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得知消息的是齐王。
    “老七任性,没想到老七媳妇也是个任性的。”在心腹面前,齐王少了些顾忌,笑着道。
    幕僚附和:“燕王妃自然比不上咱们王妃贤良得体。”
    齐王面上不显,心中却一阵腻歪。
    美人儿任性一些也是可以原谅的,他的妻子样貌平庸,总该有点别的长处吧。而贤良得体这点长处,又有几个女子没有呢?
    齐王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却道:“先生说得是,得妻如此,是本王的幸事。”
    幕僚一阵激动,忙夸赞齐王几声。
    王爷不看重美色,定然是有大造化的,而他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将来自然水涨船高……
    这种赞美的话齐王早就听惯了,闻言淡淡一笑,谦虚两句。
    幕僚眼神一闪,道:“王爷,燕王妃如此失礼,您看是否要——”
    齐王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摇摇头:“我与燕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燕王夫妇不懂事,回头找个机会私下提醒一下就是,没必要闹大。”
    幕僚忙恭维道:“王爷真是宅心仁厚……”
    “先生谬赞了。”
    幕僚退下后,小书房一下子冷清下来,只留齐王静坐片刻,从矮榻起身走向窗口。
    打开窗子,入目是一派晚秋景色,萧瑟清冷。
    齐王勾唇笑了笑。
    对付老七,何须他出手,自有几个兄弟代劳。
    比如急性子的老五,比如因婚期相近处处被老七夫妇比下去的老六,比如蠢货太子……
    等到老七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他再出面帮扶一二,何愁老七不感激涕零从此为他出力呢?
    齐王想着这些,嘴角笑意愈深。
    鲁王府中,鲁王得知消息后兴奋不已,重重一拍桌几:“好得很,老七这回总算要倒霉了!”
    “倒什么霉?”鲁王妃一脚踏进门槛,听了一句。
    鲁王皱眉:“怎么没敲门就进我书房?”
    这个母老虎,越没有规矩了。
    鲁王妃睨了书房中的幕僚一眼,言语客气请人出去,这才淡淡道:“突击检查。”
    鲁王闻言立刻黑了脸,撸撸袖子想好好谈一谈人生。
    摊上这么个媳妇真是没法活了,平时盯得紧也就罢了,他不就是偷偷在小书房里摸了摸小丫鬟嘛,居然就被这恶婆娘带着菜刀踹开了门。
    从此之后,红袖添香的小丫鬟换成了满脸褶子的老头子,竟连个清秀小厮都不给他使唤。
    想起这些,鲁王就气得咬牙,黑着脸道:“莫要过分!”
    鲁王妃默默从怀中摸出一把菜刀,拎在手里,笑盈盈问:“王爷说我过分?”
    鲁王直接跳了起来,气焰立刻消失了:“说话就说话,动不动拎菜刀做什么?”
    这泼妇是真敢提着菜刀追杀他,要是传出去简直丢死人。
    鲁王妃把菜刀收起来,问:“王爷刚刚说谁要倒霉?”
    “我说老七。”鲁王把听来的消息讲给鲁王妃听。
    鲁王妃喃喃道:“燕王妃还真是有性格。”
    鲁王冷笑一声:“老七那个王八羔子,处处与我过不去,现在总算轮到他倒霉了!”
    “王爷想干什么?”鲁王妃警惕问道。
    “当然是找个言官弹劾老七两口子啊。”鲁王摩拳擦掌,已经能想象燕王夫妇被言官弹劾得脑门一头包的倒霉样儿。
    鲁王妃瞪了鲁王一眼:“王爷,这种事咱们还是少掺和。”
    鲁王不服气回瞪。
    鲁王妃难得软了语气:“燕王夫妇就算倒霉,于咱们也无甚好处,王爷何必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谁说没有好处,看着老七倒霉我高兴啊。”
    “总之王爷别掺和这些,说不准燕王妃如此做是有内情的呢。”
    “能有什么内情,就是一朝得志不知天高地厚罢了。”鲁王对鲁王妃的话不以为然。
    鲁王妃默默掏出菜刀。
    盯着磨得亮的菜刀,鲁王默了默,烦躁起身:“罢了,女人就是多事!”
    他气呼呼推门出去,旋即回转:“这是我的书房!”
    鲁王妃揣好菜刀起身,笑盈盈道:“那我回房了,王爷记得过去用饭。”
    鲁王妃一走,鲁王连踹了好几下小杌子才算消气。
    罢了,这一次算老七走运,以后有收拾他的时候。
    蜀王听闻了消息,心情一松。
    从去年议亲开始,因为与老七婚期只隔了个把月,就处处被老七压一头,如今出气的机会总算来了。
    “等等看其他人有无动静,若是有便推波助澜一番,注意不要让人盯上咱们这边。”
    吩咐下去后,蜀王对将要生的事开始心怀期待。
    东宫之中,太子恨不得仰天大笑。
    总算等到老七的把柄了!
    自从老七回到京城,每一次闹事最后都要害他挨骂,这口气已经憋了很久了。
    该死的老七,这一次看你如何逃脱责罚。
    “找言官狠狠弹劾燕王夫妇!”
    很快弹劾燕王夫妇的折子就如雪花纷纷飞往景明帝的龙案上。转日上朝,更是数名言官出列,慷慨激昂怒斥燕王妃有损皇家威仪,继而弹劾燕王耽于美色,对燕王妃过于纵容。
    景明帝面无表情听着,心中大大不快。
    这些老家伙,弹劾老七媳妇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扯什么燕王耽于美色?
    耽于美色是这么用的吗?
    养美妾、睡妓子才叫耽于美色,稀罕自己的媳妇怎么能叫耽于美色?明明叫夫妇和睦才是。
    景明帝在心里默默反驳一下,眸光一转扫向跪立一旁的郁谨。
    按规矩,凡是受到弹劾之人,无论身份高低、有罪与否,都需要跪着听训。
    这就是此时盛行的论调:你若处处得当,别人为何会弹劾你?既然弹劾你,必然是你有不妥之处,哪怕没有不妥,那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之先跪着就对了。
    郁谨想过会因姜似不去吊唁尤氏受到弹劾,却没想到弹劾之人居然这么多,害他膝盖都快跪肿了。
    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再有好脸色,冷气直往外冒。
    站在郁谨附近的臣子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燕王连兄弟都敢打,他们还是离远点安全。
    景明帝一见郁谨垮着脸,就来了火气:“老七,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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