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满脸吃惊的神色,院长赵仙年又阴测测地冷笑了几声,他让我真正地见识到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和那个传说中道家正统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有人能活我这么大岁数,见到我的人,一般都会认为我四五十岁,最多也不超过六十岁,而我对外也一直说自己还不到千岁,那就已经被其他人传的神乎其神了,即便我现在说出来,你也不太相信,对吧?”
    这时候,赵仙年的声音竟然变得极为的高亢,听在我的耳中,却显得那么的刺耳,一种无形的恐惧感,不仅仅笼罩我的全身,甚至连灵魂都不由地跟着颤抖起来,那是打心眼里边的害怕。
    “我赵仙年,出身于东晋时期,而东晋时期对于炼丹问道已然到了巅峰,所以我在四十岁出头,便在当时的中原颇负盛名,从而创建了属于自己的道观,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逐渐让道观发展壮大,不是我毕生的努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道院!”
    赵仙年双手背于背后,一脸豪气地说道:“想当初,谁人不知我‘赵仙人’的威名,到修道一途中,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皆以我马首是瞻,连皇帝都要请我当国师,那时候我就是修道中的皇帝。”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赵仙年眼神迸发出了无限的神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被他支配的年代,意气风发,难以掩饰,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毕竟他的成就已经不亚于很多人。
    听到赵仙年这话,我不由地暗暗惊叹,不亏是到了现在还名声在外的大人物,从一个小道观发展到了现如今修道一途中最大的场所道院,想必他也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
    “唉,长寿和长生那都是有代价的,我服食了炼至的丹药之后,虽然得到一双千古难见的天眼,却也从此落下的病根,虽然凭借无数的珍贵草药,控制着病情的恶化,但始终无法痊愈,而且积轻成重,一身道法不得再进半步,三百年开始后退,否则早已经过了结丹,修炼出元婴,成为真正的仙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仙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盯着我说:“所以,我只能依靠培养出来一代代的死士,作为我的马前卒,而自己开始发展道院,并在外面布下大阵,以防当年的强敌来犯,再寻找可医治的办法,这也是无奈之举。”
    在他说起自己这些遭遇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投入回忆往事之中,他的双手不由地狠狠握着拳头,即便指甲刺破了手心,鲜血顺着手指缝横流,他仿佛也浑然不知,脸上全都是无尽的懊恼,进而出现了毒辣的神色,显然他对自己没能成为仙人,已然耿耿于怀不知道多少时光岁月。
    此时,我也逐渐意识到,他说的这些和我个人的联系,也终于明白曾经那老妖婆说的那些话,其中真正的含义,并非是为了活命,而说一些混淆视听的胡诌之词。
    对于普通人来说,百年的时间已然是很长了,但是对于一个活了一千六百多年的人,他用几十年做一件事情,为了是让自己活命,那再正常不过,由此我不由地浑身发寒,心中凉到有些恶心,一个人为了活命,怎么能让那么多人为他穷尽一生,甚至付出生命呢?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一个汉墓当中,发现了一本更为古老的简书,那书中的内容晦涩难懂,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其蕴藏着大能,于是多方求教,想方设法了解其中的内容,终于才略懂不到三成,并开始按照上面的方法进行修炼,只可惜……”
    说到这里,赵仙年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懊恼的表情更是一览无遗,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结果,也只是能延缓你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做到了不老,却并不能真正让你长生。”我想了想,把他没有说完的话,对着他说了出来。
    “对,按照那简书中的内容进行修炼,我一直强撑了现在,但是病情逐渐恶化,每年的三到九月,我几乎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那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想想我现在很浑身剧痛不已,真是太可怕了!”
    赵仙年点着头说道,他并没有因为我猜到,话中带着嘲讽的意思而变得恼怒,甚至再度出现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我。
    “那你后来又找到了可以破解的办法,对吧?”我也直视着他,问道。
    “没错!”赵仙年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我说道:“在那简书当中,记载着一种可以夺天地之大造化的方法,它可以彻底根治我的病患,但前期需要的条件相当苛刻,我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开始进行谋划。”
    我深吸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就是那个可以根治你病患的方法!”
    “那还要从你爷爷说起,应该说更早,要从起源于东北长白山的张家人说起……”
    赵仙年一挥手,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张藤椅,他便是坐在了上面,缓缓说道:“在历史最早开端时期便存在了你们神秘的张家,这个族群是少有了解知晓这个世界真实形态的家族,他们主要的责任就是替着人祖伏羲守陵。”
    听着他开始说这些,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便暗暗地开始和张继雅进行沟通,让她帮忙想办法解开我的穴道,或者像以前那样通知外面的人,即便是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想死的莫名其妙,死的无人知晓,做了这个堪比妖孽赵仙年的替死鬼。
    然而,很快脑海中就得到了张继雅的反馈,她说:“我已经尝试了很多遍,我的灵魂力无法穿透这里的护山大阵,现在我想要尝试着帮你解开穴道,你尽量是把他拖住,替我争取时间。”
    “好!”我立即就暗暗想着,给她回应道。
    此时,赵仙年还在回忆着,口中继续谈及到我们张家的神秘之处,以及关于如何可以根治他的病患,还有为什么会导致此刻,我被他囚禁于这里,而他又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按照赵仙年的话来说,我们这一脉张家人寿命普遍很长,是因为体质特殊,主要是同族人成婚,而且是必须是拥有“麒麟血”的一男一女,而且一般来说有这种血脉的男性,便是张家的族长。
    但是,赵仙年曾经在明末清初尝试过,他发现用他所知的秘法,去培养拥有纯种麒麟血脉的张家人,并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主要形成的两个条件,一个是纯阳之体,另一个就是月之天眼。
    这两者都是千年难遇其一,而想要两种汇聚于一个人的身上,那简直就是存在于那本简书的理论上,并不能真正的实现。
    如此一来,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当时的赵仙年感觉已经无望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那是一个张家族长“张起灵”原名张瑞桐,他的孙子张启山,就是这个人生下来,偶然被赵仙年遇到,再度给他了无限大的希望。
    听到这里,我立即就想起来,曾经听三爷爷的二叔谈起过,说这个张启山在他们的行业内,又被称作“张大佛爷”,属于老九门中为首的人物,只是因为强大的外力介入,从而开始不断地翻找古墓,寻找长生之法,最终也是求而不得,好在落了一个相对不错的下场。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赵仙年继续回忆他过去所做的事情……
    当发现了张启山就是拥有这两种苛刻条件的人物之后,赵仙年便动用了很多人去调查,才掌握了张启山的身世,得知他是其父亲和一个普通人所生的混血张家后人,而且出生的年月日正是阳年阳月阳日。
    从那以后,赵仙年便开始控制张启山,进而控制了整个九门,他明里暗里给予张启山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也是为什么后者可以在长沙混的如鱼得水,甚至隐约成为一方军阀的主要原因。
    然而,赵仙年仅仅希望张启山可以通过一次次的历练,将修炼纯阳之体和月之天眼,一直到达他满意的程度为止。
    那时候的老九门中人,只知道张启山是为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在做事情,并不知道这个人物是谁,但又无法摆脱控制,只能跟随着张启山一次次的做事情,以至于还有了一次史上最大规模的盗墓活动。
    只可惜,那次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几乎让老九门中人伤亡殆尽,张启山也在其中受了重伤,后来要不是赵仙年亲自给他医治,那张启山必然是一命呜呼,也是从这件事情导致张启山失去了纯阳之体,进而连月之天眼也减弱了许多,完全达不到他所需求的程度。
    赵仙年在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切都是悔之晚矣,为了安抚九门中人,他便是给出了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但凡那九家人,每隔十年就会获得一个进入道院的名额,但条件是必须帮助张家去守伏羲墓。
    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因为张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导致当时身怀麒麟血的族长意外死亡,从而无法再出现像张启山那样的体质,他是让让张家可以休养生息,等待麒麟血再度出现,完成他未完成的谋划。
    解放之后,九门被彻底地大清洗了一遍,也是为了保护这个无法现世的秘密,当然暗地里边说是一些不存在的大人物的干预,其实还是赵仙年所为,他只是让那些知道一些或者有所察觉的人消失,从而继续他想要做的事情。
    直到我爷爷的出现,赵仙年第二次真正地看到了希望,从而进一步地培养我爷爷,让我爷爷不再拥有什么权势,而是身手在普通人当中,可以强如神佛,像他一样拥有更加长的寿命,同时不再会发生像张启山那样因为自身实力不济,而出现意外的事情。
    只可惜,我爷爷却患有严重的失忆症,他几乎一生都在寻找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他来自哪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又将去往何处?
    好在,我爷爷的实力强到已经不逊色一般的修道者,几乎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化险为夷,最让赵仙年无奈的是,我爷爷活到七老八十都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有感情的火花,从而自然不可能有我的父亲,那就更不可能有我。
    于是乎,我奶奶出现了,她的出身是道院中的女弟子,是为了吸引我爷爷,赵仙年专门培养的一个,之后才有了诸多的安排,什么偶遇,什么一往情深,最后一直到了两情相悦,才有了我父亲。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冷汗已经不断地往出冒,甚至不敢多去回忆我奶奶,她竟然是赵仙年的一枚为了取悦我爷爷,最后仅仅就是为了生孩子的棋子。
    但是,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我奶奶会是个神婆,为什么我爷爷是个强大的盗墓贼,却在金盆洗手之后,也会处理一些鬼怪的灵异事件,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于他的存在,我眼前的这个道院的院长——赵仙年!
    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和张启山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同样爷爷是拥有麒麟血的族长张起灵,我也是一个为了赵仙年医治病患的药引子,而且我好像是一个比张启山更加成功的药引子。
    “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肯努力,必然会有回报!”赵仙年长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是把近百年,好几代人都一直搞不清楚的谜底,彻底全部揭开,而他的脸上也出现了病样的红晕,以显示他足够幸运,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现在的条件已经达到你的要求了吗?”我问道,这也是自己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只能怪你,我在你的人生中起到的作用,比你爷爷奶奶,比你家任何一个人都多,本来你还能多活几年的,但是你主动送上门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赵仙年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说:“这次我出去躲避,遇到了一个仇家,经过一番苦战,虽然击毙了仇家,但我也消耗了大量的阳气,导致我的寿命极大的缩减,即便再有灵药妙法,我最多也只能活半年,此次回来就是奔着你来的。”
    我听完之后,尽量地让自己保持镇定,因为知道继续慌乱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得到了这些信息,自己也必须把它带出去,至少让我爷爷知道真相,也许也能让九门知道,从而也让世间所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这个道貌然安的道院院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赵仙年对我有很深的企图,没想到会撤出百年的内情,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很多以前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些都远远超出我可以想象的范畴。
    不管表面如何,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中已经非常慌乱,即便拖延到了现在,张继雅也没有能找出解开我穴道的办法,而自己也就无法脱身。
    我一个活了二十年的年轻人,面对活了一千六百多年的老妖怪,即便强作镇定,但是从赵仙年的眼睛中也能看到,他明白我此时在想什么,而且给予我更加大的精神压力,希望我在心乱之后,把自己的实情完全吐露出来。
    “你觉得我还没有达到你满意的程度,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吗?”我问道。
    “当然,要不然你一个普通的道院小徒,怎么敢当着我这个院长的面,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呢?”院长冷漠地说道,他的眉毛几乎要立起来了,一时间充满了煞气,似乎对于我之前的行为相当的不满,但在天年殿上又不好发作,只能借助霍四娘的事情做文章。
    “好吧,那我也无话可说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接下来你要怎么杀我?”
    我内心中满是苦楚,没想到因为自己替张继雅来讨回公道,其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提前几年引爆了赵仙年,导致他揭开一切的谜底,完全不管不顾地撕破了脸,那接下来肯定就是要利用我这个药引子。
    那究竟实际中,他会如何操作呢?而我也真的只能等死了吗?
    “如果你识相点的话,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你必须结丹,现在死还是一年以后死,你自己选择吧?”
    忽然,赵仙年开出了这么一个条件,他说:“但是,这一年的时间里,你不许离开这个地方,也不许和外界任何人接触,一直就在这里给我修行,我会亲自来指导你,相信你到时候应该可以到达结丹期。”说完这话,赵仙年死死地盯着我,眼皮一眨也不眨,他好像在等待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而对于我来说,必须要慎重回答,否则他一定不会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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