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野已经重新把头盔罩在脑袋上,长腿重新跨上摩托车,对她侧了侧头:
    “上来。”
    “……干什么?”
    “带你去玩玩儿。”
    *
    一路风驰电掣,十五分钟后,到了那间排练室外。
    今天大门紧锁,平时这里自费开放给其他乐队来排练,梁桁的乐队几乎不在这边。乔稚晚知道。
    这会儿隔着玻璃,注意到了louis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果然在这里。
    乔稚晚才想问没开门该怎么办,却不知他从摩托车的哪儿拎出了根寒光凛凛的钢棍。
    下车,径直走到侧门的一扇窗前。
    身形修长的少年高高把钢棍举过肩膀。
    狠狠地朝玻璃砸了下去!
    “……”
    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顷刻间那玻璃就碎了一大块儿。
    怀野却仍觉得不够解气似的,戴着头盔,举着手里的钢棍,一下又一下,一通乱砸。
    很快那扇窗就碎了个彻彻底底。
    昨天才受过伤,这么出过一番力气有点儿支撑不住,摘下头盔,整个人站在风中,都有点儿摇摇晃晃。
    他拎着那钢棍儿,回过头来看她时,额头都凛出了一层薄汗,很是畅快淋漓。
    那双眼眸却是澈亮。
    在这阴霾天,他像是一团炽热的太阳。
    生生不息。
    疯狂又热烈。
    “——来啊,姐姐。”
    他回过头来,笑着朝她喊。
    第17章 chapter.16
    乔稚晚的唇微动, 始终说不出话来,他对她说完那句后,她眼睁睁地见他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钢棍。
    又是狠狠的几下下去, 那一整片玻璃顷刻间就碎了个完完全全。
    他还嫌不够畅快似的,长腿挥开,大阔步地走到另一边, 把另外三四块玻璃都砸的粉碎。
    好像是终于透支了力气, 受过伤的身体有点儿支撑不住, 很大幅度地晃了一下。
    摇摇欲坠。
    他的额头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刘海儿垂落眼前,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眉目之间不若平素的吊儿郎当,竟多了几分阴鸷的狠戾。
    说实话, 乔稚晚长到这么大, 偶尔玩起来疯归疯,不过是为了在媒体记者面前做做样子, 制造一下噱头气气rachel罢了。
    但眼前的这位, 是真的疯。
    二话不说把人玻璃都砸成这样了。
    怀野见她走上前来, 深深地提了口气,过滤着浑身的痛楚, 他直起身板来, 微微抬起下颌, 看着她又笑了:
    “跟我过来。”
    “……”
    乔稚晚踟蹰了下, 还是跟上他。
    四下已有附近商铺的人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探头出来朝他们打量, 头顶也满是摄像头。
    怀野丝毫没理会, 带她来到窗前。
    面前的玻璃碎了个彻底, 乔稚晚才想问他不会是要翻进去吧, 他的衣袖就拂过了她的鼻尖儿。
    混着很淡的薄荷味道。
    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昨夜在车铺二层洗澡,和他用了同款的洗发水。
    方才一路来,她坐在他摩托车的后面,伴着薄暮傍晚的风,在她左右萦绕不绝的,也是这样的味道。
    有这么这一刻,她好像觉得自己被他同化了。
    成了他的共犯。
    她第一眼见他,本来很厌恶他偷走louis。
    现在居然和他一起来偷狗了。
    这一瞬间,她心底居然腾起了莫名的兴奋。
    “咔哒”一声轻响。
    怀野伸出手臂,探进破碎的窗,灵巧的把里面的窗锁拨开。然后把一整扇推拉窗推到一旁。
    他还回眸看了她眼,见她的表情有点儿紧张,他的嘴角仍是散漫不羁的笑容,略带嘲讽地问:“这么害怕?”
    “……不是,你就这么把窗户砸了……”
    乔稚晚的话说一半,他忽然绕到她的身后。
    他根本不给她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她的腰两侧横过他的力道,接着她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她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喂怀野——”
    “怕也没用,”
    他扶着她的腰,把她半个人托起来一刻,因为用了些力气,呼吸都重了不少,灼热的。
    那笑意带着点儿一贯的恶劣,拂过她的耳后,“姐姐,我们现在可是能一起去蹲看守所的关系了。”
    “……”
    靠。
    他受了伤劲儿都不小,直接这么给她抱上窗台。
    快撒手的一刻,他还在她身后嘱咐:“地上有玻璃,你那么笨脚总打滑,可别拖我后腿。”
    “谁拖你后腿。”
    乔稚晚也来了脾气,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笨手笨脚,这简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怀野便懒声地笑了起来:“少废话了,自己下去小心点。”
    还说她废话?
    他的废话一天不比她多?
    乔稚晚心底腹诽着,人已经稳稳地扶住了窗框儿,避开四周棱棱角角的碎玻璃和一地狼藉,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下去。
    生怕被他看不起,呼吸都拿捏的很谨慎。
    还好她今天没穿高跟鞋。
    这是间锁着的排练室,铺着一水儿的木质地板,架子鼓、合成器、扩音器等等各种设备十分完备,乱七八糟的布线弯弯绕绕地铺在地面。
    louis似乎察觉到有人来,在门外狂吠了起来。
    乔稚晚今天就穿着丁满找给她的一双女士人字拖,她这么下去,没踩到玻璃,却是差点儿被满地的线绊一脚。
    她情急之下扶住了一旁的架子鼓,一巴掌上去狠狠地打了个镲。
    一声闷响,身后的人利索地落了地。
    怀野走过来,扔下一句:
    “笨死了姐姐。”
    就嬉皮笑脸地经过她,去开门了。
    这间排练室的门一开,louis毛茸茸的大脑袋就一股脑地塞进了怀野的怀中,哈赤哈赤直吐舌头。
    和他很熟似的。
    见到乔稚晚了,小家伙好久才回过神,又奔向她。
    乔稚晚有点吃醋。
    “行了,走吧。”
    怀野磕了磕手里的棍子,一手抄在口袋,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
    乔稚晚揉了揉louis的脑袋,牵住了狗绳,跟上他,有点紧张地在他身后问:“我们从大门出去?”
    怀野侧眸看了眼她,好像她问的是什么废话,眉眼微挑:“不然呢。”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乔稚晚去年逗留北京的大半年,偶尔会来这间排练室看梁桁排练,她这会儿看怀野大喇喇地走向门边,几番尝试去推面前的玻璃门都推不开,她反而一脸淡定地走上前去。
    当着他的面,按下门旁一个蓝色的小按钮。
    “……”
    怀野诧异地看她一眼,挑眉。
    她便微微一笑,对着他眯起了双漂亮的眸子来,学着他方才的口气,一字一顿地回敬他:
    “笨死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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