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顾清烟不是没听说过。
    宋晨宇就是个很会说情话的人。
    说爱你的时候,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事实证明,甜言蜜语的男人大多都是渣。
    不过陆寒生说情话,倒是让顾清烟觉得有点诧异。
    毕竟这人之前就跟木头似的。
    怎么忽然开窍了?
    不得不承认,一个一向不肉麻的人忽然肉麻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顾清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有一个会甜言蜜语的渣男前任,竟然还会因为陆寒生一句普通到不行的情话,而像个初次恋爱的少女,春心萌动,面红耳赤。
    顾清烟这个人吧,有时还挺坏的。
    尤其是在陆寒生面前的时候,就喜欢跟他对着来。
    她就是不说我也想你什么的,反而煞风景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说的以后你不用出差似的。”
    陆寒生顿了顿,随后他下意识便说,“那就带着你一起出差。”
    “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宅家里。”
    顾清烟没太把陆寒生这话当一回事。
    也许是她对陆寒生的感情比较淡。
    她并没有要那种二十四小时都粘着他的想法。
    顾清烟并不是一个粘人的人。
    确切的说,她不是不爱粘人,是她习惯了懂事,不去粘任何人。
    久而久之,粘人的属性在顾清烟的身上,几乎看不到。
    陆寒生也就说说,怎么可能真的会带她一起出差,又不是过家家。
    何况顾清烟如今大着肚子,也不合适。
    至于以后。
    顾清烟肯定是要发展自己的事业的,未必会像如今这般清闲。
    很多事情,说起来轻巧,实际实行起来,不要太难。
    只不过顾清烟这般不依赖自己的样子,真的令人有点心伤。
    她的冷淡和之前出差时的热情相比,落差太大了,让陆寒生心里有点难受。
    陆寒生忍不住问顾清烟,“你是不是还在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指的是打她的事情。
    顾清烟微微颤动眼睫,轻叹了一口气,实话与他说,
    “说放下太轻巧了。”
    “我这个人一向记性很好,你对我的一点不好,我都能记一辈子。”
    “对不起。”陆寒生内疚地抱紧她。
    “对不起这个词太虚伪了。”顾清烟抬手回抱陆寒生,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闭眼说,“陆寒生,我不要没意义的对不起,我要你余生都对我好。”
    伤了人再来说对不起,真的没必要。
    就好像你杀了人,你再跟被杀死的人说对不起,那有什么意义?
    被杀的人不可能再活过来。
    她不会轻易就原谅陆寒生动手打过她的事情,也不会再刻意迎合讨好陆寒生。
    她要他用一辈子来为打她的事情赎罪。
    她要压榨他一辈子。
    她要做他的女王。
    顾清烟如今的想法很简单。
    她默认自己和陆寒生会像两条纽带一般,一辈子都牵扯不清的。
    所以,她要在这段关系里,当拿捏对方的那一个。
    余生都对她好。
    咋一听,就像是跟他要承诺似的。
    陆寒生眯了眯眼,笑了,“好。”
    做错了就要认罚。
    何况她的‘惩罚’,他求之不得。
    -
    一段亲缘里,父女和母女,还是母女更亲一些。
    比起穆天玺,华女士永远才是那个最急切想要和顾清烟修复关系的人。
    身体刚好一些,打听到顾清烟的落脚处,华女士不顾丈夫的阻止,回家做了自己的拿手菜,便要送去酒店给顾清烟尝一尝。
    就在华女士将饭菜打包好,准备给酒店的顾清烟送去时,从楼上下来的阿雪便说,
    “妈,我去吧。比起你们,姐姐或许和我更能说得进话一些。”
    阿雪下了最后一道台阶,迈步走向华女士,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那个有点重的保温盒。
    确实,比起他们这些将她送人的父母。
    阿雪这个妹妹或许更能让大女儿亲近一些。
    华女士当即就说,“也好,你和你姐姐是双胞胎,应该多亲近亲近。”
    “嗯。”阿雪见华女士看着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当即掠过一抹幽光。
    提着保温盒的手也不由加大了力度。
    她面上堆着柔和的笑意,语气间透着关怀,“妈,您身子刚好一些,就不要太劳累了,我去了,你上楼躺一会儿。”
    “好,你去吧,妈在家等你。”
    华女士望着阿雪那张和顾清烟七八分相似的脸庞,心中忍不住期待起两孩子姐妹情深的场景。
    阿雪嗯了一声,便提着保温盒,转身去玄关换鞋,然后出门。
    阿雪是自己开车出门的。
    她将保温盒放在副驾驶座里,然后启动车子,开出了车库。
    出了家门,阿雪并没有开车前往顾清烟所在的国际大酒店。
    而是在驶离家里一段路后,将车子停了下来。
    阿雪定定地望着副驾驶座的保温盒两秒,随后伸手拿了过来。
    将保温盒打开。
    望着上下四层里香味四溢的饭菜,阿雪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自从他们来到帝都后,华女士因为身体的原因,几乎都不怎么下厨了。
    阿雪也只有在自己生日那天,才能吃到华女士烧的饭菜。
    用心做的饭菜无疑是誘人的。
    何况华女士的厨艺一向不错。
    阿雪咽了咽口水,将保温盒搁在腿间,拿过一旁保温盒自带的银筷,直接吃了起来。
    菜的分量有点多。
    阿雪胃口小,吃不完,她干脆把吃剩的给倒了。
    做完一切,阿雪才驱车回家。
    华女士早在听到车子引擎声的时候,就一脸期待地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阿雪从大门口进来,她满眼期待地迎上前去,“阿雪,如何,你姐姐吃了吗?”
    阿雪摇头,“姐姐好像并不欢迎我们去找她,她把您给她做的饭菜给打翻了,还说不会和咱们相认的,让咱们不要再去烦她。”
    她说着,将空了的保温盒递给了一旁的保姆。
    华女士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落寞。
    她喃喃道,“这样啊。”
    阿雪望着华女士落寞的脸庞,空着的手不由紧攥成拳。
    一秒后,她松开拳头,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好似受了巨大打击的华女士,柔声地劝说,
    “妈,其实姐姐都这么大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没必要去打扰她的。”
    华女士神色恍惚,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她看着阿雪,眼眸渐渐染上湿意,“若你姐姐过得好,我也就心安了,可是你看你姐姐,她那张脸哪有你半分的幸福。”
    华女士一想到顾清烟这二十二年里可能过着没人疼爱的日子,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一般,阵阵难受,
    她和阿雪唠嗑,“你姐姐她过得一定很苦。”
    阿雪垂眸不语。
    顾清烟过得苦不苦,阿雪不知道。
    但她这些年,过得挺苦的。
    从小吃着药长大的阿雪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苦。
    别人一年才吃一回药,而她一日三餐都在吃药。
    有时候,阿雪在想,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么一副残破的身子。
    为什么要让她活得那么辛苦,那么受罪。
    顾清烟怨阿雪能被亲生母亲留在身边,而自己却要被送走。
    阿雪又何尝不怨为什么被送人抚养不是她呢。
    这些年来,阿雪无数次在想。
    如果被送人的是她,她也许就不会活得那么累,那么苦了。
    尤其是初见顾清烟那日,阿雪看到她手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粉钻,还有那一身质地不错的羽绒服,她就在想。
    为什么被送人的不是她。
    为什么一出生身体健全的不是她。
    顾清烟不愿意和他们相认的时候,阿雪一度觉得顾清烟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妈妈和小叔将她送人,还将当时穆家仅有的两百万分了一百万给抚养她的人,她能有如今的风光?
    她不懂感激就算了,她竟还怨上了。
    真是可笑。
    也许是心里的不平,让阿雪一时没忍住,她忍不住回了一句,
    “她过得苦,我们就过得容易了吗?”
    阿雪愤愤不平地说,“您为了攒钱给我和爸爸交住院费,每日只睡几个小时,而我在医院里,吃药吃到想死,她再苦,能有我们苦吗?”
    阿雪的话让华女士怔了一下。
    而后她抱住阿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强健的体魄,让你受苦了。”
    华女士生顾清烟和阿雪的时候,是顺产。
    丈夫车祸昏迷,华女士当时的情绪很不稳。
    把顾清烟生出来后,华女士却没了力气,导致了阿雪这个双生妹妹和顾清烟这个姐姐整整迟了半小时才出生,阿雪也因此落了体弱的毛病。
    即便是如今,阿雪的身子也不是很好。
    “不是您的错。您别这样说。”
    阿雪也不是怨华女士。
    她只是看不惯顾清烟占了大便宜,还一副自己过得最苦的姿态。
    “是妈妈没用,如果不是妈妈忽然昏过去,你也不会在妈妈肚子里待太长而导致窒息。”
    华女士这一生,既对不起大女儿,也愧对小女儿。
    她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极其失败。
    没能给大女儿该有的母爱,也没能让小女儿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她真的太失败了。
    怨天不公是真,可阿雪还是很爱自己的母亲的。
    见华女士如此自责,她有点后悔刚刚那样说了,她忙安抚华女士,
    “好了妈,您别哭了,您再哭下去,爸爸知道,该训我惹哭您了。”
    华女士知道丈夫见不得她哭。
    她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泪,不想丈夫知道她哭过。
    “别和你爸说这事。”
    华女士指的是顾清烟打翻她做的饭菜一事。
    阿雪自然不会说的。
    一个谎言需要上千万个谎来圆。
    既是谎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
    穆家这边发生的事情,顾清烟浑然不知。
    她更不知道阿雪背后黑了她一把。
    她此时正躺在床上,看陆寒生给她的肚皮抹橄榄油。
    自从刷到一个小视频,看到别人的肚皮长满了西瓜条纹的妊娠纹。
    顾清烟就开始做起了防止长妊娠纹的工作。
    至于涂橄榄油,是她问医生,医生给她说的。
    她四个月的时候就开始抹了。
    之前都是她自己抹的。
    不过今日她刚要抹的时候,被陆寒生瞧见了。
    不知道孕妇还会长妊娠纹的陆总见顾清烟掀着衣服,拿着一瓶油便要往肚皮上倒,便问了一句她这是在干嘛。
    等顾清烟和他说明缘由,陆寒生便说要帮她。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陆寒生坐在床边,宽大的手掌涂着油,正在给顾清烟的肚皮上涂来涂去。
    陆寒生望着她隆起的小腹,忽地问顾清烟,“这个东西真的能防止你说的那什么纹?”
    顾清烟躺在床上,正闭着眼享受着女王的待遇。
    忽然听陆寒生这么一问,忽地睁开眼睛,愣了一下。
    随后她也不是很确定地说,“医生说可以预防,没说一定会不长。”
    “怀都怀了,即便要长,也没办法。”
    “女人可真难,怀孕不仅身材走形,还会花肚皮。”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感慨,“唉,为什么不是你们男人生孩子呢。”
    陆寒生闻言,动作蓦地一顿。
    他定定地望着顾清烟,眸光看上去,格外的深情缱绻。
    顾清烟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她不由问他,“干嘛这样看着我?”
    陆寒生从来都不知道女人怀孕还会长那什么妊辰纹的。
    刚刚顾清烟给他看过长妊辰纹的肚子照片。
    确实很影响美观。
    一想到顾清烟如今光滑无比的肚皮以后也会长出那样狰狞的红痕,陆寒生不由觉得心疼。
    他启唇,由衷地说,“委屈你了。”
    顾清烟倒是没想到陆寒生会这般说,她愣了一下,随后便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该的话她还是得说,
    “知道我委屈,你以后就要对我更好一些。”
    她特意强调,“不许凶我,更不准对我动手。”
    见她又提及这事,陆寒生心中宛如被人打了一拳一般,
    “虽然我仍旧是想不起当时打你是出于什么心态,但现在的我,很后悔。”
    他眸光带着内疚和自责地说,“阿烟,动手打你大概是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打不打什么的,顾清烟其实都快放下了。
    刚刚也是随口一说,没翻旧账的意思。
    倒是他的这一声阿烟,是真的差点要了她的命。
    烟儿和阿烟分明就差一个字,可为什么听上去,区别这么大。
    他唤烟儿的时候,有点像父亲唤闺女小名的既视感,没有给人太震撼的感觉。
    可他唤阿烟的时候,顾清烟只觉得耳朵到心脏,都像是被人洗礼了一番,就真的……有点上头。
    “你怎么一会儿烟儿,一会儿阿烟的,就不能固定一个称呼?”
    顾清烟有点不习惯他这么唤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音的原因。
    她总觉得阿烟从他口中出来,显得格外的缠绵深情,怪让人心动着迷的。
    “你不喜欢我唤你阿烟?”
    陆寒生倒是没觉得这两个称呼有什么不同。
    顾清烟面色掠过一丝不自然,“也不是不喜欢,有点不习惯。”
    她总不能说他唤她阿烟,太撩人了。
    她受不了他这般唤她。
    偏偏陆寒生这个时候,贼精。
    他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忽地俯身靠向她。
    眼眸深邃而漆黑地望着她,眼底明显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他故意在她的耳边,压低声线,低低撩撩地又唤了她一声,“阿烟。”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陆总是只会摇尾巴的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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