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书瑶就由着她戳,半晌后,突然道:“夏夏…今天的事,谢谢你。”
    越夏抬头看她,对方表情很柔和,带着点清冷的笑意,和窗外氤氲的月光莫名相似,或许这才是白月光本该有的模样,“有什么好谢不谢的。”
    “我看到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真的很对不起。”姜书瑶道:“但我那时只觉得,不可以麻烦你……”
    越夏想都没有想:“互相麻烦的才是朋友。”
    姜书瑶看着她,笑了笑:“是吗?”
    系统看着,不由感叹:【人和人的性格差别真大。】
    但最奇妙的是,性格差异这么大的人们,却还是可以成为契合的朋友,这样一想还真是了不得。
    已经是深夜了,越夏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要把想做的事情跟姜书瑶先透个底,“书瑶,我想……”
    她话刚出口,就发现姜书瑶也同时开口了,“夏夏,我有……”
    两人同时开口,却也同时住口,互相对视一阵,什么也没说,默默掏出了自己准备的资料。
    越夏的自然就是那些东西,她还担心姜书瑶看了泛恶心,但姜书瑶却面不改色地看完,紧接着缓缓掏出了一个她和系统都没想到的惊天炸※弹。
    “可能是因为对我太放心了,”姜书瑶抿着唇,有些淡淡的讽意,“所以,他对我一直都没有任何防备呢。”
    越夏:“………………”
    系统:【………………】
    【别的也就算了,但是这个偷税漏税和贿赂审查部门是认真的吗。】
    越夏人傻了,【这都是怎么找出来的啊!这个要是坐实了时青音不会真要去踩缝纫机了吧!】
    这和她的贵圈真乱资料不是一个等级的事件了吧!
    系统:【应该不至于真的入狱。】
    越夏:【可惜……】
    系统:【但是这个篓子,目前他的能力完全处理不了。】
    越夏:【所以。】
    【我也预测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罚单多了不粘身,系统已经逐渐被越夏同化,甚至开始好奇起来了:【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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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联网上的热点更替极快,姜书瑶被污蔑抄袭的事件很快消失在热门上,取而代之的是明星八卦和各类爆料。
    她也正式回到了平常的工作生活里,同事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相处模式和往常一模一样,只有李决偷偷又给她塞了个小红包。
    姜书瑶有些迷茫,“最近不是发奖金的时候?”
    “私人名义。”李决道:“压压惊。”
    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像越夏那样直截了当地为自己相信的人奔前跑后,更多的人只能在自己有所余力的情况下伸出援手,但李决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发掘姜书瑶的老师,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是一件值得愧疚的事情。
    姜书瑶拿着小小的红包,回到工位上,上面堆了好多下午茶小零食。
    对面的同事对她眨眨眼。
    姜书瑶:“……”
    她抿着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对同事展露出笑颜。
    她的烦恼将要落幕,而另一个人的烦恼才刚刚开始。
    时青音是最早发现的人。
    商人的嗅觉何其敏锐,彼时这个来拜访的合作对象前一秒还在和和气气地对他说些客套话,下一秒接到什么电话后,脸色就冷淡了几分,很快就找了借口离开,时青音看着他的背影,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心一沉。
    莫名产生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自己的联络用手机就响了起来,对面特助的声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老板,您快去看……”
    时青音心跳开始剧烈加快,在他打开公司官博,看到评论区底下扑面而来的一万多条负面言论后又将近停止:
    【大家都是来吃瓜的?对个暗号?上位之子?冷暴力?同父异母?】
    【看到了,亲妈把原配逼死,自己还理直气壮地继承家业让兄弟自己打拼,真是一家人烂到一窝去了啊,你怎么好意思的】
    【有人拿枪指着你爸结婚了?妻子明显的产后抑郁症还冷暴力不理不睬,害了对方无辜的母子两,跟杀人犯也没区别了,晚上真的睡得着吗?】
    【虽然提起来可能会让她觉得很晦气,但是难怪姜早就说和他解除婚约了。一个出道就是巅峰的新人设计师,25岁之前竟然一直在家附近做美术老师,说话还那么唯唯诺诺的一副没信心的样子,明明那么有天赋……呵呵……】
    【之前不是还有小道消息传越夏也喜欢他吗……到底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啊,这种人放垃圾堆都不知道怎么分类】
    【真是父子俩一脉相承的恶心,吐了!抵制!】
    【报,又有新消息了!偷税漏税 金钱贿赂,有没有人来管管?这是什么,b市地头蛇?现在还有这种企业??】
    时青音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各种投稿扒皮号将他的信息直截了当贴在首页上,每一条下面的评论数和转发数都相当客观,但这些人像是泥鳅一样,根本抓不到尾巴,他就算叫人删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就无法湮灭,而最可悲的是这些人说的还都是事实。
    他连澄清都没办法澄清。
    时青音终于体会到了当时姜书瑶不到百分之一的感觉,但这还只是个开始,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歇斯底里地辱骂他:“你到底为了个女人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对于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网络上把她竭尽全力去遮掩的陈年旧事全都扬到阳光底下,简直等同于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的不堪过去,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时青音挂了电话,强迫自己冷静。
    他第一时间去联系网信部门,要求对方马上删除这些造谣内容,但对方打了半天太极,推三阻四,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又开始联系律师要告这些人侵犯名誉权,但律师也直言,这种情况相当棘手。
    “你告了一个人,胜诉了,又怎么样?先不说需要半年甚至一年多的流程,难道你要把全部人都告了吗?”
    “就算真的这样做了,开庭的时候你是不能撒谎的。”律师若有所指道:“你能确认,现在这些人说的全都是假的吗?”
    时青音不能。
    ……因为他们说的全都是真的,只是他占尽了便宜太久,也“不经意”地忘记了这段往事。
    时青音选择性地关闭了网络,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事件就会平息,但次日,他接到了陌生的电话。
    对方的口吻非常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问时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部门拟定明日九点左右来您的公司总部拜访,到时候可以到位么?”
    时青音干涩地说了声“好”,再打电话给特助时,公司内部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这段时间过于懈怠,以前的积留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如果审查部门真要像抽筋剥皮那样认真检查一遍,能查出多少东西是无法估计的。
    听着对面慌乱的声音,时青音直接把手机砸了。
    问他,都来问他。
    他又怎么知道?!!他要是知道,还养这么一群废物干什么?!
    时青音的胸膛剧烈起伏,像只痛楚狼狈的野兽,恐慌又在滋生。
    ……这些东西,只有姜书瑶知道。
    她还想怎么样?!她想做到怎么样?!难道这么多年她就一点情分都不想留么?!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可最让人恐惧的不是这个。
    时青音作威作福惯了,他想象不到,没有钱权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甚至不敢去想。
    ……
    就在时氏集团元气大伤,股价暴跌的前一天,越夏主动拜访了时云谏。
    这是对方名下的企业,和时家并无关系,越夏站在透明电梯里,秋日的暖阳洒在她的毛绒小外套上,泛着浅浅的亮光。
    系统:【你让我帮忙查的,查到了。】
    越夏:【是时云谏吧?】
    系统:【是他。】
    如果只是曝光,远远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有人又刻意引导了话题,先让大家的注意力投在基础的豪门贵乱八卦上,再突然和最近沸沸扬扬的社会新闻挂上钩,二者本质相同,然后在这件事的关注度达到最高点时,再将偷税漏税这种触犯到法律的事件覆盖掉道德事件的关注,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这样熟悉的手法,和姜书瑶那次很是相似。
    其实不用系统说,越夏也知道,大概就是他了。
    她联系对方助理的时候,还以为这种大忙人至少得预约个三天,但没想到,助理给她的回答是:
    “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都可以。”助理道:“时总在等您。”
    系统看她面色如常地接完电话,就出门了,现在马上就要到人家办公室,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老这样帮你吗?】
    越夏:【我知道啊。】
    系统:【?你知道??】
    越夏直接自信:【我当然知道。】
    戴着眼镜的小助理看到她,立马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时云谏的声音,“请进。”
    越夏一踏步就进去了。
    时云谏的办公室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就连办公桌的边角都不是圆润的,吊顶很高,唯一称得上柔和的地方就是落地窗旁那一排被养的绿绿胖胖的多肉盆栽,能看出来是主人精心饲养过的。
    时云谏站在桌前等她,表情瞬间柔和不少,“请坐。”
    他的眼尾投向越夏今天毛茸茸的小外套,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角。
    ……可爱。
    越夏本来还以为两个人会是那种面试的坐法,时云谏坐在办公椅上,自己坐在对面,但没想到,时云谏给她安排的位置竟然是窗户旁边的软软小沙发,茶几上还有小零食和草莓蛋糕,阳光普照,比起谈正事,看上去更适合睡觉。
    越夏坐在沙发上,时云谏在沙发的另一边落座。
    开门见山,越夏道:“最近的事情,谢谢你了。”
    时云谏也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没什么。”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越夏一向是没什么寒暄和废话的,直截了当道:“我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个。”
    时云谏:“?!”
    他一顿,眼睛眨动几下,手上的钢笔掉在了地毯上,滚进了茶几底。
    看上去伸手就能够到,越夏虎头虎脑地就往茶几底下钻,伸手费劲地攥住钢笔,刚想抬头,就发现自己脑袋上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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