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绮从小就比同龄小姐高半个头,葵水也来的晚,一直长到了十八岁多,才最终停在了个让人骄傲的尺寸。
    女子高挑些自然是好事,更何况关绮有些武术功底,身材健美秀颀,还配了一张清秀的脸蛋,人人见了都要夸一句俊俏娘子、前途无量。
    ……除了纪悯真。
    小道士见了关绮穿衣要走,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有些余热没有灭干净,坐起身咬牙切齿地用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关绮:「小人、登徒女!」
    「啧,真是男子无情,」关绮趔趔趄趄地穿上靴子,「动情时候逮着你不让走,用完了却翻脸不认人。」
    「伪淑士。」纪悯真羞红了脸,又丢出一句骂人话。
    这样温柔的咒骂,在关绮耳朵里,其实更像是调情。她叁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随便哪一位在两岁时开口说的第一个句子,都比纪悯真来的恶毒。
    「假修士。」
    关绮挑眉,斜着瞄了一眼纪悯真没来得及遮掩的胸口,以及那上明显的亲热痕迹。这话气得小道士闭上了嘴,关绮于是得以安静地穿好自己的衣服……
    只是少了一件衬裙。
    「让一让,」关绮爬上床,一把推开纪悯真,拉起锦被翻找,「我的裙子还在下面。」
    纪悯真还是赤裸,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盖在要害部位,蜷起修长的双腿,「小姐不是全穿在身上了吗?」
    她摇摇头,根本没看他一眼。仔细地在床上寻找那件有特殊刺绣的衬裙,却还是没有翻到。
    「是不是在大殿里?」纪悯真忽然想起,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关小姐似乎本就有些衣冠不整。
    「啧,」关绮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天君又肯同本小人说话啦?」
    纪悯真扭头不看她,却意外地伸手碰了碰肩上的吊带。
    「嗯?」关绮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以为,你……藏在那里面了。」纪悯真蜷得更紧了,「果然是诈我的。」
    关绮心里没忍住笑——谁都知道这种良家子最好骗,想哄他陪自己过一晚上,别说费心撒谎了,就是主动色诱,都算她完败——表面上却还是做了一副镇定的模样。
    「我没骗你。」关绮认真地摇头,「度牒确实在我身上。」她拆开发髻,一张写了字的丝帛随着黑发披落掉在床上,「喏。」
    「我今夜睡在别间。」关绮跳下床,「观内的女人们明日一早要起身,你若是有早晨的功课,最好躲到隐蔽些的地方去。」
    不等纪悯真再开口,关绮就出了门,感受着山谷间穿梭的夜半晚风。柳儿在门口候着,等关绮伸了懒腰,轻轻上前递上一碗汤药。
    「我们家没备下,这是从别人那里借的。」
    汤药的苦味顺着风钻进关绮的鼻子,让她忍不住皱眉。手指碰到药碗的边缘,犹豫了一下,往柳儿处推了推,「不用了。」
    她拍了拍柳儿的头,「有备下洗身的水吗?」
    柳儿点头,领着她走进旁边扑着热气的房间。近门的屏风迭着,上边搭着一套睡觉穿的女衣,里面是一只满满的浴桶。
    眼前柳儿递来一只竹篮,里面是时令的花瓣和西域来的香油。看过关绮的眼色,柳儿于是把花瓣洒进了浴桶当中。
    「辛苦。」关绮对他点头。
    目送柳儿出门后,关绮才脱衣跳进澡桶。
    她偏好凉水洗浴,这桶温凉刚好,十分惬意。房间里没有点灯,从窗外来的明亮月光洒在桶内,一盏波光粼粼,让上边漂浮的花瓣变成了星河的晚舟。桶边的小桌上有热过的米酒,灌进肠胃之后,全身都暖洋洋的,像和姐姐挤在一起烤火。
    《益州名画录》赏画,划出了逸、神、妙、能四个品格。美人能入画,自然也如画,如何区别床伴的品格,关绮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画中「能品」笔力入纸,物像生动,能品美人的特点便是功夫到家,唇舌灵动,手指修长,且有一只漂亮性器。「妙品」指绘画得心应手,笔墨精妙,对标的美人必须媚骨天成,热情洒脱。
    立意妙合自然、形神兼备的「神品」则是面容身段兼备、性情不至于小气的男子,在绝大部分的花楼里都能挣到一只翡翠牌子。
    至于最为难得的「逸品」嘛,讲究笔墨精炼、意趣出常,并不拘泥于绘画的工具。逸品男子也是无需在相貌身段或床上功夫上有多出彩,甚至无需浓妆艳抹,故意做惹人疼爱的勾引模样。自然大方也好,小家子气也罢,人在景中,神也在景中。
    春宵不只气血冲头那短暂一瞬,漫漫长夜,最讲究的部分是睡他的乐趣。李正盈说她爱好逼良为倡又劝人从良,虽然有些粗俗浅薄,但确实也算是其中一种。
    她此前得过两位逸品床伴,然而那之后再与佳人相约,充其量也就是资质拔高的神品而已。纪悯真虽然青涩不懂行,样貌也难说在最顶尖,可是半推半就地让清修的道士破戒——
    哭得是真好看,眼尾那一片泛红,鼻尖是新生牡丹的颜色,眼泪一颗一颗地向外滚。他快丢身的时候也不肯叫出来,咬着牙齿往外推沉重的喘息,每次转头看他,总有一滴眼泪圆圆地挂在脸颊上。
    但是惬意没长久,关绮心里又起了乱意。
    自己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每月都有的难受,不敢吃那碗避孕药。但是纪悯真毕竟年轻,估计平日里也没疏解过,就算她有意卡了时候,在小道士忍不住前放了他出去,也不是没有……
    「烦死了!」
    关绮啪地拍下漂到面前的花瓣,溅起的盛大水花扑到了脸上,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
    却有另一个人进了房间。
    关绮回头,只见连懿一身便装向她走进。月光在他背后,朦朦胧胧地在身沿打上一层柔光,倒是把他衬得像位月神。
    她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色令智昏,在这么严格的时候,还敢不避孕地和人滚一遭。拉着连懿的手臂靠近,仔细地卷起他的袖子,搬出了自己身边那位得力的侍儿做借口,「青锋不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魁娘如果不嫌弃,」连懿舀起一勺水,浇在关绮肩上,「那……」
    那就让他陪过今夜的下半场。
    巫山君的名号并不白得,连懿不仅貌若天仙,性格温柔,身上各处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关绮洗漱完毕,被他抱到里间的矮床上,顺势就将手指塞到连懿嘴里,玩弄他灵活的软肉。
    关绮也懒得扒下他的衣服,将人推到床上,背对靠在男人宽阔的怀中。她的头发尖全是水珠,顺着身体滴到连懿身上,将他青色的外衣染成深蓝。
    耳背是连懿温柔的喘息,身上是他恰到好处的撩拨。从肩膀到胸口,再一步步往小腹掠去,却在要触及腿心时倒了回来,吊足了她的胃口。
    「啧。」
    关绮倒也不恼。横竖已经到了后半夜,自己躺在巫山君身上,自然由着人家伺候了。
    床边也有一壶米酒,不过没有温过。关绮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去吻连懿的嘴唇。他自然要接,关绮却自己吞了下去,闪过身在人脸颊上按了一下。
    「魁娘诈我。」连懿假装委屈。
    「呸。」关绮又喝了一口,然后把一壶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转身趴在连懿身上,伸出一只食指挑着巫山君的下巴,「你倒是来饮。」
    于是换做关绮躺下,连懿侧坐在她身边,解下长发用手撩着,刚好遮住自己的脸。他仔细舔干净关绮锁骨逗留的残酒,然后吻上她饱满的胸部,含着乳点绕着打转。
    嘴上吃酒,手上便乱性。一只手抢先绕到花园门口,轻轻敲打门环,乞求关绮放他进去。顺着酒滴从乳峰回到平坦的小腹,灵巧地钻进浅浅的肌肉痕迹,将醇香全部吃到口中。
    「没了?」关绮忍着他手上来的欢娱,压下快乱掉的呼吸,「这才到哪里啊?」
    「还没出来。」连懿哑着声音回答。
    手指不再于花心外流连,趁关绮因为快感绷身的片刻,顺势滑入了潮湿的甬道。已经放松的软肉绞咬这陌生的异物,冰凉的触感阵阵散开,引着关绮心中欲火更加旺盛。
    水声如波浪,关绮的呼吸也越来越沉,然而身体却不许她在欲海中下坠。
    连懿没朝着她敏感的位置奔去,而是缓了节奏,找到熟悉的地方,一圈一圈地往外划那有些红肿的肉壁。麻和痒从他指尖传到关绮的身上,让她飘飘欲仙,直想飞到天上。
    「唔……」关绮爬不到快感的高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畅快,「你快点……」
    「嘘——」连懿手上的动作却还更轻了一些,「魁娘累了,还是早点休息。」
    极致的快活让人气血上涌,心跳加速,可是温柔又持续的酥痒,则让关绮觉得自己躺在一叶扁舟之上,随着湖水浮浮沉沉。
    见关绮软下了身体,连懿于是变了些韵律。
    揉碾蒂果的手变成了温软的香舌,阴蒂包裹在一片暖意之中,要冲破皮肉一样往外涨着,一阵阵播开小船下的涟漪。甬道内的手指卷起泛滥春水,浅浅地内外来回,故意用长茧的指腹触碰最敏感的地方,一点一点将船帆树了起来。
    湖水似乎放了闸,被连懿的手搅动出了波涛,撞得关绮身子绷紧,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连懿的衣领。风越来越大,小船依旧平稳航行,却还是不停把关绮甩到了左右两边……
    左,右,左,右,左……
    「啊……」
    好好的湖面上,一艘小船就这样翻了过来,把关绮扔到了春池当中,湿透了身子。黏腻晶莹的蜜水从连懿的指尖往外冲,顺着巫山君的舌头,粘在了那张绝美的脸蛋上。
    连懿来不及为她的赏赐道谢,起身打了冷水擦脸,确定脸上都干净了之后,才敢回关绮身边讨一个邀功的吻——
    女人却已经睡着了。
    「罢。」
    连懿对着月亮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趴在关绮身边,用手指勾出她鼻尖的轮廓。过了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身,打了热水将她的身体擦拭干净,再用毛毯将她抱回了房间。
    如果那位小道士没有连夜逃跑,自己明日必须得去送点盘缠道谢——尽管他不能在关绮房间里过夜,但是起码有了见她睡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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