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扔了1个手榴弹

    第39章 迁怒

    两百年前,铸剑师卫夫子选取上古巨阙乌金,淬以千年寒冰,制成四把利器,分别是蚀阳、尚缺、玄武胎弓及神兵逆天。如果说蚀阳是万剑之首,那么逆天可以称得上为枪中之王。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逆天的名字取自“刑天之逆”的古意,还带有击节爆增利刃的寒气,端的是锋锐无比。

    稍后,大师又提炼所余寒冰精铁,锻造出韧性极强的地坤衣,用以抵挡神兵利器的攻击。

    冷双成在前世曾亲眼目睹了诸多战乱仇杀,包括幽州将领手握逆天所发动的杀戮。她从战场上走过,为士兵们收拾骸骨,将逆天封存进旗杆里,托运还给了军营。两百年过后,军营改建成瀛云镇驿馆,每逢遇见使者进驻,驿丞必定会扛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帅旗,将它立在戟架前,用以昭警当世各国的使臣,不可忘记贸然侵袭中原的后果,这柄浸染了两朝将士鲜血的旗帜,就是铁血历史的见证。

    辽使耶律乐夏带着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停驻在驿馆里,驿丞立起帅旗,行完仪式,将众人安置进明珠院歇息。辽使借口宴乐无趣,驿丞只好唤来歌伎舞姬作陪。

    尚在准备间,飞马传报,世子秋叶赶至瀛云镇督促军务。

    驿丞不敢怠慢,将最为僻静清幽的榆林院扫洒一新,等着贵客莅临。

    小半时辰之后,从官府回转的世子府人马鱼贯入驻驿馆,军威齐整,谨言慎行。二十骑悉数除甲解马,不需兵卒服侍,自行安置好了行装。过后,他们便留在穿堂前听候差遣。

    银光趁着骅龙马车还未抵达时,急匆匆走进驿馆,顾不得与驿丞打声招呼,就径直对骑兵警告道:“十天前,雪影营与哨羽,共计两百人马,执行错了公子的谕令,被羁押在瀛云镇兵营里,等待公子前来处置。你们不比他们,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千万不能犯错,否则我们都难逃一死。”

    骑兵们齐声应道:“绝不辜负公子所托!”

    银光唤他们退下,走去榆林院查看情况,走不了两三步,牵发了后背的棍疮,偷偷地龇了龇牙。辖下管制的哨羽出了纰漏,公子毫不心软,下令打他三十军棍,打得他两天起不了床。随后他听见参与追捕的两百号人马悉数被关押,隐隐觉得情势不对,连忙忍痛爬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公子身后,只想着瞅准机会就劝谏一次。

    公子坐在儒州军衙里,连连写了几封密信,命令暗夜星夜回传,不出几天,就绑来了老将军。

    银光受到震慑,替关押人马求情的话就不敢贸然说出口。

    公子屏退众人,将老将军关在军衙里半宿,逼问清楚了自他离开都城后所发生的一切事,连夜下令动身赶往瀛云镇。在路上,他唤流星马飞传军令,布置搜山、悬红榜等任务,没有闲置过一刻。

    银光发觉事情前后全程没有假借哨羽之手传递消息,知道已被公子嫌弃,更是惶恐不已。他向暗夜打听,老将军处境如何时,暗夜只吐露俩字“伤残”,惊得他半晌忘了反应,只知跟在队伍之后,沉甸甸地想着,一定要找到初一,让她出面劝服公子。

    他还惦记着那两百多条人命。

    寻找冷双成一事悄无眉目。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改装换面的高手萧玲珑,想要将她隐藏起来,可称是易如反掌。

    银光曾将寻人的希望寄托在鹰隼身上,未见成效,因而传飞信给父亲,请他在家族里挑选出二十名精干子弟,说明原委,令他们星夜驰援,将任务委派下去。

    骑兵得令,轻装简行,出了驿馆。

    天色渐黑,骅龙马车缓缓驶进榆林院,秋叶登楼梳洗之后,走向了廊道。鹰隼背负着漫天的暮色飞扑下来,脚上信环原封未动。未听到主人召唤,它只得一圈圈盘旋,展翅扫落树叶,搅动风向流转。

    “公子稍稍歇息下吧。”静候了许久,银光小心说道。

    “退下去。”得到的永远是冷冰冰的一句。

    银光怏怏低头,拍拍手掌,示意鹰隼落在他臂上。鹰隼低飞一圈并未停下,而是扑腾着翅膀,攻向了楼底的一个小黑影。一只黄毛小猞猁应声扑跳出来,爬上了榆树,借着宽大的树叶躲避身形。鹰隼盘旋在外伺机攻击。

    凉薄夜色下,银光看见公子注视着两只小兽的打闹,面色如雪般清冷,猜测他此时心情应是放松的,就鼓起勇气说道:“请公子念在哨羽骑兵初犯,往日又曾辛劳攻战,对他们网开一面。”

    “先待他们养好手伤。”秋叶冷冷应道,“再悉数送上战场。”

    在战场上定生死,可将功折罪,亦会损身殒命,无论结局如何,军人的声誉终究是保住了。

    银光想想这个处置,应是最为恰当的,暗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喻雪呢?”秋叶清算到了倒数第二人,只剩下了自己。

    银光心知终究瞒不过去,利索应道:“雪公子毒伤已愈,正在镇里休养。”

    “传他过来。”

    银光小心问:“公子要他做什么?”

    秋叶冷冷道:“他要公平一战,我便给他一次机会。”

    眼见事情断无转机,银光踌躇一下,随即下楼传令。

    夜风起,拂动秋叶衣襟,显贵的紫色在碧绿丛中浮现了出来,似雾一般缥缈,落进了踏足进入院门的灯奴眼中。

    榆叶翩跹,透出郁香,遮住了一切纷杂气味。楼宇高广,坐落回型护院之中,气势巍峨。

    站在顶楼楼道里的人,双肩承接天幕,孤单伫立,更显清峻。他的目光穿透夜色俯瞰楼底,如同神灵在慈眄大地。

    鹰隼一声清唤,飞回了勾檐下,以雄姿映衬高楼。

    此时丝竹管弦之乐如水纹一般,从辽使留居的明珠院拂散开来。

    清夜生雾,面罩银纱的舞姬款款走进乐楼,更添几分魅惑。

    美中不足的便是整座驿馆,沉浸在素淡的墨色中,缺乏辉煌灯火映照,使得明珠蒙尘。

    驿丞朗声喝道:“掌灯!”

    一名白衫青裙的灯奴应声走出,对驿丞行礼。驿丞叮嘱道:“手脚放利索些,不可冲撞了院里的贵客。”

    正说着,从灯奴裙后蹿出一只油光稚嫩的小猞猁,钻过骅龙马车,扑向了后院,当先冲撞了贵客的鹰隼。

    驿丞瞪着眼睛:“小畜生就会生事,还不赶紧逮回来?”

    满院凄清中,突传来一抹盈盈光亮。秋叶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持灯走了进来,破开了漫漫黑暗。她依次走向转廊檐底,点燃一处处的火绒,送给院落一片光明。

    灯奴戴着宽毡帽,遮住了头发及前额,只露出了半张蜡黄的脸。她利索地点完灯盏,朝高楼上微微躬身行了礼,轻轻呼哨一声,唤出一只黄毛小猞猁。小猞猁不顾鹰隼的飞扑,跳入她怀中,她将它搂紧了,稍稍缩肩,避开鹰隼的攻击。

    秋叶目光如炬,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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