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氏集团伫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当初那家子公司的倒闭并没有影响它的繁荣,就像死了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们闻家。
    桑晚走进公司大楼,闻嘉逸的助理一早就在楼下等。
    他带着她走过门禁,再走进电梯。
    “桑小姐不好意思,闻总今天很忙,只能麻烦你来公司一趟。”助理说。
    桑晚随口应:“是我找他,地方在哪无所谓。”
    电梯缓慢上升,桑晚像立于四面光亮镜子中,今天温度很高,但是她多穿了一件翻领的牛仔外套,为了遮住闻野发疯时候留下的痕迹。
    闻嘉逸的助理带桑晚走出电梯,路上经过的职员们不禁都探头过来打量,纷纷好奇桑晚是谁。
    他们猜可能是新来的秘书,但又有人觉得不是,看衣着打扮就不像。而且哪有秘书这么大面子,还要特助去接。
    助理将桑晚送到闻嘉逸的办公室,便识相地离去。
    闻嘉逸听闻声响,从他桌上那堆文件中抬头,看着桑晚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
    听闻助理说桑晚要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桑晚走到闻嘉逸面前,不跟他客套,开口就问:“是你告诉闻野我们要结婚的?”
    闻言,闻嘉逸的表情微微变化,面上仍装作不懂:“什么?”
    “不用跟我装傻,除了你没人会跟他说这个。是你让他觉得他当了第三者的对吧?”
    见桑晚这么笃定,闻嘉逸便承认:“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一声:“我是在提醒他,他现在交往的人,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小婶婶。到时不能乱了辈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的事的?”
    “这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桑晚冷淡地勾起唇角,视线落在闻嘉逸手边那杯还满杯的咖啡上。
    她走近一步,说:“我来这就是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件,我不会跟你结婚。我管你跟我外公要做什么交易,这都与我无关。”
    “第二件……”桑晚冲闻嘉逸笑一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闻嘉逸似有所感地蹙起眉头,脸色冷下来。
    桑晚还是在笑:“我最讨厌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然后一杯咖啡猝不及防地泼到闻嘉逸身上,乌黑的咖啡顺着他规整的衬衫流下。
    从头到脚都很精致的男人变得一时狼狈。
    桑晚丢下咖啡杯,眼里写满了厌恶。
    她再丢下一句话:“你要是再跟闻野瞎逼逼,我倒你身上的就不止是一杯咖啡了。”
    被泼了咖啡的闻嘉逸面色严峻,僵着脸,一直到桑晚走后,才气愤地解身上衬衣的扣子。
    他一直不明白,闻野到底有什么好。
    那样的毛头小子,桑晚凭什么喜欢。
    明明更早认识桑晚的人,是他才对。
    就算她早就不记得他,但他才是出场顺序较早的那个——
    闻嘉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衬衣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咖啡的味道叫他愈发生气。
    -
    电影院里,梁芮竹得知桑晚泼了闻嘉逸一身咖啡,实在忍不住竖大拇指。
    “你怎么就这么牛啊,分手了还帮前男友出气,人家不就暗示你男朋友是第三者么——啊,不对,前男友。”
    桑晚觉得梁芮竹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提“前男友”这几个字。
    她把手上抱着的爆米花换了个位置,梁芮竹伸过来的手瞬时扑了个空。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梁芮竹撇撇嘴,看着桑晚,觉得不大对劲。
    她说:“你好像不开心呀。”
    “没。”桑晚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情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好。
    不然也不会突然拉梁芮竹出来看电影。
    看的还是丧尸片。
    工作日,电影院人比较少,这部丧尸片上映也有一段时间了,放映厅里的人就更加寥寥无几。
    最后排的情侣座有对小情侣,第三排最左侧坐了几个年轻人,然后就剩下中间这排中间位置的桑晚和梁芮竹了。
    电影还没正式开始,放映厅还亮着灯,荧幕上的广告一个接一个。
    桑晚目视前方,好像看广告看得很认真。
    梁芮竹托着下颌看了她好一会,最后叹气:“要是真因为分手而难过,就表现出来,不用强撑着,我又不会笑你。”
    桑晚动了动唇,仍是嘴硬:“没有。我提的分手,我怎么会难过。”
    印象里,梁芮竹确实没见桑晚因为分手而难过,通常都是觉得解脱,转头马上能去蹦迪的那种。
    灯忽然灭了,电影正式开始。
    梁芮竹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开始看电影。
    这部电影在引进的时候已经删减了一些镜头,但是还是很血腥暴力。
    梁芮竹看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桑晚却是连续两小时面无表情。
    直到看到结局,梁芮竹说:“没想到这个小孩还活着,我以为开头就死了。”
    “哪里有小孩?”桑晚不明白地问。
    梁芮竹:“……?”
    梁芮竹:“你有在看电影吗?”
    桑晚这下倒是诚实了。
    “没有。”
    “看不进去。”
    “心里烦。”
    梁芮竹:“……”
    荧幕上开始出现演职人员名单,随着片尾曲响起,电影结束了。
    放映厅的灯重新亮起来,桑晚终于颓败似的,把空了的爆米花桶盖到自己脸上,她的脸小,严严实实的被爆米花桶遮挡住。
    梁芮竹见桑晚这样,不免问:“你真这么喜欢他啊?”
    桑晚没出声,也没什么反应。
    梁芮竹:“那既然真喜欢,就回头去找他啊,说不定他现在比你还难受呢。”
    “不找。”桑晚闷在爆米花桶里,语气倒是很坚决。
    “他应该找我道歉,凭什么我主动去找他。”
    明明是他误会她,哪有她回头的道理。
    “那要是他一直不找你道歉怎么办?”梁芮竹问。
    停了几秒,桑晚把爆米花桶拿下来,看似无所谓地说:“那就算了。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下他一个男的。”
    “傻子才在一棵树上吊死。”
    梁芮竹:“……”
    与梁芮竹分别后,桑晚趁着夜色,回了一趟沈家,收拾出一个行李箱。
    沈砚还没回来,她想着正好,不然沈砚肯定要留她。
    桑晚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远远就见外公坐在客厅沙发那,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头发更白。
    桑晚脚步稍微停了一下,之后就做了决心般地下楼。
    老爷子听见动静回头,见桑晚提着行李箱,面色虽僵硬,但还是没忍住问:“这是又去哪?”
    桑晚为了拍照跑到外面去是常有的事,有时能有一两个月不回来。
    所以老爷子这会儿也自然而然地以为桑晚又要往外面跑。
    可桑晚只是冷着脸说:“离开这。”
    老爷子眉头一皱,语气也沉下几分:“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我不会再住在这了。”
    桑晚说着就往外走。
    她已经做了打算,从这搬出去。
    “还在跟我赌气?”老爷子叫住桑晚,“你不住这住哪,这才是你的家!”
    桑晚停步,没有回头,只笑了一声,反问:“这是我的家吗?”
    “……”这着实把老爷子问住,他知道,桑晚就是在跟他赌气。
    桑晚再次往前走,这时,她听到她外公妥协的声音:“结婚的事——”
    “你真不愿意,就算了。”
    “小孩才会一生气就离家出走,外公已经没几年活头,你还想跟外公置气多久?”
    桑晚垂下眼,低着声说:“我没跟你生气,我只是伤心。”
    之后她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浓郁,桑晚将行李费放进车子后备箱,然后开车,彻底离开了沈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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