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丰下床换下湿透的里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冷茶下肚,他这才清醒了一点。
    在视线瞥过床榻时,他喝茶的手陡然的顿住了。
    “啊!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
    隔壁的宋友田和老江氏听到声音醒了,老江氏推了推宋友田。
    “刚刚是不是三儿在叫?快去看看。”
    宋友田早就坐不住,他往身上披了一件大衣,及拉着棉鞋就过去了。
    “三儿啊,你在找啥啊。”
    宋友田站在门口,看着宋三丰掀被趴床底的,一双眼睛都瞪成斗鸡眼了。
    宋三丰失魂落魄:“没了?怎么会没了……”
    宋友田走了进来,看他这模样都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没了啊?爹帮你找找啊。”
    宋三丰回过头,他正想说是面具和金疙瘩时,话都到嘴边了又陡然吞了下去。
    他面上阴晴不定。
    不行,不能让老爹知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他顺来的,要是让他爹知道了,离他娘知道也不远了。
    按他娘那样经常烧香敬神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绝对会拿着大扫帚追三条街打他!
    宋三丰讪笑:“没呢,爹,我就是睡迷糊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快回去穿衣服吧,穿这么一点,回头该冻病了。”
    宋三丰才将宋友田送回去,走在院子里,脚下无端一滑,砰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巨响。
    宋友田和老江氏都不敢轻易扶他,就怕他骨头摔出了问题。
    “三儿,你没事吧。”
    宋三丰撑着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还懵圈着,“啊,没,没事。”
    旁边走过的宋延年:……
    他目露不忍的别过头。
    这是土地神不庇佑了。
    ……
    灶间。
    江氏:“这厨房气派是气派,锅灶也比家里的好用,就是没啥东西,冷冷清清的。”
    她的手指摸过灶台,上头干干净净的,连油脂也没有。
    “唉,咱们这儿子,估计都是在外头吃现成的。”
    宋四丰:“县衙里事情这么多,儿子忙完哪里还有时间做吃的。”
    “好啦,想以前的事情做啥,咱们现在将儿子照顾好就是了,对了,今天早上有东西煮吗?没有我出去买。”
    江氏:“炒点米粉,再做些葱花蛋汤吧,先对付着吃。”
    宋四丰点头:“也行。”
    很快,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饭了。
    宋三丰青着脸拐着着脚过来,“四弟啊,帮我盛一碗吧,汤里多搁点葱花。”
    “有手有脚自己盛!”宋四丰头也抬的怼了回去。
    话落,他转过头,也被宋三丰这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惊了一下。
    “你……你这是被谁打了啊?昨晚做贼了?”
    宋三丰一窒。
    他没好气的开口:“摔的!”
    宋四丰想起宋延年的话,探究的看了过去。
    宋延年从碗里抬起头,沉默的点了下头。
    没错,他三伯的倒霉之路要开始了。
    ……
    接着,众人便看着宋三丰倒霉,不是吃粉咬伤舌头,就是喝汤呛鼻子,亦或是出门被鸟屎掉头上……
    老江氏一边给他拿帕子擦头发,一边唠叨。
    “你这倒霉娃子,是不是上次拜拜的时候心不诚了?这大冬天里的,鸟影都没看到几只,你倒好,直接让鸟儿在你头上拉屎了。”
    “倒霉娃子!”
    宋三丰愁眉苦脸:“可能这里的风水和我犯冲吧。”
    老江氏停下了动作,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宋三丰警醒了,他连忙笑道。
    “没有没有,我这就是一时水土不服罢了。”
    ……
    屋门外,宋四丰背着褡裢准备出门,宋三丰看见了连忙唤道。
    “四弟啊,你这是去哪里啊?”
    宋四丰:“家里很多东西都缺,这不,延年拿了一些银两,让我去街上买买。”
    一听听到银子,宋三丰瞬间来了精神,他顿时哪哪都不痛了,连忙招呼宋四丰道。
    “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
    衙门大门口,宋四丰和宋三丰碰到了回来的宋延年。
    宋延年拉过他爹,轻声道:“爹,你怎么跟三伯一起了啊。”
    宋四丰:“唉,他就是个牛皮糖,黏上了就没脸没皮的要跟着。”
    “算了,爱跟就跟吧,腿长他身上,我也没办法。”
    宋延年看了一眼宋三丰,只见他眉目间的黑气浓郁得就像是有个小漩涡。
    他顿了顿,小声交代宋四丰道。
    “那你离三伯远一点啊,他倒霉着呢!”
    说完,宋延年溜溜哒哒的走了。
    宋四丰看着宋三丰,难得的同胞之情发作,劝道。
    “三哥,不然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你脸上脚上都还有伤呢!”
    宋三丰唬了脸,“怎么?嫌我这衰相给你丢人了?”
    宋四丰:……
    “行叭。”
    是他废话了。
    ……
    两个时辰后,宋三丰湿哒哒着一身,气色阴沉的回来了。
    宋延年拉过宋四丰:“他怎么了?”
    宋四丰也是无语了。
    “他走路眼睛都不看的吗?自己踩到冰窟窿洞里了。”
    关键下头还是一个污水沟,人粪和畜牲粪都有,现在整个人臭的要死。
    ……
    终于,在再一次掉茅坑后,宋三丰崩溃了。
    他穿着个大裤衩,将棉被包裹在身上,想着这段日子,悲从心来。
    他容易嘛,这大半个月不是跌跤就是掉粪坑,吃饭还硌牙,原先齐整的牙都豁口了,生生的折磨瘦了十来斤。
    还老了……
    宋四丰翻出一套旧衣裳,拿到宋三丰面前。
    “喏,拿去穿吧,你可别再跌跤了,一箱子衣服都不够你霍霍的。”
    宋三丰:……
    ……
    夜里,书房门被敲。
    宋延年:“进来。”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宋三丰,惊讶道。
    “三伯,您怎么来了。”
    宋三丰期期艾艾了好半天,这才吞吞吐吐的问道。
    “延年啊,半个多月前,你不是说了三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吗?”
    他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宋延年,最后狠了狠心,咬牙道。
    “三伯认错,我做错事了,我偷了破庙那边神的一个面具和戒指,肯定是神发怒了,这下该怎么办……延年啊,你可得帮三伯一把哎!”
    宋三丰想起这大半月来过的糟心日子,顿时涕泪四流。
    宋延年:……
    他看了一眼宋三丰糊得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的脸,还有那抬手就不合身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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