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势已定,六皇子顺利地登上了皇位,从朝堂上下渐渐恢复了一派清明之象,又是恰逢过年之际,整个定安王府上下都是一派欢欣热闹的景象。
    透过纱窗看到外面的那些侍女们正忙碌着将新的红灯笼给换上,欢颜不由得站起身来,想出去看看。
    欢颜这厢刚刚起身,谢安澜就连忙唤住了她,“外面冷,加件厚实些的披风。”
    说着,谢安澜便是起身进到里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淡紫色的披风,这披风是前些日子,定安王妃亲自吩咐人给做的,轻而暖,上面的绣工也是极出色的。
    只见谢安澜走到欢颜的身边,将披风给她系好,这才握着她的手,同她一起走出房间。
    房门一推开,迎面便觉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谢安澜转身把披风的兜帽给欢颜戴上,继而伸手将欢颜揽入怀中,为她挡住些寒风。
    见着欢颜嘴角笑意浅浅,谢安澜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很开心?”
    “我以前从来也不喜欢热闹,不过如今眼瞧着这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景象也觉得……很好,很不错。”
    谢安澜闻言,想起上元节之时,欢颜跟冉修辰说的那番有关于热闹的话,心中一阵暖意升起,倾身凑到欢颜的额前,正欲低头吻下。
    然而,这一吻还未落下,就听得有人大声唤道:“欢颜!”
    谢安澜无奈地闭上眼睛,心中暗暗道:是谁这么没眼色?
    回头一看,这没眼色的人正是蒋青青,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人,谢安澜的目光停留在冉修辰的身上,真是没想到,他也来了。
    欢颜见到蒋青青他们,也很开心,其实这些日子何止是蒋青青憋坏了,欢颜也是一直都呆在定安王府里,上至定安王和王妃,下至洒扫的下人都在盯着她,莫说是走出定安王府的大门了,连走个路都得有人盯着,生恐她磕了绊了的。
    没办法,谁让她肚子里怀的这个是定安王府的第一个孙子辈儿的呢?而谢安澜又是定安王唯一的儿子,府中上下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恐有个什么不妥的。
    不过欢颜深知强身健体的重要性,尽管不能出门,但每天都还是坚持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儿。
    而新皇已经继位,谢安澜身上的担子也卸了下来,暂时得以轻松,他拿出自己夫人身怀有孕,他得在府中陪护的理由,新皇也不好勉强,只玩笑一样地说他没义气,朝堂上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置,他倒好,这时候撂挑子不干,回府里陪自己的夫人躲清闲去了,只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自己,自己这个皇帝容易吗?
    两个人多年兄弟,私底下的玩笑而已。实际上,话虽这样说,但六皇子也为谢安澜高兴,能得如此一两情相悦之人,实在乃人生一幸事,自己怕是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了。但,得之、失之,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蒋青青小跑着来到欢颜的身边,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惊讶道:“也才没多久不见,你的肚子怎么就这么大了?”
    说着,还俯身趴在欢颜的肚子上听了听。
    这时候,栾静宜他们也已经走了上来。
    欢颜含笑看着栾静宜、冉修辰和傅文清,道:“你们三个真是大忙人,难得能见上你们一面的。”
    栾静宜走上前来,略有些抱歉地看着欢颜,“翰林院的事情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来看你。”
    “那等孩子出生了,你可得备好一份大礼来补偿。”欢颜玩笑道,随即对栾静宜他们道:“我们进来再说吧。”
    房间里燃着三个暖炉,将外面的寒气完全隔绝开,几个人坐在外间里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欢颜便是拉着蒋青青和栾静宜一起进到内室里说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而谢安澜则吩咐下人准备了酒菜过来,跟傅文清和冉修辰三个人在外间里一起边喝边聊,聊着聊着便是聊到朝廷如今的形势上去了,倒也聊得很是投契。
    而内室之中,欢颜和蒋青青,还有栾静宜三个人脱了鞋,一起窝在床上,倒好像是回到了当初还在衡华苑的时候。
    姐妹们在一起说话,自然是没所顾忌,蒋青青忍不住又抱怨了一番自己的婆婆。
    蒋青青也是很委屈,傅文清不愿意纳妾,自己那婆婆就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想让自己帮他纳妾,还说这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我婆婆说,女人家一个月总是有那么几日不舒爽,没办法伺候夫君的,难道就这样让自己的夫君冷着吗?若是不愿意纳妾,收几个通房也成,总得能有人伺候着。”
    栾静宜皱眉道:“伺候?说得那么隐晦,其实不就是上床吗?难道男人就非得每天都……那个不成?一天都不能歇着?那还不得累死他?”这什么破理由啊。
    “其实我明白,我婆婆这样说,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她在闺中的时候,就是被这样教导的,认为身为正妻者,要主动为自己的夫君纳妾,这才是贤良淑德。她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我公公就有三个妾室,也都是很安分守己的人,府中内宅倒也宁静。只是我跟我婆婆的想法却不一样,我一想到要给夫君纳妾,我就气得……想杀人。”
    欢颜闻言透过屏风朝着外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傅文清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愿意啊。”蒋青青气呼呼地道:“他要是敢愿意,我就不跟他过了!”
    “那不就得了,你就让傅文清去应付就是了。但凡你婆婆再跟你提起此事,你就说你已经跟傅文清说过了,他坚决不同意,你也没办法。你婆婆不是熟读《女诫》、《女训》之类的书吗?应该很赞同以夫为天的道理,天都说不同意了,你还能忤逆天的意思吗?她也就没话说了。”
    蒋青青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哪来有十全十美的。”
    欢颜闻言蓦地一笑,“回想起当初我们在衡华苑的时候,像这般一起窝在床上,谈论的都是什么?嗯……今天膳堂的菜有些咸了,韩先生又给我们出了解不开的难题,还有……青青今天晚上偷藏的是什么点心。”
    听欢颜说到最后一句,三人不由得笑成一团。
    听到内室里传来三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外间里正在谈论朝政之事的几个男子不由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往内室里看了一眼,脸上也都不由地感染了些笑意。
    就再这时候,只见一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谢安澜行了一礼,方开口道:“启禀世子,外面有一裴姓男子前来拜访,说是世子您和世子妃的故友。”
    裴姓?那就是裴风胥了?
    谢安澜立刻扬声对内室里的欢颜道:“风胥来了。”
    正在跟蒋青青和栾静宜笑闹成一团的欢颜闻言不由得直起了身子来看向外间。
    蒋青青闻言也是脱口而出道:“是不是……?”但是刚出口三个字,就没了下文。
    栾静宜狐疑地看着欢颜和蒋青青二人,心中暗暗奇怪。
    “我先去看看。”
    谢安澜说罢之后,便是起身走了出去。
    栾静宜看着欢颜和蒋青青,严肃地问道:“风公子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而你们两个……竟都没有很奇怪,是不是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蒋青青则看了看欢颜,这件事也能跟静宜说了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欢颜靠在软枕上,“一直没得空见你,所以也就一直没机会说。前阵子,谢安澜偶然得知齐云舒伤了一双腿,情况挺严重的,两条小腿都不能动,而且没了知觉。找了很多大夫医治,都没什么效果。后来,谢安澜想到了当初给他解毒的那位神医,就写信去告诉了裴风胥,然后裴风胥和定远侯还有定远侯夫人,便带着齐云舒一起来了大顺,去找当那个曾经给谢安澜解过毒的那个神医。”
    欢颜径直将赵茹晗的事情给略过去了。
    栾静宜眼下正被齐云舒伤了腿的事情震惊着,一时也没空闲去想其他,对于欢颜的这一番话,她也没有怀疑。
    “那云公子的腿如今如何了?”
    欢颜摇了摇头,“陶神医的规矩很严,一旦进了他的谷中医治,就不能再跟外面传消息了,不过当初我和谢安澜离开的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两条小腿都有了知觉,说是再过差不多三个月就能好了,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风胥这次过来,大约就是告诉我们有关于齐云舒的情况的。”
    风胥都从谷中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齐云舒应该也是已经从谷中出来了。
    栾静宜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是看向蒋青青,“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蒋青青又是看了欢颜一眼,才对栾静宜道:“那天我正好来看欢颜,所以就知道了。”
    栾静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照欢颜这么说的话,欢颜知道这件事最起码有三四个月了,在这三四个月里,自己也来看过欢颜,为何她只跟青青说了,却没告诉自己?这不应该啊。
    栾静宜的目光在欢颜和蒋青青的脸上分别扫过,她们两个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在瞒着自己?算了,欢颜向来谨慎而且善巧言,她若是想瞒着自己,自己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待会儿等离开的时候,再问问青青算了,青青可比欢颜容易对付得多。
    过了一会儿之后,只听见谢安澜与另外一个男子交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欢颜和蒋青青还有栾静宜三个人已经从床上下来,收拾好了仪表,走出外间去。
    裴风胥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几人,淡淡一笑,“今日真是巧得很,你们都在。”
    这个‘你们’指的当然是蒋青青和栾静宜,毕竟裴风胥对傅文清和冉修辰不熟,他甚至都没见过冉修辰,只是以前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而已。
    裴风胥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情,不过蒋青青和栾静宜心中都很清楚,风公子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也都没有介意。
    “风公子,许久不见了。”栾静宜率先开了口,他们也算是熟识,所以语气很是随意。
    裴风胥冲她笑了笑,“恭喜你了,你终于实现了你多年的心中所想,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很了不起。”
    原来这个人也知道她的秘密……冉修辰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这个动作恰好被蒋青青看到,蒋青青故意道:“原本风公子的消息这般灵通。”
    想起当初静宜为了撮合自己和傅文清,带自己去青楼,还故意找人通禀傅文清的事情,蒋青青心中也便起了玩心,趁着裴风胥他们几个寒暄的时机,蒋青青悄悄退到冉修辰的身边,低声对他道:“这位裴公子,当年在衡华苑里可是风头无两,静宜眼光那么高的人,都多少次在我面前夸过他呢,怎么样,果真是一表人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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