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信的。”
    饭后,赵兴中见媳妇拎着一串铜钱形色匆匆的准备出门,连金贵的儿子都被她随手丢在床上,不由得开口唤道。
    “哎哎,你这是去哪?”
    赵氏:“高人说了,咱们家这厨房的灶砌得不好,我得去赵瓦工家让他明儿过来一趟,好好的帮我再砌一个好的!”
    赵兴中:“哎哎,你回来,你和我说清楚,这灶哪里不好了?”
    砌灶不费钱嘛?这败家娘们!
    远远的赵氏的声音传了回来。
    “开门见灶,钱财多耗,你懂个屁~”
    ……
    往前一日,张铭带着人抄了圆楼镇赵家,赵三赵四被抓,而主谋的赵大和赵二却还在逃。
    他们搬着银子出了圆楼镇,二子指着路边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对张铭说道,“头儿,你看这花真大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花骨朵。”
    他啧啧称奇的绕着这朵直径该有六尺半的红花,感叹道,“这块地儿肥啊。”
    张铭正在想着事情,他随意的瞥了这朵红色的大花一眼,敷衍的点了点头。
    “走,咱们再多问问几户人家,看看这赵大赵二平日里都和谁相好?”
    “我就不信了,这好好的两个人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
    他转身疾行,衣摆刮过花骨朵,粘腻的花汁瞬间浸染了布料。
    张铭随手一摸,倒有几分刺鼻诡异的香气,可能太香了,隐隐还带着点臭味。
    张铭也不在意,他随意的拿出帕子,将身上那抹黏腻擦了个干净。
    ……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遍寻不见的赵大赵二,就埋在这朵尸香魔芋下方。
    泥土里,两人惊恐着表情,一头一脚的环抱交错着,就这样僵僵的死在了离家不远的小路上……
    尸香魔芋喜阴,硕大红色花骨朵儿下,众人瞧不见的白袍小儿不断的变化着脸上的面具。
    面具一会儿是带着血泪的哭脸,一会是诡异的笑脸……
    夜里,张铭回到家中,他抱起飞奔迎上他的女儿宝珠。
    “宝珠有没有想爹?”张铭颠了颠张宝珠。
    张宝珠低着头玩手指头,老半天才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宝珠想爹了~”
    张铭一脸喜色的看向旁边的林氏。
    “女儿近来好了许多,话也讲多了。”
    林氏笑眯眯点头,“是啊,今儿还绕着我一直喊娘呢。”
    张家夫妻二人说着闲话,谁都没见到,张宝珠身上的桃木环佩上,一道符光一闪而过,瞬间燃烬了张铭身上那股怪异的香味。
    ……
    宋延年打算给自己请一个煮饭的大嫂子,外头的饭菜虽然香,但是吃多了他也很怕。
    现在他就很想吃一碗清清淡淡的白米粥,再炒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啥都不用多搁,就撒点盐,出锅时搁上提鲜的调味……
    清清爽爽,原滋原味。
    前些日子他去河堤踏青,春意洇染,柳绿花红,就连河堤上野生生长的野菜,都散发着勃勃的春的气息。
    宋延年:一看就是很美味的样子。
    他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大半天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合自己眼缘,又做的一手好菜的大嫂子。
    这时,他分外的怀念褚家义塾里的钱婶的手艺。
    钱婶跟着女婿一家去外乡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这辈子他怕是难以再吃到钱婶做的饭菜了。
    宋延年惆怅的叹气。
    最后,宋延年只得自己捋了一篮子的野菜回家,回来的路上,刚好迎面碰上已逝程大娘的大闺女。
    都是白马河的街坊邻居,不熟也混了个面熟,他点了点头示意打招呼,在擦肩而过时,却被这个婶子唤住了。
    宋延年停住脚步,目露疑惑。
    “婶子怎么了?”
    程红芬叫住宋延年后,又不知道要说啥了,她只是觉得这个书生特别的亲切,忍不住的想和他唠嗑几句。
    她的目光在扫过宋延年手中的篮子时,突然找到了聊天的话头。
    “这些荠菜很是水灵,书生哪里采的?”
    宋延年客气的指了路,并且告诉她自己姓宋名延年。
    当天傍晚,宋延年就收到了来自邻居的厚爱,满满当当一木托的荠菜饺子。
    程大婶:“多亏了小宋指路,这不,我采的那些荠菜又水灵量又大,家里人少,这么多饺子我们也吃不完,小宋你也拿几个尝尝味道吧。”
    “别客气,就是你不收,放到明儿也该坏了。”
    宋延年抱着木托盘:原来,府城里的人家都把这么一大托盘的饺子唤作几个啊!
    他谢过程大婶,这才捧着木托回到厨房。
    煮饺子最是方便,沸水三滚,这些饺子便一个个胖胖的浮在锅里,又香又可爱。
    宋延年分了两碗给王昌平和银扇,三人合力,这才将这一木托的荠菜饺子吃完。
    接下来的几天,程红芬更是频繁的登门,回回来都不空手,直把宋延年投喂的肥了一圈小脸。
    王昌平倚着门对宋延年怪笑。
    “延年兄,我看这程婶子是瞧上你了。”
    宋延年翻了一页书,并不理会他。
    银扇觑了自己的少爷一眼,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他家少爷又在作死了!
    王昌平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他特意露出折扇前面的落花戏水图,这样显得他文雅又斯文。
    折扇轻摇,王昌平啧啧笑道。
    “我可是听说了,这程婶子家有三朵金花,一朵赛一朵的美丽,延年兄……”
    话才说到一半,王昌平突然变了脸,他捂住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他焦虑的张了张嘴,叽里咕噜的动着嘴皮子却徒有嘴型。
    王昌平伸手:延年兄,他错了。
    宋延年阖上书,他看了眼天色,似模似样的道。
    “昌平兄,我观今日这星象,星月隐隐相近,星光月光相应争辉,昌平兄近日宜修闭口禅,不然恐有灾祸。”
    说完,他闭了门窗谢客。
    王昌平看了下还在半空中的日头。
    还星光月光!他信了这话才有鬼!
    敷衍他也不找好一点的借口。
    ……
    这日,宋延年婉拒了程红芬送来的食物。
    “太麻烦婶子了,我去外头吃也一样。”
    程红芬摆手,“外面的东西哪里能长期吃。”
    “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婶子见到你就觉得心生欢喜,好像看到什么开心的事发生过一样。”
    说到后头,她有些惆怅。
    自从她娘走后,她这段日子干啥事都不大提得起劲儿,也就是往宋延年院子里跑时,才有了些精神。
    宋延年:行叭。
    “婶子,要不这样吧,我这里刚好要找个灶上帮厨的,婶子要是得空,就帮我准备中午和晚上的两餐,月钱按市价给,一旬一结,你看如何?”
    程红芬还待推拒,宋延年又劝了几句,她这才接受了这个活计。
    宋延年和她熟悉了以后,在和她闲聊中知道她近日天天往白鹿街跑,就为了照顾叶老太。
    程婶子:我娘和叶姨年轻时闹翻了脸,半辈子没有来往没有讲过话,没想到临了走的时候,倒是一直念着她。
    人呐,真是奇怪。
    “叶姨也是,她听了我娘去世的消息后,当天夜里就病了,这段日子都在床上躺着下不来了。”
    宋延年想起那美味的酒酿丸子,问道。
    “现在可有好转?”
    程婶子:“好多了,叶姨也是个苦命的,我这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她家里人都没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孙子相依为命。”
    “那孩子也在进学,听说功课做的还不错,他很争气,这次府试顺利过了,和小宋你一样是个童生。”
    “叶姨要是没了,这孩子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读书了。”
    “再过一个月多就是院试了,叶姨想到这,都不敢继续病下去,这两日勉强打起了精神。”
    “昨儿我过去时,她正开始准备夜里出摊的丸子呢。”
    ……
    时间在每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一天天的溜走。
    京城来的方学政是个有能力的,仅仅一周的时间,他就将童生拢在琼宁,安排了举人准备给大家伙儿授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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