们不知道在交涉什么,很快,现场的勘察工作做完,孟一荻这边也做好了笔录。
    明琛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但他又有种十分浓烈的直觉,或许这一切与自己密不可分。
    按常理,这种寻死的案子很快就能解决,警方之所以这么慎重,也是因为他们这边事先报了警,并且怀疑卢汉成与康平一样,极有可能与毒贩有着不为人知的往来,如今看来,警方肯定是认同了他们的观点,所以才会这么重视。
    心里沉甸甸的,明琛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
    “唉……”导师黄教授在他身旁重重的叹了口气。
    “教授,您没事吧?”明琛放下了心中思绪,伸手扶住了导师黄田钧,“这会儿晚了,我先送您回家吧。”
    “那就麻烦你了。”黄教授也不推脱,助手卢汉成的出事让他这个半截身体入了黄土的人颇为难受,不得不感慨人生无常。
    “那我去和江叔他们打个招呼。”明琛随后将教授扶上车,这才抬步朝江俊文他们走去。
    瞅见江俊文还在和警察交谈,明琛脚步拐了个弯,朝警车旁的孟一荻走去。
    他站到她面前,抬手看了眼表,“你什么时候下班,还有五分钟就六点了。”
    孟一荻一愣,他们事先约定的时间是六点,但现在……
    好在明琛说话的声音很小,显然也不想被人听见,以至于让她没那么尴尬。
    她连忙将他拽到了旁边,低声道:“我现在还要回警局一趟,手里的工作肯定要交接出去。”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还想回一趟家,八点,延迟到八点可以吗?”
    她原本打算去警局报道之后就回家的,谁知道半道被拉来出警,以至于时间根本来不及,但和家人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接下来又要去治疗,虽然那个家未必欢迎自己,但她至少想回去看看母亲的遗像。
    明琛沉默片刻,也不好强人所难,于是说道:“你家在哪里?我八点直接过来接你。”
    孟一荻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作了,也不扭捏,直接应道:“青熙路红花巷,到时候你在巷口等我就行。”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正好这时候江俊文那边已经和警察告别,明琛对孟一荻说了一声“晚上见”之后,然后就朝江俊文走了过去。
    “江叔!”他立即喊道。
    “具体情况还要等警方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说,等消息吧。”江俊文给了他一个眼神。
    明琛知道现在警方也无法判断卢汉成是不是就一定和毒贩有关联,索性按下心中想要问的问题,应了声好,随即讲道:“那我先送教授回去。”
    “注意安全。”
    “嗯。”
    明琛随后回到了自己车上。
    “麻烦你了啊,小琛。”黄教授叹了口气说道。
    “麻烦什么,教授您不要那么客气。”明琛一边说着,一边动车子,然后掉头,朝教授家的方向开去。
    教授家离这里倒不是很远,平时这个老人家都是地铁出行,今天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才麻烦明琛的。
    卢汉成是本地医学院的学生,今年才博士一年级,但年纪比明琛大,而且大得多,因为他是工作了之后再考的博士。
    黄教授退休后就没打算再收弟子,但他被聘到研究所之后一直缺个助手,前段时间恰好有老同事向他推荐卢汉成,他看了之后觉得这人踏实肯干,这才点了卢汉成,哪想到这上岗才两三个月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老教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感慨。
    “教授,您别太伤心了。”明琛本来就不是会安慰人的人,说出来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好在黄教授也知道这件事没表面那么简单,更明白明琛以及他们手中的项目才是别人最终的目标,所以他立即收起了这些低落的情绪,不再叹气。
    这样沉默着也不是办法,明琛干脆提起了研究项目,对研究成果可行性进行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个人在这方面都属于痴人,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区。
    “教授,到了。”明琛停稳车,偏头喊道。
    黄教授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仍然意犹未尽,不由得提议道:“天都晚了,你师母做了饭菜,要不上楼吃饭了再走?”
    明琛同样兴趣正浓,再一看表,这都六点半钟了,从这儿去花都区青熙路怎么都得四十分钟,他与其出去随便弄点东西搪塞肚子,还不如在导师家这里蹭饭。
    “好啊,正好许久没吃师母做的饭菜了。”
    一老一小于是上了楼。
    七点一十,明琛惦记着和孟一荻的约定,不得已中断了和黄教授的讨论,终于从饭桌上脱身,然后告别他们一家人,动车子朝青熙路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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