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懿简单挽了发,洗了脸之后自回房去了,留下灵璧梳妆后去上学不提。

    单说妙懿回到房中,夏荷与冬笋是从屋里一直迎出到门口的,见了她俱是满面笑容。

    一个殷勤道:“小姐回来了。”另一个恭顺道:“早饭已经送来了,您趁热用吧。”

    妙懿冲二人微笑着点头,昨日她去灵璧处住只有碧梧跟过去伺候,怀珠伺候过她梳洗后就回来睡了,次日一早又过去伺候她起身。夏荷、冬笋本来是打算跟去的,但被妙懿留下收拾东西,并熟悉将军府的环境,摸清楚各处的位置,免得因为不熟而闹出什么笑话来。

    妙懿进入房中,夏荷忙凑上前来帮她解斗蓬,怀珠慢了一步,刚欲上前,却见妙懿微微朝她使了个眼色。

    腊梅手快,此时已经对好了温水,滴了两滴百花香露进去顿时芳香四溢。她端着过来给妙懿净手,冬笋则立刻递了毛巾上来。

    将手上的水珠轻轻拭去,毛巾递还给了冬笋,妙懿走到桌边。她的裙子刚挨着椅子,夏荷已经迅速上前将桌上的菜肴都一一揭开了盖子,冬笋则盛了一碗火腿粥端了上来;待要布菜时,不料却被怀珠抢了位置,再瞧另一边,腊梅早已手执乌木筷子做好了夹菜的姿势。

    妙懿忍住笑,用过了早饭,撤下残席,她特意找了夏荷与冬笋说话。

    妙懿和颜悦色的道:“你和冬笋都辛苦了,本来你们是太太身边最得用的,却还要委屈着自己过来服侍我。不过好歹也就辛苦姐姐们这几日的功夫,唐伯母说过两日还会再送过来两名教引嬷嬷,两名粗使丫鬟,我这里除了怀珠和腊梅,还有碧梧姐姐帮着,人已经尽够了,到时候我就将姐姐们送回去,也免得两府之间这样折腾。”

    夏荷与冬笋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可是侄小姐觉得我们哪里伺候得不好吗?”

    妙懿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将军府上小住,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本就不妥。而且姑母身边没人伺候也让我很担心,你们就当是帮我尽孝了。姑母那边,我会亲自跟她说的,定不会难为了你们。”

    一旁伺候的碧梧笑道:“小姐这是心疼二位姑娘呢,方方面面也想得这样周全。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自会好好照顾你们家侄小姐的,保证妥妥当当的。”

    “多谢小姐为我们姐妹着想,只是太太知道了恐会责怪我们伺候得不好,就连侄小姐恐怕也不好同我们太太交代呢。”夏荷因为憋着气,语气中多少也带了些出来,听得怀珠和腊梅眉头直皱。

    夏荷原本在伯爵府里也是很有些脸面的,如今也是奉了三太太的命才委屈过来伺候的,像刚才那样的殷勤也只有在太太面前才会如此,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不由得有些心生不忿。再加上腊梅和怀珠看她们的眼神都跟防贼似的,她们更觉得浑身不自在,脸上不觉也带了些出来。

    妙懿却并未生气动怒,依旧好声好气的道:“姑母本是一片好心,怕我身边无人才派姐姐们来伺候的,这是姑母疼惜我,我不敢忘。只是确实有些不便,相信姑母为了我好,自然也是会同意的,更不会迁怒于二位姐姐的。”

    “那可多谢小姐了。”夏荷语带讥讽的道。

    妙懿见她如此,也渐渐沉下了脸来。

    冬笋死死的垂着头装死,怀珠忍不了,心说在伯爵府里也就罢了,你可以狗仗人势,凭什么到了旁人的地盘你还敢给我们小姐难堪,这可还有外人在呢!

    她当即道:“夏荷姐姐千万别因此就恼了我家小姐,要是这样就嫉恨上了,我家小姐可真的承受不起。”

    你不是有面子大吗?那我就看看今日是谁没脸!

    夏荷脸涨得通红,又觉得丢人,却依旧嘴硬道:“婢子没有。”她瞧见将军府的侍女碧梧也在,不禁后悔失言了,也不由害怕起来。她知道自己嘴上没把住,若这事传到了太太耳朵里,她也别想好了,便又蹲身给妙懿行了个礼,赔罪道:“是婢子无理了,还请求小姐恕罪。”

    妙懿也不瞧她,低头取过小几上的茶盏,用盖子慢悠悠的刮了一会水面的浮沫。她的动作雅致而缓慢,夏荷蹲得额头背后直冒汗方才等到她开口:“自打我到了京城,投奔了姑母而来,姑母待我如何你也是瞧见了的。人人都赞姑母行事周全,却是打我来之前就有的好名声。姑母操持家务,主持中馈,事事周全妥帖需要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这个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夏荷,你也是老人了,你说今日的事该如何了结?”

    她的声音清越中带着甜意,只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如敲钟击罄一般,她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下道:“婢子错了,请小姐重重责罚。”然后重重的磕了下去。

    妙懿并不打算同一个小丫头对嘴对舌的争锋,下人猖狂,多半是仗着主人的势。但无论怎么说,姑母都是她的长辈,她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多加维护她的面子。不单是她,姑母也同样是如此,内里纵然想尽办法设计她,在人面前却不会露出一丝端倪来。不过她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但真正处罚夏荷还需要姑母自己动手才是。

    未免夜长梦多,她说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可也不敢再多留你下去,现在你们就去收拾东西,午后就家去吧。”

    事后,碧梧将经过告知了许夫人,许夫人听了也皱眉,道:“从前张家的三太太瞧着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私下里苛待侄女也就罢了,外面人也左右也看不出来,怎的竟派出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过来伺候?”

    碧梧道:“婢子瞧着许是平时就是这样惯了的,据说这两个丫头还是伯爵府三太太面前最得脸的四个丫鬟中的两个呢。”

    “既这样,那真是可怜了。”许夫人叹息了一回,又道:“你多少辛苦一下,各处照应提点着,别让人慢待了她。这是咱们府上的贵客,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比照着灵姐儿的来,有什么不够的就告诉我一声。”

    碧梧连忙郑重应是。

    于是,夏荷与冬笋就在当日午后被灰溜溜的送回了伯爵府,怀珠和腊梅这下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腊梅,自此后伺候得越发精心起来。

    一日无话,妙懿这日晚间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安心休息了。休息好了自然白日里就有精神,她让怀珠翻出从前的绣品来,打算做些零碎东西送给许夫人和灵璧。

    腊梅凑趣道:“婢子倒有个法子。从前听人府里的老嬷嬷说起过,年岁大的人其实比小姑娘更喜欢花儿粉儿的东西,只是年岁大了不好再穿戴。比如做一副抹额,不如正面用深色的料子,反面用粉、黄、翠色等料子,然后双面都绣上花,两面都可以戴,将军夫人喜欢戴哪一面,就戴哪一面,这样做如何呢?”

    怀珠笑道:“我看腊梅这个主意倒有些意思。”

    正说着,忽听门口有人道:“梁妹妹可在家?”

    腊梅忙起身去打了帘子,就见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姐,衣着服饰与前日见到时所差不多,认出是在唐家做客的一名亲眷小姐,忙向她行礼。唐韵朝她点了点头,款款行入房中,跟着她进来的是一名紫衣丫鬟。

    妙懿立起身含笑招呼道:“姐姐快来坐。”又让人去倒茶。

    唐韵唇角带笑,说起话来也是一团的和气。“妹妹这里看着可真阔亮。”

    她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将妙懿的住处瞧足了八八六十四眼,心中的诧异越发加大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个据说是婶娘亲自去伯爵府接来的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叔父同婶娘竟然单独为她设宴接风,将自己排除在外。若是亲戚,人却只称呼她梁小姐,她从未听说过府里有姓梁的亲戚。且她还特意问过婶娘,得到的答案只是唐灵璧的闺中密友,手帕交,却是才认识不久的。她问要住多久,婶娘却笑着说可能会住上一段时间,且还说叔父的意思是要将她的母亲和弟弟接来府中同住。

    “你叔父同梁小姐的父亲曾经共事过,如今留下孤儿寡母的,接过来顺便照看下也是一段情意。”许夫人语带怜爱的叹息道。

    唐韵笑道:“叔父同婶娘都是善心人,那位梁小姐当真好福气。”

    “凡有些大造化的人,都有神明保佑,才能走得更长远些。”许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分明带着深意,她是不会看错的。

    唐韵虽口里同妙懿寒暄着,但心里一直在想着心事,她虽掩饰得很好,但妙懿还是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疑虑,笑道:“妹妹初到将军府,其实心中惶惑,还请韵姐姐多加指点。”

    “这可不敢当呢。我瞧着婶娘对梁小姐也是极为看重的,我还要多多向梁小姐请教呢。”唐韵瞧见桌上已经裁好的一块秋香色布料,笑了笑,染着凤仙花汁水的纤指轻叩桌面,道:“梁妹妹这是打算送给长辈的?”

    妙懿道:“可是让姐姐笑话了。我本打算做些送给我姑母同唐家伯母的,只是手艺粗陋,恐难入人眼。不光如此,我还打算给我家幼弟做些衣裳,等他入京读书时穿,只是怕时间不够充裕。”她唇角含笑的缓缓抚摸着绣绷,“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重逢,然后搬出去住了。”

    唐韵的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笑道:“原来如此,梁妹妹若是可以早日同家人团圆就好了。”

    她接下来的言辞比刚才更多了些亲热,见妙懿言语不多,两盏茶罢便知趣的告辞离去。

    就这样过了有六七日的光景,白日里唐灵璧上学不在,唐韵就常来她这里小坐,说的也不过是些手边的话。比如妙懿正在看书,便聊些诗词便走了。正在做针线,便说些针法花样子。下棋就更简单了,对弈三两盘连话都用不着说上几句,大多数时候过来做客也不过是两三刻钟的事。

    起初妙懿没什么话想和她说,大多数时候只是随着唐韵的话讲。不过对方却总能找到话头,且还能渐渐的让人不再厌烦,就这样,二人的关系看上去好像要好起来了。

    有一日灵璧回家早,兴冲冲的过来看妙懿,正好撞见唐韵也在,兴致立刻减了一半。唐韵非常识趣,立刻含笑告辞了。

    灵璧大大咧咧在桌前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疑惑的问道:“她是不是来缠着你了?”

    妙懿命人撤下了棋盘,道:“我就住在这里,白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倒还能将人撵走不成?”见灵璧刚要张嘴,她忙一摆手,道:“千万别。”

    灵璧歪着头好奇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妙懿笑道:“若要撵人,我自然会有办法,所以你也别插手。”她毕竟是客,弄得人家姐妹不合的罪名她可不想要。

    灵璧皱了皱鼻子,道:“无趣。”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回轮到妙懿发问了。

    这句话提醒了她,灵璧转头一招手,红拂将手里的包袱放到了桌上,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书本,崭新的泛着书墨的香气。

    “明日你就要跟我一起上学了,这些书都是能用上的,我可是特意跟母亲说要早些回来详细向你说明的呢!”

    见她一副得意的模样,妙懿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道:“多谢你了。”

    灵璧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忽然问道:“妙妙还没见过我哥哥吧,你怎么不好奇他这些日子为何不在府里呢?”因两人近亲了许多,灵璧干脆改口唤她妙妙。

    妙懿听说灵璧有一个长她两岁的兄长,曾在灵璧的及笄礼上远远见过一回,这次来将军府住了好多天也没见到面,便道:“为何?”

    灵璧迫不及待的为她解惑道:“他一直住在国子学的监舍里,等闲也不回来一趟。”

    “看来唐大哥是学业繁忙了。”妙懿笑道。

    “才不是呢,他根本是为了躲开母亲的唠叨。”灵璧凑近她耳语道:“到时候你可别被他正经八百的样子唬住了,我告诉你吧,我床下那些书全都是从他那翻出来的。”

    ☆、第32章 入书馆首做女学生

    让唐灵璧一说,妙懿一下子想到的都是昨夜看到的那些书名,不觉脸红了红,忙岔开了话题。

    “不知唐大哥为什么要躲着唐伯母呢?”

    唐灵璧道:“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我爹爹是武将,我的祖父是武将,我的曾祖,曾曾祖辈,几乎世代都是武将。所以我家的男丁不兴旺,多半都战死沙场了。按理说,我哥哥也应该从武的,但是母亲一直不让,一定要哥哥读书,哥哥却不喜欢,非要和爹爹学武。其实这件事也是母亲担心哥哥的缘故,都说沙场无情,我哥哥现在连妻子都未娶呢,母亲自然是不愿的。后来连爹爹都劝哥哥听母亲的话,别再学武了,老老实实留在京里找份闲差就好,家里又不需要他豁出命去养活。因为哥哥总是惹母亲伤心,就干脆搬到国子学的监舍住去了,偶尔节沐休假日才会回来一趟。”

    原来如此。妙懿心说别看唐家如此风光,可要担心的事情却比旁人家的勾心斗角更加严重。就像光哥儿,简直就是母亲甚至整个五房上下数十口人的命根子。只有他平安长大,能够顶门立户了,五房的财产、祭祀、以及后代子嗣方能保全。更别说偌大的一座将军府了,要是最后落到无人可继承的地步岂不可惜?她很有些感触的说道:“世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唐伯母是真心疼爱子女,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灵璧单手支着头,随手抽出来一本《全唐诗》来拿在手里来回翻弄,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话虽如此……可是人生短暂,仿若朝露一般,若不能痛痛快快的随心而活,到底还是少了些什么。”她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妙懿笑了笑,道:“谁家的嫡长子不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若都像你说的那般随心所欲,用不着夷狄蛮人来凑热闹,咱们天朝的根基自会被动摇,高楼大厦毁于一旦也不过是百年的事。”

    灵璧道:“世上的人千千万,我就不信我哥哥学了武,咱们天朝就倒了。”

    二人说笑了一会,又争论了一回,至当日晚间吃饭的时候,许夫人单独叫来了妙懿和唐韵,嘱咐道:“你们明日就要去女学读书了,早起起床梳洗吃早饭的时间你们也都知道了。至于每日的功课任务其实并不难,尤其是懿姐儿,我曾见过你的手书,一手簪花小楷写得也算是我见过的女孩儿中顶拔尖的了。余下的就是要好好和同窗们相处,这是最重要的。里面贵女颇多,其中不乏难相处之辈,这些灵姐儿比我清楚,到时候自然会指点你们。”

    唐韵转回头笑道:“婶娘放心好了,侄女就和婶娘的孩子一样,能得婶娘的真心教导实在是侄女的福气。侄女想即便不能同旁人交好也绝不能结仇惹事,那些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只要侄女和气大度,自然能与人交好,与人为善了。”

    许夫人点了点头,又含笑看了一眼妙懿,柔声道:“你别担心,有灵姐儿在,定会护着你的。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些都不用我嘱咐就能做好。缺少什么就问我要,丫头们不听话调皮就告诉我,若老嬷嬷倚老卖老也告诉我,咱们家从不容许这样不服管教的刁奴欺负主子。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妙懿心知说的是夏荷那次的事,心中感激,起身朝许夫人施了一礼,道:“多谢唐伯母关爱,能得您收留已经很好了,还要劳烦您操心。”

    许夫人轻轻扶起她,叹道:“我心疼灵姐儿的时候,也同样心疼你们。府里你们也看到了,除了灵姐儿之外也是冷冷清清的,她也孤单,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正好你们都在,也好多陪陪她。”

    唐韵笑着插言道:“婶娘放心,我都和梁妹妹商量好了,今后多聚在一处玩。这样不但能很快适应书馆,也不会孤单了。”

    妙懿瞥了唐韵一眼,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和她约定的?

    许夫人笑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总在一处玩就有感情了,看你们感情越来越好,我看着也高兴。”

    二人又陪许夫人说了一会话方才离开。出得门来,妙懿和唐韵并肩走了一会,唐韵先开口说道:“我刚才那样说妹妹不介意吧。”

    妙懿奇道:“姐姐说的是哪一句?”

    唐韵笑道:“我那样说虽是想让婶娘高兴,也是真心想和妹妹结交的。我明白妹妹对我有些偏见,只恨时日尚短,不能让妹妹真正了解我。”

    妙懿道:“并非我对姐姐有偏见,只是我是灵璧的朋友,若同姐姐走得太近,我也很为难。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想参与其中。”

    唐韵笑得意味深长:“看来妹妹对我误会颇多。其实我并没有要利用妹妹的意思,在这个家里,妹妹是客,我同样也是客,灵姐儿再怎样照顾也总有些事是想不到的。她自小娇生惯养,并无事可愁,很多事不像你我一样通透。”

    她神秘一笑,道:“有些事,她不一定能看到、听到,但你我可以。她对我的误解便是从此处来的。不过我并不着急,因为今后总有一日谜底是会揭开的。如果妹妹想知道……”

    “多谢姐姐好意了。”妙懿打断了她的话,“姐姐无非是想得一个助力,可惜我无心于此,亦不想去猜姐姐的谜题。相信姐姐也能打听到,我父亲生前和将军有些交情,如今我家不过是遇上些不如意,并不会一直在府中逗留。不管姐姐是好意也好,另有心思也罢,我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唐韵从来不是会放弃的性子,走近了一步继续蛊惑道:“妹妹真的对入读女学就没有一丝忧虑吗?你可知自从叔父得胜回京之后,现在多少人对唐家,对灵姐儿看不顺眼吗?你同她在一起就真的无人敢招惹了吗?”

    妙懿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心说她故弄了一通玄虚,其实这才是她的真正意图吧。

    她看了唐韵一眼,浅淡一笑,道:“姐姐比我聪慧百倍,自然明白远近亲疏的道理。搁着该亲近的不去亲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妹妹势单力薄,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时候不早了,我告个罪,先姐姐一步回去了。”

    说着,也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怀珠悄声道:“这位唐小姐可不比咱们那位唐小姐,这心思细密得跟针鼻儿似的,还甩也甩不掉。小姐可千万别被她那些花言巧语给骗了。”

    妙懿点了点头,略有些烦闷,心道:“果然不论走到哪都会遇上这些烦心事,苍蝇似的甩也甩不掉。”她已经给母亲写信过去了,很快的,只要母亲到了京城,她就搬出去住。她甚至连房子都找好了,定钱都已经交了,那是一个行商置办的宅子,两进的院子,因主人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打算干脆赁出去,也能多收几个钱。

    想着已经回了房间,一进门就见灵璧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头发高高的梳在头顶,用一只通体碧透的簪子挽了,上身穿一件姜黄小袄儿,下面未着裙,只穿一条嫩绿绸裤,腰上系着樱桃红满绣的汗巾子,一只腿压在另一只腿上,翘着光溜溜的嫩白脚丫,十分悠然自得。

    “你可回来了,无聊死我了。”灵璧将书一扔,一骨碌翻身坐起,也不穿鞋就踩着地毯跑过来迎她,引得丫鬟们惊呼。

    妙懿笑道:“你这样子简直像书上说的赤脚道士。”

    灵璧摸了摸头上的发髻,道:“你别说,是有些像。”

    逗得众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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