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没什么想问的。”
    高朗听她这样说,却突然改了口。
    他久久地瞧着她,许久才接着说:“夜里凉,师母要多添件衣裳才好。”
    “阿朗……”穆英听见儿子这么说,不禁动容,于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从前……”
    “饭好了!”穆英正要对着高朗说当年的事,不料查建勇却走了过来,“走吧,我做了些外头吃不到的拿手菜,大家边吃边说吧!”
    查建勇这么一出现,穆英和儿子的对话彻底被打断了。
    她瞧着这情形,心中不由感慨——万般皆是命,既然老天不让她说,那这便还不是他们母子合该相认的时候!
    晚上,查建勇果然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们。
    欧阳教授在饭桌上很健谈,他和查建勇,俨然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不少关于罗布泊的往事。
    高朗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默默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闷着声一刻不停。
    “你们要去西北博物馆?”酒过三巡,欧阳华听见查建勇说他们第二天要坐飞机去敦煌,不由一愣。
    “是,我们要去一趟。”高朗听见老师问话,才答了一句。
    “西北博物馆的姚馆长是我的大学同窗,你们去了可以找他。”欧阳华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说。
    “姚馆长?”查建勇没想到这顿饭还能有意外收获。
    “嗯,大学的时候,就属我们关系最好。”欧阳华点了点头。
    “老师,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吗?怎么会和博物馆的馆长是同学呢?”高朗好奇起来。
    “哈哈,我们那时候和你们可不一样!”欧阳华闻言笑了起来,“那时候宿舍有限,不同院系的学生都是混住的。哪像现在这么富余!”
    “是啊,不同专业都是混住,我们宿舍当初就是,两个英语的,三个汉语言的,还有三个化学系的。”穆英这时候也附和了一句。
    当初老三届的大学生,都是这样,一切百废待兴,自然不可能事事周到。
    “说起老姚,我倒是真的好久不见他了!”欧阳华这时候,思绪也一下子飘回了大学时代,不由感慨起来,“我还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叫他书呆子,他一个学文物修复的,和我们一帮学心理学的住在一起,还挺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高朗喜欢听老师讲故事。
    “他很内向,话特别少。待在宿舍里的时候,不是捧着书,就是端着个破碗破瓶,在那里锔瓷。”欧阳华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神色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锔瓷是什么?”高朗问。
    “一种修复瓷器的方法,”欧阳华没有细说,只淡淡地说:“这工艺也叫蚂蟥绊,等你们去了,你自己问他。这西北博物院,好东西可不少,等你们去了,可得好好开开眼界!”
    “老师你去过那里?”高朗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嗯,年轻时去过一次,那时候我刚和你师母结婚没多久,也算是去度蜜月的!”欧阳华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去博物馆度蜜月?!”高朗失笑,心中暗想: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还真是不一样!
    “那里可不止有博物馆,还有莫高窟和鸣沙山!”欧阳华目光灼灼。
    “要不然,教授这次和我们一同去如何?”查建勇听了这话,突然说道:“和夫人一起去重走蜜月之旅,岂不妙哉?”
    “一同去?!”欧阳华闻言一愣。
    “是啊,想必你也很想姚馆长,不如趁此机会,去与老朋友叙叙旧如何?”查建勇的提议看起来贴心极了。
    还真别说,欧阳华一听这话,就动心了!
    “不好吧?去敦煌,还要坐飞机,这机票现在买,只怕是来不及了。”不过,即使动心,他依旧推诿。
    “没什么不好,一张机票没多少钱,又不是节假日,这票应该不难买,多花点钱的事情罢了!”查建勇坚持,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订票。
    这波操作叫高朗有些吃惊。
    毕竟,他的手机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信号,他不明白,为什么查建勇的手机却可以!
    很快,查建勇就搞定了飞机票的事。
    他和大方,直接又加订了两张,这样,穆英也能和他们一起去了!
    再说此时,柳坤父女和倪曼,还在往黑林子开的路上。
    这一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山路、这发夹弯,像是开不完似的,一道又一道,开了好久好久,还是开不到地方!
    原本黑林子在半山腰,按正常的速度,从山脚下开上去,应当要不了四十分钟。
    然而,他们这时候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了,却还在山路上绕,完全没有要到目的地的意思!
    “爸,我们开了多少公里了?”柳月眼皮打架,心里却慌得要命。
    她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走,看着里程表上的数字不停不停地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六十多公里了。”柳坤这时的心情,和女儿还有所不同,眼瞅着油表已经见底,他开始担心这车在这么开下去,别说救人了,车子都得撂在这深山老林里!
    “不能再走了!”终于,柳坤下定了决心,踩下刹车熄了火,道:“今晚就先这样吧,等天亮了再开!”
    说罢,他拔下车钥匙,丢到女儿面前,说:“行了,大家都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一切等明天再说!”
    “爸,我们不走了?那山上的人怎么办?”
    柳月看见父亲熄火,不由皱眉,心想: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没办法,我不是道家的人,破不了这龙门阵!”柳坤说着,就倒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他在地下倒斗这么些年,能活着,全靠他强大的危机意识和自保能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像今天这种情形,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继续犯傻往下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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