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都快要不够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人唠叨。用那女人的话来说,这离风长老的舌头就是长了,需要修剪一翻。

    离风见他走了,自然也不敢多留,搬起另一把躺椅连忙追赶上去。一边嚷嚷着教训道:“喂,臭小子,你凭什么这么说老夫?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嫉妒老夫今晚吃到了少主做的饭菜。”

    待那二人走远了。青一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隐,说了一句:“你刚才可是也听到了?主子又开始给人做饭了?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也是在打鼓。

    主子并不是那种见一个爱的人,若是不然,他们这些属下也不会在这几个月累成狗,只为寻找王妃的身影。可是现在看来……这里面有古怪,看来得去打探一翻了。

    青一见他没有说话又道:“隐,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跟进去察看一翻,万一那女人对主子居心不良可如何是好?王妃现在又不在主子身边,若是主子真的被对方给迷惑了怎么办?”

    怎么办?隐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按理说,主子选择与哪个女人在一起,这是主子的事情,他们做属下的只有尊重主子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并没有参与权。

    所以,若主子真的变了心,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盼望着主子能幸福就成。

    “嗯,是要进去察看一翻,但不是现在。”

    青一点头表示赞同:“成,我都听你的。”

    那边离明二人已经搬着一把躺椅出现在离青面前,时辰把握的刚刚好。

    离青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挥手让他们把躺椅搬到住的院子里。又让他们去拿了两条厚毛毯铺在上面。

    苏清沫这个时候刚好正从房间里沐浴出来,被热气蒸过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两颗成熟了的红苹果。

    她看到院子中还真有两把躺椅,当下喜笑颜开,把躺椅挪到一个她喜欢的位置,顾不得还未擦干的头发直接躺在了上面。

    她抬眼看着漆黑的夜空,虽然此时没有星星出没,但她的心情还是舒畅无比,脸上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灿烂笑意。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忘记了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只把她自己当成还是前世里,组织中最优秀的杀手苏清沫。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男人,指了指另一把躺椅,示意他也过去躺着。离青却是转身进屋去了。

    苏清沫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没在理会。

    把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盯着夜空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很好。

    离青手里拿着一件雪色狐裘披风和一条棉帕子从屋内出来,就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当下,心中那一处因眼前这女人失踪而变得干渴开裂的地方,瞬间被一股暖流给填满。

    他想起在她还没有失忆之前,自己与她相处了大半年,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此时这般轻松活泼的一面。他印象中的苏清沫不仅周身都布满了倒刺,且还是一个无时无刻都保持着一颗警惕心的女人。

    他想,他与她的心离的最近的之时,不是他们在身体最为契合之时,而是晚上与她一起同床而眠的时候。

    每晚他的手都会放在她的腹部,感觉着里面的小生命。而她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面,眼中尽是温和柔弱的汪洋,两颗心因为孩子而牵连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这样便很满足。

    他钟情于她,她对他的感情兴许不如自己的浓重,可她却愿意为他孕育属于他们的生命结晶。

    哪怕她心里始终对自己保留了一道防线,不愿意让他知道她身后的背景底细,不愿意参与他身边的所有事务。

    可现在,看着她此时脸上的轻松神情,即使她已不记得自己,他却突然发觉,此时的他们,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贴的要近。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失忆了,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谁都不记得了。可她却唯独愿意接受他的亲近,就好像此时,他成了第一个成功闯进她心中的那片雾林的人。

    就这样吧,她不记得以前也没有关系,过往那些仇恨与失去孩子的悲痛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只要她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只要她愿意接受自己的蓄意亲近。

    他愿意,重新为她打造出一片独属于他们俩个人的记忆,在这片记忆中,只有他和她。

    苏清沫发现了他,便笑着冲他招手让他过去。

    离青深吸一口气,脸上露着浅笑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先是把那件雪色的狐裘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随后拿着棉帕子来到她的头顶,柔声道:“你躺上来一些,本宫帮你把头发擦干。”

    苏清沫侧头看他拒绝道:“咦?不用这么麻烦,就这么吹着,一会儿就干了。”

    “听话。”

    “……”苏清沫额头拉下两道黑线。

    而这个时候离青已经抬手把她那正在滴水的发尾全部都收拢到自己的手中。然后一手拉着发尾,一手托着她的头,示意她可以往上挪了。

    苏清沫叹息一声:撑着身子往上挪了一些。又听到他说:“再上来一些。”于是她便又往上挪了一些问道:“请问可以了么?”

    “嗯,你找个舒服的姿式躺着,把那披风盖好,别着凉了。”

    “哦,”苏清沫很听话的应了一声,抬手把滑下去的披风拉好,顺手揪了一把上面的雪毛,结果一根都没有揪下来。

    嘴上赞叹了一声:“这披风上的毛植的还真是结实。”看来,这古代的做工可比二十一世纪要牢靠多了。

    离青双手拿着棉帕给她擦头发,听到她说的话,看了一眼那披风,然后便看到她那揪雪毛的动作,就像一个不停寻找真相的小孩子一般。

    当下嘴角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解释道:“这是正宗雪狐身上的皮子,你揪不下来的。”

    “啥?这……这件披风都是狐狸身上的皮子做的?”苏清沫惊叫了一声。

    “不是狐狸,是雪狐。它常年生存在西域雪山之中,以身躯娇小,动作轻盈,跳跃的动作飞速而闻句,常人都难以捕捉得到。正是因为它那独特的特性,所以它身上的皮子也是轻盈无比,做成披风披在身上也感觉不到重量,还比一般动物的皮子要保暖的多。”

    ------题外话------

    这是二更了。唔,今天去姨夫家没有休息好,明天的两更估计要晚一些了。元子先去睡一觉,看看几点能醒来,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命数,卦象

    “娇小?有多小?”苏清沫拿着这件披风细细打量,想要看看这件披风有没有拼接在一起缝隙。

    “这处光线不好,你别费神找了,本宫告诉直接你便是。这件披风总共用了十一块雪狐的皮子拼接而成。”

    “什么?哎哟!”苏清沫听到这个数字当下便要从躺椅上跳起来,结果却忘记离青正在帮她擦头发,这一动作立刻牵扯到皮头,当下哎呀一声倒回了躺椅上。

    离青也是被她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见她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便抬手帮她揉了揉被扯痛了的脑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般激动做什么?”

    苏清沫却是一把挥开他的手,指着披风说道:“十一块皮子,是不是就意味着你猎杀了十一只狐狸,难道这还不是大事啊?”这可是十一只即可爱又充满有灵性的狐狸啊,她的心肝都要死疼了。

    离青看了一眼披风,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继续帮你揉着。一边平静的说道:“万千世界,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天敌。我们人类也只是站在它们的顶端而已。取了它们的皮子,用来温暖自己,若不杀它们,那死的就会是我们自己。本宫不认为本宫这是做错了。”

    苏清沫抚摸着披风上狐狸毛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她也会出手的。

    离青帮她揉了一会儿头,又拿起棉帕子继续帮她擦头发,见她这般沉默,便轻叹一声:“苏清沫,你若是不喜欢,本宫以后不再猎杀它们就是了。”

    天知道,这种雪狐有多狡猾,想要猎杀到一只有多不容易。这十一块皮子,还是他早年被师父带到西域,给扔进雪山中锻炼他求生能力时,他给打下来的。

    雪山的温度很冷,比雪山脚下的镇子相比还要低上十几度。如此严峻的环境,入目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植物也没有生物。

    感觉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种被人遗弃的孤寂感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一度站在原地不愿前进一步。只因担心师父上来接他时,会找不到他。

    在这种地方想要找到填饱肚子的食物那是难上加难,为此他曾连续半个月都是依靠雪水来果腹。

    后面偶然一次碰到了一只小雪狐,这才知道原来这雪山上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生物存在。

    再后来,他渐渐了解到雪狐这类动物很有灵性,就有些下不了手。可师父临走前说的话,时刻在耳边回响起。

    他为了生存下去,他只能选择保已舍它。这十一块雪狐皮子,都是他为了填饱肚子而去猎杀的。后面一段时间,他在预算到师父上山来接他回去的日子,他便再也没有动过念头,去猎杀雪狐果腹。

    犹记得,师父那时背着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他下山,迷糊中听到师父对他说过一段话:“小离青,在这里生存下来的雪狐,都上天让它们生存下来的使命,就是为了迎接你的来到。你可怜它们,同情它们,哪怕饿死自己也不愿意去猎杀它们,却不知道这就是它们的命数。你遇到为师,这是你的命数,雪狐遇到你,也是它们的命数。在这世道之上,谁都无法从命运的轮盘底下逃脱出来。若哪天你遇到了一个从命运之手中逃脱出来的人,小离青,你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师父说的这些大道理,他自然不会用来说苏清沫。他本来也就没有要去西域的打算,更没有要去猎杀雪狐的计划。即使有这打算,他也会因为她而取消。所以,她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苏清沫眨了眨眼,觉得他这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便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听说狐狸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你当时若是留下一公一母,估计现在都培养了好几窝的小狐狸了。”说完,还伸手抚摸着狐狸毛,软软的手感很好。

    如果这是一只活着的狐狸,除了皮毛是软软的,肯定还会多种暖暖的的手感。

    谁能想到,她这样一个杀手,在执行任务时,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却对那些各种毛茸茸的蠢萌蠢萌的动物很没有抵制力。

    “……”离青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双眼,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真的是他多想了么?原来他的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心疼那些小生命,而是惋惜自己手中没有活着的小狐狸给她玩?

    “你若是喜欢雪狐,本宫这就让人去西域捉一只来给你养在身边。嗯?”

    苏清沫一听,双眼立刻闪亮起来,随后沉了下去,说道:“你不是雪狐不容易捉到么,还是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不容易捉到,并不代表就捉不到。苏清沫,你记住本宫的话,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本宫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满足你。”

    苏清沫听到他说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她现在是失忆之人,以前的一切全部都忘记了。离青说的这翻甜言蜜语,她心中除了感动以外,也没有其他的感觉。而这份感动就像是前世看偶像剧,为剧中的男女主角的爱情而流眼泪。

    每次离青用那种充满深情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总会不自在的想要避开,心底同时升起有一种负罪感,总感觉自己像是偷了别人的幸福一般,很没有踏实感。

    “还是不用……”

    “好了,头发擦干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回房去歇息?”

    苏清沫抬手摸了一下被棉帕吸干了水份的头发,想了想点头:“多谢,那我回房了。”说完便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想到这披风的珍贵便要把它递给离青。

    离青皱眉,有些不高兴:“这件披风,早在很早之前,本宫便送给你了,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物归原主么?苏清沫耸了耸肩膀没再多说道了一句:“晚安。”便回房间去了。

    “晚安?”离青挑眉,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可惜他这疑问的语气,已经走到房门前的苏清沫并没有听出来。

    离青看着她进了房间,关门,然后是房间内的烛台被吹灭。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拿着帕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把棉帕摊开,将里面几根落下的头发一一摘下来,放在桌面一处。

    把棉帕随手扔到一旁,另一只手则拿起桌面的几根长头发将其理好,正准备用红线将其绑上便看到桃木梳上也有头发,便又将其拉出来,细看之下两根头发长短不一,细粗也不同。

    又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上苏清沫的头发,便将那根较细的头发与之前那几根放在一起,用红线绑好。然后从怀中掏了一块雪云锦的帕子包好,再放入身上的里衣之内贴身放着。

    做好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剩下的那根较粗的头发。将其拿在手中,双手各捏住一端,缓缓拉开距离。

    脑海中想起那一年师父所说的话:“在这世道之上,谁都无法从命运的轮盘底下逃脱出来。若哪天你遇到了一个从命运之手中逃脱出来的人,小离青,你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几次摆卦寻找苏清沫的位置,无论他如何敛神静心来操作,卦象上面都没有给予任何的提示,显示卦象无解。

    师父曾说过,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命数相随,都有属于自己一生的命数需要去经历。

    命中生卦象,数里测凶吉。

    若是哪天遇到一个看不出卦象的人,那此人定非善类。此人前生要么大奸大恶,要么福泽深厚。前者必须先除之而后快,否则将酿成天下之大惑。至于后者如何,师父没有说。

    而他看不出苏清沫这一生的卦象命数,却也没看出她身上带有邪恶之气。

    “师父,她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能从命运的轮盘逃脱下来的那一种人吧。若不然,离青怎么会对她这般痴缠难忘呢。从拥有她的那一刻起,离青方才知,原来心中涌起的那股幸福满足之感,便是你所说的那一种圆满呢。”

    “离青自与她相识相知相结合以来,过程中有惊有怒,有喜有悲,有苦有痛,有得有失。可离青不怨也不恨,上天能把她再次送回离青身边,离青感激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去怨去恨?哪怕将她送回来的代价是离青的两个孩儿,离青对上天的安排也依旧心存感激。”

    苏清沫不知道,其实早在除夕之前,离青便以自己的精血为引,亲自给尚未出世的两个孩子摆了一盘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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