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叔,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
    高朗有点受不了王二麻子这种见了什么都要调侃两句的性子。忍不住想要怼他。
    “我这个人怎么了?”王二麻子倒是一向没什么架子,仿佛和高朗一般大似的。
    “油腻!不是一般的油腻!”高朗认真地说。
    “能炒菜吗?”王二麻子笑着问。
    “不能,因为可能会齁死人!”高朗和他也是一贯的没大没小。
    王二麻子这个人,谁和他待在一起,都没压力。
    高朗这话传到他耳朵里,换来的只是一阵大笑,然后就没事了。
    倒是道长在后座上听了,不由身子前倾,往高朗那里一伸手,说:“朗哥儿,把东西拿给我看看。”
    高朗听了这话,连忙将手里的东西转到了道长的手里,自己则继续和王二麻子“打情骂俏”。
    道长呢,得了这日记便细细地读了起来,且越读,他的眉头就锁得越紧,紧得都快打不开了。
    “三天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最近,大队里的人都在说红眼小人的事。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红眼小人么?
    荒山上,究竟有什么呢?为什么那些人都会私上荒山?难道他们不要命了吗?
    还有梦究竟是什么?是日有所思,还是另一个世界交流的工具?我迷茫了。”
    话语里,是一个少女对未知世界的迷茫和困惑。
    一行行工整清秀的字,烙在泛黄的纸张上,一下子把人拉回了那个蒙昧与理智相互撕扯的年代……
    “英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端午节那天下午,公社难得放假。
    刚吃过中饭,知青们就兴高采烈地涌出食堂,准备拾掇拾掇,然后去县里包粽子。
    那个年月,劳动最光荣,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打个麻将、推个牌九,都有可能会以赌博罪被抓,赶上严打,说不定还会被枪毙!
    所以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基本上是绝迹的。
    小年轻的娱乐活动,就是去田间地头吹吹风,唱唱歌,吹吹口琴、谈谈革命理想什么的。
    这么一解释,你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伙会这么重视这次端午包粽子活动了!
    实在是包粽子也算个娱乐,包完每个人还能分到一两个粽子吃,是有得玩又有得拿,何乐而不为呢?
    前两年的包粽子大会,王河英都积极参加了,甚至有一年,她还获得了包粽子小能手的称号。但这一回,却偏偏不巧,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吃饭前开始,就一直觉得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
    平常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从来没有因为在各种事情腹痛过,可不知怎么了,这一回竟疼得她脸色发白!
    “我亲戚来了,肚子疼得厉害。”王河英说着,伸手抓住舍友薛梅的胳膊,说:“小梅,你扶我回宿舍去吧,我怕是去不了了!”
    “我记得你平常也不会这样啊,这一回是怎么了?”薛梅见她的确不对劲,就说:“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卫生院看看吧?”
    “哪有为这种事去卫生院的……那不是丢死人了?不要,我回去睡一觉就好!”王河英拒绝了。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极其保守,而且最好面子。为了这种事情去卫生院的话,会被所有人嘲笑。
    “好吧,那我陪你回去。”薛梅听了没有坚持,而是果真搀着她回了宿舍。
    回去以后,王河英就睡下了。
    大约是因为肚子太痛,她一倒下去就睡得不省人事,连薛梅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她平时中午从来不睡觉。可这一天睡下去,却是满脑子的乱梦。
    而且这些梦极为真实,她在梦中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醒来,所经历的一切正是现实中的事。
    她梦见自己从梦中醒来,然后恍恍惚惚的下床,往宿舍外走。
    这栋宿舍楼紧挨着荒山的后山。是几栋宿舍里离荒山最近的。
    因此不需要几步就能从宿舍后门走进荒山。
    梦境中王河英不知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牵引,一路直往荒山深处去。分明当时应该是白天可在梦境里,却是深夜。
    山中的深夜,平脚雾在齐腰处浓得发黑。咕咕的鸟叫声伴着虫鸣,混合了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染出了一片诡异的静谧。
    王河英在梦境中走得心惊胆战。她分明害怕得要死,脚下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只一个劲的往前走,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招引,一切根本不由得她做主。
    “谁在那里?是谁?谁在那里?”突然在那浓雾的深处,她瞧见一个黑色的剪影,有些低矮枯瘦,却仍然看出是个人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那东西的两只眼睛会发光,发出两束红色的光,像激光一样,在浓雾中,形成了两条红色的射线,从他的眼眶里一直延伸到王河英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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