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老爷目光深沉看了肖氏一眼,沉声道:“进屋再说。”
    肖氏跟在姜二老爷身后进了慈心堂,便见冯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正面无表情看过来。
    肖氏浑身冰凉,木然向冯老夫人见礼。
    “坐吧。”冯老夫人指指一旁的座位。
    堂屋里还站着姜俏这些小辈,此刻皆大气不敢出。
    姜二老爷皱眉道:“你们都出去。”
    姜俏几人悄然无声行了礼退出去。
    上午下了一场雨,因为伯府突的这场变故,扫洒丫鬟无心做事,院中的香椿树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像是踩在地毯上。
    姜俏几人走出慈心堂院门,不约而同回头张望。
    五姑娘姜俪忍不住道:“母亲没事吧?”
    姜俏淡淡道:“大人们的事咱们就不要多打听了,走吧。”
    对这位二婶她一贯亲近不起来,所以对方是好是坏并不关心。
    “母亲被劫持了,现在又突然回来,总觉得——”后面的话姜俪没有说出来,心中却十分忐忑。
    她从小殚精竭虑讨好嫡母,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体面,再过两年想来嫡母愿意费些心思为她谋一桩好亲事,嫡母现在要是出了事岂不是多年的做小伏低都白费了?
    这么一想,姜俪就有吐血的冲动。
    六姑娘姜佩安安静静,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个事,大哥与三弟还不知道呢。”姜俪嘀咕着。
    大公子姜源经历了秋闱与新科解元甄珩的双重打击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整日躲在屋里不见人,三公子姜沧是个不靠谱的,一早出去上学,家里当然不会专门派人去学堂告知他此事,毕竟告诉了只能添乱。
    姜俏看了姜俪一眼,默默离去。
    “五姐,咱们也回房吧。”
    姜俪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慈心堂,怀着满腔不甘悻悻走了。
    慈心堂里,冯老夫人一言不,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喝着,使得气氛越低沉。
    姜二老爷仔细打量着肖氏,皱眉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肖氏听着这话,心中一凉。
    原想着夫妻和睦相处多年,对方对她即便没有了刚成亲时的浓情蜜意,至少感情是有的,可是如今这个男人眼中不见一丝关切,只有探究。
    这个现让肖氏骤然觉得比被人莫名劫走还要委屈。
    沉默了好一会儿,肖氏红着眼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坐在马车里突然就听外面一声响,紧接着马车快速跑了起来,红月往外一看才知道车夫被人踹下去了,赶车的是两个遮着脸的人……”
    肖氏回忆着那番恐怖经历,浑身忍不住抖:“等我醒来就现被关在了柴房里,喊了许久门突然开了,两个遮着脸的人再次出现,警告我不许出声会把我送回来。后来我被推下马车,才现就站在离榆钱胡同不远的一条暗巷口,对方马车很快不见了踪影……”
    姜二老爷听得眉头紧锁:“这么说,对方没为难你?”
    肖氏忙点头。
    别说对方真的没有为难她,就算为难了她也不能承认啊,那样她就没法做人了。
    “你没事就好。”考虑到姜三老爷夫妇在场,姜二老爷勉强笑笑。
    妻子既然回来了,他除了当做什么都没生过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大张旗鼓去追查掳走妻子的人,那样的话他就成了同僚眼中的笑话了。
    可是伯府马车被弃在金水河附近到底成了扎在姜二老爷心头的一根刺,让他看着肖氏无法生出半点关心,只剩下膈应。
    妻子究竟有没有失了清白,谁知道呢?
    “红月呢?”冯老夫人突然开口问。
    肖氏一愣,随即面色微变,这才想起红月来。
    “我醒了后就再也没见过红月……”
    “这么说,对方把你送了回来,留下了红月?”冯老夫人只觉这事透着古怪,转头问姜二老爷,“老二,你怎么看?”
    姜二老爷摇头:“难说,总不能这场祸事是红月引来的吧?”
    一个鲜少离开主母身边的丫鬟若能引来这场祸事那才是稀奇了。
    “你们说,此事与朱家马车失控有没有关联?”冯老夫人把姜似今日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
    姜二老爷一怔:“母亲的意思是?”
    邓老夫人快速转动着佛珠:“我总觉得事情赶在一起,未免太凑巧了。”
    姜二老爷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闪着寒芒:“母亲说得不错,伯府马车被劫,朱府马车失控,两者的交集就是似儿,她或许就是其中关键!母亲,似儿人呢?”
    冯老夫人脸上浮现出几分古怪:“你大哥带着她去朱府讨说法了。”
    姜二老爷一滞。
    居然还理直气壮去讨说法,难道怀疑错了方向?
    冯老夫人又补充一句:“四丫头还去报了官……”
    姜二老爷立刻跳了起来:“伯府马车被劫的事绝不能与朱家的事扯到一起!”
    那丫头是疯了吗,这种事居然要闹到报官?
    想到甄世成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姜二老爷就开始脑仁疼。
    冯老夫人重重点头:“这事确实不能再提,交代人吩咐下去,谁若提起二太太被劫的事全家立刻卖了。”
    此刻的朱府比东平伯府还要热闹。
    朱夫人是个最重规矩的人,平日里一丝一毫都让人挑不出错处,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要应付一堆不请自来的官差。
    此刻大大咧咧在厅中坐着喝茶的年轻人正是郁谨。
    与心情极差的朱夫人不同,面上一派高冷的郁七皇子此刻心情却是飞扬的。
    阿似居然把朱家给告了,这岂不是说明不用等多久就能见到她?
    阿似这么会制造碰面的机会,还真令他有些害羞。
    不知想到什么,郁谨眼底浮现出浓浓笑意。
    朱夫人看在眼里这个气啊,都说才从南边回来的七皇子是个没规矩的,万万没想到他不只没规矩,还没人品,来朱府办案居然如此幸灾乐祸。
    不错,经过金水河一案礼部侍郎几家闹出的乌龙,百官勋贵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把时不时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的燕王给认准了,眼下无人不知燕王正跟着甄世成做事呢。
    赶又不能赶,骂又不能骂,朱夫人只能生闷气。
    “朱夫人,朱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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